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彼得海姆的欧贝克
确定附近没有新的敌人后，泽林轻吁了口气，一旁的法师则是厌恶的摆了摆手，立刻跑回到桌子旁，扒拉开落到上面的碎页。
“该死的，我的那本书呢？！不不！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书！”
“在找那本书前，你就不能先确定自己身处什么地方吗？你是彼得海姆的欧贝克，对吗？我从传火祭祀场过来，找你有一段时间了。”泽林直接将自己的目的和来历说了出来，在这种地方，毫无意义的隐瞒只会带来不必要的猜忌和冲突。
在桌面和桌子底下胡乱翻找的魔法师忽然停下动作，他猛地抬起头，眼先是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变成了愤怒和警惕。
“真是令人吃惊，没想到会有人造访，你是谁？你有什么事情？你也看到了，这里是我的书房，如果没事的话，我想继续安静的看书。”他的视线扫过狩魔猎人的手指。“你的戒指呢？”
“你在说什么？”泽林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他能感受到魔法师身上忽然出现的恶意。“我刚刚从传火祭祀场过来，我听说，你和一名叫葛雷拉特的小偷一起到大书库里来，而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葛雷拉特是我的朋友，我来找他。”
“我以为你是龙学院来的魔法师。”魔法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是的，我是欧贝克，如今是灰烬的魔法老师。”他又低下头，开始整理散落在上面的书本。“我和一名小偷一起来这里，他说要到大书库外的城墙上寻找一些优良的武器装备，他说，那里是军械库，是骑士们的宅邸，一定有价值昂贵的东西。我告诉他，那不是他能去的地方，但他不听，执意要去，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了。啊……武器盔甲总有生锈损坏的一天，这些书架的书本才是无上的宝藏。”
“他去什么方向了？”泽林追问道。
“我通常不会这样回答别人的问题，但你提醒的很及时。我说一遍，你记住了。继续往上走，往上方的城墙去，你既然已经穿过了那些书架，那么想必剩下的陷阱也不会难倒你……哦，找到了。”
欧贝克在碎书堆间拾起一本棕色封皮的大头书，用力抹掉封面上的灰尘，长吁了口气。“他可能已经离开了，最近洛斯里克是怎么回事，先是小偷，然后是一个披着红色头巾的老头子，接着又是一个路过的骑士，这是怎么回事，火焰要重新燃烧起来了吗？灰烬已经去传火了吗？……不，这不可能。”欧贝克抛出了一堆问题，接着又自己否认了。“我一直都在这里，过去的人我应该都知道。”
“等等，你说什么？”泽林微微皱起眉头。“一个披着红头巾的老头子？”这让狩魔猎人想到了某个人。“他是不是留着能够耷拉到胸口的胡须？”
他将盖尔的模样大致描述了一下，听完泽林的话，欧贝克最后点点头。“他到大书库来找东西，真是个粗鲁的人，把翻找后的书扔的到处都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遇到他，第二天他就离开了。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就不要再打扰我。赶快离开，别像那个小偷一样不听劝告。”
“彼得海姆的人都是这样对待救了自己命的人吗？”泽林拍掉落在肩膀上的碎纸片。“理直气壮，听起来真不错。”
面对狩魔猎人的反讽，欧贝克沉默了几秒。
“……抱歉，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也听到了，我是灰烬的魔法老师，我懂得许多魔法，而灰烬是一名天才，一个天才就应该由更天才的人来教导。我没多少时间了，灰烬的求知欲让我想到刚刚进入魔法学院的学生，但灰烬最后都会走入最初的火炉，成为火焰燃烧的柴薪，我必须更快，在此之前找到更多足以配得上灰烬那天赋的魔法。既然学生问了，我作为老师怎么可以不懂呢？我的魔法如果比灰烬差劲，怎么再有资格自称老师。所以，除非你找到强大的魔法卷轴，否则就别再打扰我了。”
“但你如今的行为只会让你的学生在走到这里时，找到你的尸体。”泽林将乌木刃收回腰间，有时候，他会发现，哪怕是不同的世界，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似的。“我没见过灰烬，也不知道你和灰烬是什么关系，我只想告诉你，如果灰烬和你的关系真的像你描述的这样，是个尊敬你而且好学的学生，那么我可以确信，灰烬一定不会希望你死在这里，不是让你拿着自己的命去找什么强大的魔法卷轴。”
“你不懂，在彼得海姆龙学院，一个在魔法上毫无长进的人会被驱逐出去，一个才收了没有多久的学徒就超越你，这正是无能的证明。灰烬向我承诺，会为我寻找强大的魔法卷轴，而作为回报，我将传授魔法知识。但我不能继续履行承诺，我讨厌这样。这座大书库太大了，如果可以，你帮我将知识带过来，也就是记载着魔法奥秘的卷轴，我会将剩下的魔法全部教导给你，如何，办得到吗？”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泽林摇摇头。“如果有学生超过老师的话，老师应该感到高兴，不是什么人都能收到一个天才般的学生。而且这里也不是龙学院，对吗？”
“也许……我现在就可以教给你部分魔法。你真是交了好运，能遇到我。你在犹豫什么，难得我愿意不收任何回报做事，你这是要去哪？”
见泽林转身离开，欧贝克对着他的背影问道。
“我告诉你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我的朋友还在危险的地方。”泽林走向大书库的上方。“我很感谢你能帮我指一条路出来，我提醒了你，而你又告诉我路，我们算是扯平了。”
欧贝克不仅让泽林知道了葛雷拉特的下落，还知道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盖尔居然也来到了洛斯里克。狩魔猎人记得艾雷德尔的大小姐说，盖尔去为她寻找可以作画的染料，染料藏在巨树的顶端，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但洛斯里克明显和什么巨树顶端扯不上联系，传火圣城更不是什么无人知晓的地方。也许等到泽林找到葛雷拉特后，能知道些什么。不过既然大书库位于洛斯里克城最上方，而且没有其他通往下方的通道，说不定，他能直接在这里遇到盖尔骑士。
“你抛弃了强大的魔法。”
“你的魔法和我的朋友比起来一不值。”
泽林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通往上方的台阶，很快，他的背影便消失在了欧贝克眼前，只留下欧贝克两手抱在胸前，望着烛台上最后一根燃烧着的蜡烛，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最终，活尸的嘶吼声再一次出现在大书库沉寂的走廊，欧贝克抬起头，望着活尸声音传来的门廊。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来，这里的活尸越来越多。虽然他的确找到了些稀有的魔法知识，但和这些知识比起来，大书库的危险与之完全不成比例。
那名陌生的骑士已经离开了。
欧贝克轻轻的吁出口气。那个近在咫尺的活尸的确吓了他一跳，如果不是这个陌生的骑士忽然闯进来，可能他已经死在自己的座椅上了。他本以为这里的活尸已经都被他干掉了，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自己的侦查能力居然出错，这不由得让他怀疑他的记忆和能力是否受损了。
他本不是什么法师，因为仰慕魔法，才希望能进入彼得海姆龙学院进修。但学院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让他成为学院的密探，是披着魔法师外皮，干着拿钱办事的杀手。他本以为总有一天，学院能接纳他，坚信有朝一日能学到正统的魔法。结果却在这时候成了不死人，被赶出学院。
后来他到磔罚森林去，寻找乌拉席露的秘密，结果正好遇到了路过那里的灰烬。他向灰烬说，如果可以为他找到稀有的魔法知识，就可以教授灰烬魔法。那个灰烬看起来很容易相信其他人，灰烬答应了，而欧贝克也来到了传火祭祀场。
结果在龙学院里，他没能接触到任何魔法，可在传火祭祀场里，他真正的接触到了魔法的奥秘。灰烬不停的为他找来各种各样的魔法卷轴，而他也一直像自己承诺的那样，向灰烬教导知识。刚开始他还模仿着学院导师的做派，想讲授些什么龙的二元性，现在想想真是好笑。灰烬是死去的英雄，也是个天才，很快就学会了所有的魔法。直到最后一次，灰烬再次来向欧贝克请教魔法的时候，他却只能尴尬的取出自己仅有的两枚戒指，告诉灰烬已经成为一名真正的魔法师了。
他已经无法再教授灰烬什么魔法，他无法面对那双渴求魔法知识的眼睛，这让他想起自己刚刚抵达龙学院时的模样，所以才会来到大书库。也许等他将这里的魔法学会，他就可以回到传火祭祀场，继续扮演一个无所不知的魔法老师。
这是他想要的？还是灰烬想要的？
欧贝克注视着跃动的烛火，仿佛要在里面看出些什么。
最终，他叹了口气。
“我还是当不了老师啊。”
他走到桌子旁，开始收拾起散落的书本，将找到的书本扔进自己的包裹里，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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