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打破虚幻
与混乱的城市相比,山巅高处的费莲诺尔寝室却显得安静无比。
这座寝室位于环印城边缘的山巅上,只有通过下方教堂的升降梯才能来到这里。直入云霄的高塔上,可以轻松俯视整座环印城,就像那位于云端之上的亚诺尔隆德,只是,居住在里面的人并非为了统治。石砌阶梯拾级而上,两旁的雕花护栏依然如刚刚雕刻完成时那样,但此刻,无论是阶梯还是护栏,都覆盖上了一层抹不去的灰暗。这里已经许久无人踏足,实际上,不仅仅是公主的寝室,环印城在千百年来,更是不见访客与旅行者的踪影。
忽然,阶梯护栏外,伸出一个覆盖着黑铁手套的手臂。
手臂紧紧的抓住护栏,雕花被抹上了血迹,随后,红头巾出现在护栏后面,露出盖尔沾满血迹的苍老脸庞。
“咳咳咳!”
重重咳嗽着,盖尔的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抓住护栏,有些狼狈的将自己从护栏外拉上来。
坐在石阶上,盖尔慢慢的喘着气,攀爬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多亏了不死人强大的恢复能力,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估计在攀爬到一半的时候,就体力不支摔下去了。感受着迅速恢复的体力,盖尔握了握拳头,慢慢站起身。能找到这个地方实属不易,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安全的做法,甚至说,这都不是什么正确的做法。但这是他必须做的,为大小姐寻得黑色染料。
泽林曾问他,什么是黑色染料。盖尔回答他说,他不知道。
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黑色染料,正是被黑暗之魂侵染者的鲜血,这世上,拥有黑暗灵魂之血的,唯有矮人诸王。要得到黑色染料,就必须找到矮人诸王,找到他们的血液,矮人诸王的鲜血,才是真正的黑色染料。
可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告诉其他人?盖尔不担心其他人在知道这件事后,会对自己做什么,他的生命早就在被为亚诺尔隆德的神灵拼死作战,最终却被放逐到画世界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但如果那些神灵,知道大小姐要用黑暗灵魂之血,来创作新的画卷,必然会对大小姐不利,用黑暗灵魂之血创作出的画卷,不是神明想要的。
画卷的制作本不需黑暗灵魂之血,盖尔不知道大小姐有什么想法,她要用黑暗灵魂之血来作画,是为了什么,但大小姐坚持要这个,那他就一定会为她寻来。也许大小姐有自己的想法,也许,她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但对盖尔来说,这没什么区别。不管大小姐要选择什么样的道路,无论是好是坏,他都会与她走到最后,直到自己再也走不动,倒下为止。
多亏那头忽然出现的巨龙,转移了教堂附近守卫的注意力,让他们全部退入教堂,以防有人趁机偷袭,但这正是盖尔的机会。所有人都以为,入侵者会从正面进攻教堂,然后前往费莲诺尔公主的寝室。但盖尔不是正常的入侵者,他得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路。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里!”
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从阶梯外攀爬出来,一名衣衫褴褛的男人艰难的爬上来。和盖尔不同,他一爬过围栏,立刻重重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如果泽林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认得出来,这正是他们在进入环印城前,在长桥旁遇见的男人。男人喘着气,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下面则是一张枯瘦的脸颊,黑色的眼睛掩不住的疲倦,但和疲倦比起来,更多的是即将成功的狂喜。
“那个公主就在这里,用她的谎言和令人作呕的表演来统治这座本应该属于人类的城市!叫醒她,叫醒她,这样,她的邪恶魔法就无法再对环印城做些什么了。”
衣衫褴褛的男人急促的对盖尔说道,如老鼠般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他半趴在地上,像是害怕站起身,仿佛一旦站起身,就会立刻被里面的神明发现一样,哪怕是他知道,费莲诺尔扔在寝室沉睡。
盖尔有些厌恶的望了眼趴在地上的男人,谁能想得到,这是矮人诸王之一呢?当火焰暗淡,世界陷入危机的时候,葛温踏入了初火,延续火焰,但矮人诸王在接受着火焰旺盛带来的好处时,却依然躲在阴森的角落里,以深渊的名义诅咒着诸神。但这一切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小姐。
“对,就是这里!叫醒她,然后笼罩在天空的魔法就会消失,我就能带你去见到那些被囚禁的其他王者,你会杀了他们,对吧?”
“我会找到我想要的。”盖尔低声嘟囔着。面前这名矮人王不清楚盖尔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他以为是黑暗之魂,但实际上不是。如果不是眼前这名矮人王的身体已经干枯,皮肤下可能早就不存在任何鲜血可言,盖尔绝对不会听他的话语,而是攻击他,取走他的血液。“如果魔法消失了,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会变成什么样?当然是会变得更好!”矮人王狡猾的笑了起来。“我们可以摆脱神灵的奴役,环印城也将摆脱神灵的统治,没有了这群狱卒和奴隶主,我们能变得更好,我们人类会取回属于我们的自己的权力。环印城,将会变得和亚诺尔隆德一样伟大!只有人类统治人类,才能让人类得到真正的好处,那些神灵何时关心过我们?你也很赞同我的话,对吧?我们都是人类,我们是一伙的。只有破开了这里的魔法,你才能抵达真正的环印城,那座美丽而伟大的城市,而不是在这座虚幻的囚牢里,当一个一无所知的囚徒。”
盖尔没有说话,他不清楚这名狼狈的矮人王究竟是否在说真话,还是说,当慌话说过太多次后,他已经不感觉那是谎言了。他扛着剑刃,一步步沿着台阶,走上费莲诺尔寝室所在的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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