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四章重返黑门

泽林找到了他们滑下来时用的绳子。塔里昂放走了那两匹马，马匹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我先上去，然后你在下面用绳子捆住她。”塔里昂说，他抓住一条麻绳，向下拽了拽，绳子纹丝不动。“等我把她拉上去后，再放绳子下来把你接上去……泽林？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快点吧，塔里昂。”

        看着狩魔猎人像是忽然回过神来的样子，塔里昂点点头。他两手抓住绳索，胳膊上的肌肉绷紧，靴子踏着城墙，一步步将自己拉上去。望着塔里昂的身影逐渐上升，泽林开始将另一条绳子拴在玛身上。

        狩魔猎人并非担心塔里昂是否会放绳子下来，这位游侠像是个正直的人。他真正担心的是，一旦他和塔里昂抵达城墙，迎接他们的是其他游侠，还是刀刃沾着血的兽人？他不能将玛从兽人堡垒救出来，却让她死在黑门。但他已经没那么多时间去考虑这些，他担心维吉妮亚的安危，在知道维吉妮亚所在的地方遭到敌人袭击后，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去做其他的事情。

        虽然法师姑娘有着强大的魔力和学习天赋，但她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斗，至少泽林不知道她参加过多少重要的战斗，她说在成为冬堡学院首席的日子里，大部分外出时间是坐着马车，到九大领地清理出现的魔法灾害，通常都会有一两位教授陪着她一起去。而唯一的一场战斗是去解决城堡下方被上一届学生意外召唤出的魔人。无论如何，泽林都放心不下来，面对敌人念出咒语是一回事，但敌人不是靶子，不会站在原地等着火球拍在脸上。

        但就在他想着的时候，忽然，耳边碎石滚落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泽林猛地扭过头，阴影爬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咕噜？”

        “哦，你还记得我们，可怜的我们，躲避兽人，躲避人类。”矮小的生物小心翼翼的从阴影爬出来。“可恶的人类走了，黑暗女士让我们看到的人找到了，女士说我们帮助你，我们就能找到宝贝。”

        “什么？”泽林挑起眉毛。

        “隐藏起来，我们知道如何隐藏。在这到处都是肮脏兽人，干燥的灰和石头的地方隐藏。黑暗女士让我们看到这一幕。”咕噜两手合在身前，脸上挂着病态的笑容。“我们必须帮你，嘶嘶……为了宝贝，那是我们的宝贝……女士许诺过，那是我们的，从生到死都是。”

        “当然。”泽林点点头。“当然是你的。”

        他不知道宝贝是什么，也不在意。

        塔里昂已经快要爬到城垛旁，他看到游侠抽出匕首，以防上方出现兽人。

        “你之前为什么逃走了？”

        “你不让人类看到发光的马，我们也不让人类看到我们，他们会伤害我们，怀疑我们。咕噜，咕噜。”它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被喉咙的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过了几秒，它才用力啐了一口。“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你要想见到我们，就再次到这里来站着，我们会找到你，好人类。”

        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和带着玛回到黑门的选择一样好，也一样差。但从洛汗到黑门，咕噜的确带着狩魔猎人和维吉妮亚，一路尾随绑架玛的那队兽人。或许他可以再相信它一次。

        看着咕噜拖着玛要躲到山石后面去，泽林追问道。“你要藏到什么地方去？”

        “往西去，西边，岩石洞窟，很小，人类能趴下，兽人不会靠近，我们知道那里，我们了解那里。”咕噜讨好似的笑着。“光明领主要来了，我们在等待，等待宝贝。快去，人类，快去。”

        望着咕噜拖着玛消失在岩石后面，泽林不由得皱起眉头。

        从这个咕噜带着他来到魔多开始，这个黑暗女士似乎总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是谁？她所谓的光明领主又是谁？

        无论如何，他必须想办法弄清楚这件事。

        塔里昂的身影消失在城垛后面，几秒后，他探出头来。

        “好了吗？”他微微皱起眉头。“玛在哪？”

        “我把她藏在安全的地方了。”泽林抬起头喊道。“上面的情况怎么样？！”

        “很糟……”塔里昂对泽林招招手。“快点上来！我们没时间了！”

        狩魔猎人抓着绳子攀爬了上去，还没爬上城墙，他就闻到了一股明显的血腥气味。当他翻身爬过城垛后，面前的情况不由得令他感到咂舌。

        地上横七竖的躺着几具兽人尸体，原本整齐堆放在城墙后的木箱子被砸成了碎片，城墙上一片狼藉，宛如刚刚经历过一场风暴。些许碎木片还没有完全熄灭，闷烧的木板随着吹过的风泛起火星。

        “这里被攻击过了？”塔里昂抽出剑，他跺了下脚，转头看向泽林。“我必须要去找攸瑞丝和蒂海尔，你呢？”

        “我……”

        泽林本想问塔里昂是否知道，黑门之外的人在这里留宿时，游侠们会将她安置在什么地方。但马上，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多余的。城墙北段传来震耳欲聋的炸裂声，石墙仿佛都在为之震颤。

        “我知道地方了。”

        泽林点点头，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塔里昂看了眼挡在面前的高耸塔楼，也追了上去。

        塔楼是关闭着的，门板下有一条被人拖动的血迹，消失在大门后。泽林站在左边，塔里昂在右边，两人合力将门推开。伴随着沉重的吱呀声，月光随着逐渐敞开的门缝映入昏暗的厅堂，同时照亮的还有正蹲在厅堂搜刮战利品的兽人们惊诧的脸。

        首先出现的，是箭矢的破空声。当泽林用手弩射第一个敌人时，它的手里还抓着一面装饰着黑白相间纹路的盾牌，但这刚到手的战利品没能派上用场。它刚站起身，又向后倒去，盾牌咣当一声掉到地上。另外一个兽人手里抓着一把银币，狩魔猎人不明白兽人为什么会喜欢钱币，或许这没什么可说的，史矛革富可敌国但从来不会花一分钱，也不需要。它跳起身同时抽出腰间的两把板斧，手里的钱币散落在地上叮当作响。它砍向塔里昂，前两下都被游侠躲开了。在它准备继续追击时，小腿被踢了一脚，失去了平衡，塔里昂返身挥出一剑，兽人倒在被血染红的钱币间。

        伴随着箭矢的声响，一个又一个冲过来的兽人被弩箭击，倒了下去。泽林扣动扳机，但在瞄准最后一个兽人时，连弩并没有射出任何箭矢。泽林低下头，转轮已经空了。他抬起头，扑过来的兽人眼闪过戏谑的神色，一个失去箭矢的弓箭手还算什么？不过下一刻，它的表情就僵在了被砍飞的脑袋上。狩魔猎人如闪电般挥动提着的剑，无头尸体踉踉跄跄的向前跑了两步后，噗通一声栽倒下去。

        “该死的！克罗尔！”

        塔里昂忽然在尸体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颊。一名游侠队长倒在厅堂内，身边躺着十多具兽人的尸体，布满缺口的长剑插在一名兽人的胸膛里。游侠快步跑过去，像是听到脚步声，脸上满是血污的克罗尔艰难的抬起眼皮，额头上流下的血又让他不得不闭上眼。

        “……塔里昂？”

        “克罗尔，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被袭击了……”克罗尔用力将声音从嘴角挤出来。“太多了，它们首领……黑甲骑士……挡不住……”

        “黑甲骑士？那是什么生物？”

        塔里昂追问时，泽林走到克罗尔身边，狩魔猎人的视线扫过大厅。借助着从大门与天窗时不时映照进来的月光，他看到更多的游侠尸体倒在这里，战斗几乎将这里摧毁的一干二净。向前走了几步，踢开地上的碎木屑后，他看到地上有一串明显的血脚印。泽林抬起头，血脚印一路消失在大厅另一端的阴影。脚印很长，主人至少有两米高，是铁靴的纹路，这不是兽人会穿戴的装备。

        “一个人类？”泽林问道。

        克罗尔没能说出话来，或许刚才的话语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只是点点头。

        “其他人去哪了？麦克呢？”

        “北塔……他们撤退……”

        克罗尔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克罗尔？”

        游侠队长没能再说什么。

        “克罗尔？！”

        泽林拍了拍塔里昂的肩膀。“我们该走了，塔里昂，其他人正需要我们的帮助。”

        轰鸣的爆裂声再次从塔楼外传来，宛如沉闷的雷声。

        塔里昂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我会让那个人类叛徒死在这里！”

        黑甲骑士？

        那真的只是人类的叛徒？

        泽林不知道，但它带领兽人攻入了黑门，游侠们可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一想到维吉妮亚可能正在对付这样的敌人，狩魔猎人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或许他真的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带着她到这样危险的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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