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轮回终结之日
格奈娅接受到了来自法兰茜丝卡的讯息。
传送门出现了,很走运的是,就在靠近伊鲁席尔的地方,确切说,在伊鲁席尔上方的亚诺尔隆德。也许是因为漂移,传送门出现在了罗德兰大陆最顶端的地方,或者说,这颗被称为罗德兰的世界树最高处的城市里。
那只乌鸦会载着要度过传送门的人过去。
对于一个失去了太阳,陷入无边黑暗的世界,法兰茜丝卡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可以当做实验样本的地方,泽林不太关心精灵术士究竟想要研究些什么,而且他也弄不懂这些,不过他还是希望,法兰茜丝卡最好真的理解了,这个世界如今究竟有多么危险。
有些人要进入艾雷德尔,前往绘画世界。还活着的所有人都会这样做,灰烬将留在画卷之外,守卫着存放在画卷的教堂。有他在,将不会有任何危险之物威胁绘画世界的安全。在新时代到来前,它将是这里的守护者,所有还活着的人,所有的幸存者都会在绘画世界得以存活。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与世隔绝,狩魔猎人依然可以通过召唤符,来与绘画世界认识的熟人们见面。
最后一个进入绘画世界的人是拉普。拉普一直不肯摘下头盔,特别是在灰烬在场的时候。不过最后在泽林的追问下,拉普还是摘掉了自己的头盔,然后狩魔猎人才惊讶的发现,拉普居然就是当时以寻找小偷下落为目的,结果失踪的帕奇。他似乎和灰烬有些恩怨,但他对此三缄其口,避而不谈。
和进入绘画世界的人不同,有些人要与它们反向而行,前往亚诺尔隆德。那座在和埃尔德里奇的一战后,变成孤悬高空的城市。
“你要和我们一起离开吗,希里斯?”
“是的,女主人,主人让我照顾海泽尔女士。”女骑士一丝不苟的对格奈娅弯腰行礼,严肃的说道“李奥纳德阁下将会进入画世界,所以海泽尔女士需要一个人照料,主人将这个任务托付给我,以我的誓言为名,我必将保护海泽尔女士的安全,直到主人宣布我的任务结束为止。”
“呃……其实,海泽尔可以交给我来照顾。”格奈娅摊开手。“你可以留下来,保护这里的其他人。还有很多不死人,他们很无助,正需要像你这样尽职尽责的骑士来保护他们。”
“请原谅,女主人,在这种时候,我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现在,主人给我的命令是照看海泽尔女士,我无法违背,更无法违背我立下的誓言。”
一旁,被希里斯和格奈娅谈及的海泽尔则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必要叫我女士,叫我海泽尔就好了。”
但是,正在谈论海泽尔的两名女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毫无疑问,海泽尔要到狩魔猎人的世界去,她必须接受手术,来切除身上已经蛆虫化的部分肢体。在泽林将海泽尔的情况告诉法兰茜丝卡后,精灵术士点名要求泽林一定要将海泽尔带过来。当然,这一切是因为精灵术士得知,泽林没办法再找到其他蛆化人的尸体后。法兰茜丝卡对这种人类转化为蛆虫的案例过程很感兴趣,她愿意以进行研究为条件,来用魔法器皿为海泽尔培育新的可移植肢体,就像维格沃茨在自己的据点,用水晶球和菌体,再加上足够强大的魔法技术,培育出了一颗新的眼球。
在那场大战后,法兰茜丝卡从维格沃茨的城堡搜出了许多可怕的魔法技术,有些技术邪恶,甚至涉及到过去被明令禁止的黑魔法,比如说死灵法术,但却很有用。
考虑到海泽尔的问题,她需要一个能经常在身边照顾的人,所以泽林便想到了希里斯。希里斯曾经在对抗永恒之火和布伦纳之战时,抵达过狩魔猎人的世界,她绝对不会将狩魔猎人的秘密泄露出去,并且会一丝不苟的完成泽林交代给她的任务。所以,她是照顾海泽尔最好的人选。
至于卡露拉,如果格奈娅愿意,她当然可以与他们一起跨过传送门。虽然狩魔猎人不太愿意让太多人跨过传送门,城堡里出现许多陌生人,难免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作为龙裔的朋友,泽林也不能对她太过苛刻。对此,他只能告诉格奈娅,如果要让卡露拉与她同行,就必须保证,这绝对不会将传送门的秘密泄露出去。
“好吧,那么,泽林在哪?”见希里斯这样坚决的态度,格奈娅重重的叹了口气。“从刚才准备离开前,我就没再找到他的身影,他去哪了,你知道吗?”
希里斯摇摇头。“抱歉,女主人,我也不知道主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但刚才,我在伊鲁席尔城边长桥上看到过他。”
“长桥?”格奈娅微微皱起眉头“他去哪做什么?”
女骑士再次摇头,她有和龙裔相同的疑问。
“好吧,你在这里,帮我看着行李。”格奈娅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上的一堆财宝,这是她在罪业之都找到的。“我去叫他。该死的,传送门马上就要开启了,结果他还这样不紧不慢。”
“遵命。”
格奈娅走过伊鲁席尔的街道,这条街道她还算熟悉,毕竟她在这里待了好几天的时间。但在一片漫无天日的黑暗笼罩下,周围的房屋与树木显得陌生无比,她举着火把,按照记忆的道路,走向伊鲁席尔城市入口的长桥。巨大的城市如今空空荡荡,这座可以容纳数以千计居民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保存完好但却破败不堪的房屋塔楼。不只是这里,这个世界将只剩下笼罩在黑暗的明废墟。
“泽林?”格奈娅试着叫狩魔猎人的名字。“泽林,你在哪?我们该出发了。”
龙裔没有听到回音。
她困惑的绷紧嘴,继续向前走去。很快,她在长桥边,看到了两个坐在岸边的身影。
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和一个小巧可爱的女孩。
格奈娅本想上去询问泽林,但她的脚步很快停下了。因为她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盖尔爷爷,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女孩望着伊鲁席尔河对面,那难以看透的阴影,喃喃自语道。“在妈妈死后,只有爷爷保护我。爷爷被其他人排挤,爷爷说,人们不喜欢他,他没有家,这世上没有属于他的容身之地。我一直想,等我变得有用起来的时候,我要保护爷爷,我要为他画一幅大大的,温暖的容身之处,一个不会被排挤,不会被厌恶的地方。我想要给爷爷一个惊喜,告诉他,一直被你保护的人,也能做到这些。但是爷爷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她抬起头,望着身边的人。“爷爷,他难道不喜欢吗?”
“不,你的爷爷,他非常喜欢,他经常和我说,大小姐是多么的好,多么的可爱,善解人意。”泽林轻声说道。“我和盖尔是好朋友,他和我说过很多。别担心,盖尔他,可能是在传火祭祀场那里耽误了吧,就像他过去在幽邃教堂里,被耽误了一样。他会回来的,到时候,他看到你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画作,一定会非常的开心欣慰的。”
“真的吗?”
“当然,但是,我想盖尔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在这里,疲倦的等着他,他一定会心疼的。我了解他,他一定会的。”
“但是……但是,我还想在等一会。”
“你要答应我,再等一会,就回到画卷里去。不然你难道愿意看到,盖尔回来后自责的模样吗?他肯定会因为自己被耽误,让你这样等待他,感到自责的。”
大小姐低下头,双脚在河边摇晃着。“……我答应你”
“看来盖尔和我说的没错,你真是个好孩子。”泽林轻笑了一声,他抬起头,和大小姐一起望向被黑暗笼罩的对岸。“来吧,我和你一起等,我们等盖尔回来。”
“嗯!”大小姐重重的点了下头。
于是,他们坐在河岸边,继续望着面前那团看不透的黑暗。
时代的轮回仍将继续,岁月来去如风,只余记忆。起于洛斯里克云雾间的寒风,吹过磔罚森林茂密的树枝,抚过幽邃教堂下干涸的溪流,穿过法兰要塞的大门,闯入卡萨斯的群山。风吹进了伊鲁席尔,吹动了泽林的发梢,卷过他的衣袖,吹动了大小姐如雪的发辫,吹走了眼角那一抹难以察觉的泪水,像是调皮的精灵,流转于伊鲁席尔的教堂塔楼,最终消失在亚诺尔隆德身后,无边无际的夜空。
时光如梭,时间与命运编织成的巨轮转动着,哪怕是黑暗都难以阻止。
也许,在某一天,某颗巨大的世界之树下,会诞生出新的火焰,在云雾隆重之地,会出现一片新的光明。
那珍贵的火焰,会再次划破死寂的世界,带来新的声音。
但……
有些人,离开了,却再也没能回来。两个为了帮助大小姐而离开艾雷德尔的人,一个返回了,带回了黑暗之血,新的希望,另一个永远的倒在了环印城的黄沙。
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
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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