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九章破碎之镜

刺骨阿尔德横扫摧毁了整片空地。

        地面结出一片白霜，挂在刑具上的白骨只剩下地上的碎骨片，塔尔的王座被掀翻在地，变成一地碎片。

        泽林一直用藏在背后的手积蓄力量。就像狩魔猎人徽章无法发现诅咒与巫术的痕迹，如果是在他的世界，面对一个危险的术士，狩魔猎人的小把戏难以起效，但在这里，同样没人能意识到，泽林正在暗做些什么。当法印的气爆出现时，泽林看到塔尔被像铁锤砸一样，整个人向后倒飞了过去，砸在倾倒碎裂的王座间。

        他跳过去，在落地前再次比划出伊格尼法印的符，火焰之流扫过塔尔落下的地方。冰霜融化，又在高温下变成蒸汽。泽林维持着咒符，握着乌木刃，一步步向前逼近。火焰清洗大地，毛毯在火舌舔舐下萎缩、扭曲，化为一滩灰烬。过了几秒，泽林收回手，火焰消失了，地上只剩下熏黑的金属与闷烧的木炭。

        “你做错决定了。”

        索尔之塔的声音似乎无处不在。“但你会改变决定，哈默曾经自以为可以对抗黑暗魔君，直到他的灵魂见识到魔君的力量后，才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可笑幼稚。”

        泽林一言不发，他警惕的望向四周。塔尔在什么地方？隐身？传送？还是某种更强大的幻象？

        “和弱者战斗是多么开心的事情，能造成那么多痛苦，能看到那么多可怜的人跪地求饶。”

        脚步声。

        泽林转过身，塔尔如一团火焰般出现在身后，对狩魔猎人抬起手。泽林下意识摸向腰间，准备用涂抹松脂的箭矢射击。

        但他摸了个空。

        什么都没有。

        下一秒，塔尔被一颗眼睛所取代，燃烧的眼睛瞬间覆盖了泽林的瞳孔。泽林眼前一黑，像是有重槌猛烈地撞击狩魔猎人，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他感到全身传来阵阵刺痛，耳朵和脑好像有千万根针在刺，肠胃拧到了一起，有什么东西正在身体里左冲右撞。他后退一步，手指描绘出新的符。他知道某种保护自身精神的方法，这有风险，不过值得一试。

        赫利欧特洛普符咒几乎一下子抽空了剩下的力量，但这起效了，他不清楚是咒符抵挡了巫术的效果，还是咒符本身在刺激他的肾上腺素，减缓痛苦，或者仅仅是心理作用，不过这已经足够了。火焰之眼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前景象重新回到塔尔身上。

        他努力睁大眼睛，装出什么东西都看不到，站在原地，摇摇晃晃，一幅马上就要昏厥过去的模样。

        “你根本不知道正在和怎样的力量战斗，魔君的力量不是凡人所能知晓。”塔尔大步走向泽林，伸出手，一把掐住狩魔猎人的额头。“既然你不肯主动向魔君跪拜，那么，我将取走你的灵魂，你的灵魂变成的黑甲骑士将成为最优秀的战士……啊！！！”

        乌木刃猛地捅进塔尔的胸膛。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塔尔松开手，捂着胸膛后退两步，惊恐的望着胸口上正喷发出炙热火光的裂痕。他不明白为什么狩魔猎人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幻象的袭击下失去反抗能力，不过泽林也没有告诉他的打算。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抓住塔尔还未回过神来的机会，泽林再次挥剑。塔尔的膝盖被划了一道，高大的身躯轰然跪倒。狩魔猎人一跃而起，往他胸前从上到下猛力地斜划了一剑，接着利用这一剑的力道，由下往上斜划了第二剑，在他身上划出一道迸发着火光的十字。

        塔尔凄厉惨叫着，堡垒回响着隆隆的回音。

        当泽林落到地上时，背后，龟裂在塔尔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更多喷发出的光芒将它彻底笼罩在内，光芒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影。

        下一刻，世界炸裂了。

        泽林猛地睁开眼，他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冷漠感如潮水般褪去，由涌上来更冰冷的寒意，不是他，而是针对他刚才所做所想的一切，扑面而来的寒风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但这里并非只有他一人。

        之前空无一人的平台上，十多名兽人守卫与战争酋长正睁大眼睛，张开嘴，惊讶的望着半跪在他们间的狩魔猎人。在泽林身旁，一具烧焦的尸体散发着缕缕黑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就像黑甲骑士死去时那样。泽林心想。他是第二个。

        在兽人间，竖立着一个木桩，丽莎瑞尔被捆在上面，她同样睁大眼睛，惊诧的望着抬起眼皮的泽林。她没有死，身上也没有那么多伤口，唯一显而易见的伤痕是脸上被打了一拳的淤青。

        刚才泽林没有发现这一切，塔楼上如果有那么多兽人，不可能躲过狩魔猎人的眼睛。唯一的解释就是在靠近木塔的时候，他就被发现了。怪咖说的没错，塔尔在属于他的塔楼上时，渔村没人能逃过他的视线。但现在，一切已然不同，死人不可能再看到什么。

        泽林站起身，抽出插在木板缝隙的剑，围在旁边的兽人一哄而散。

        “你杀了塔尔？”丽萨瑞尔不敢相信的摇摇头。“我以为你要被他控制了。”

        泽林走过去，用匕首挑断麻绳。

        “刚才是怎么回事？”

        营地里开始出现混乱，泽林没有在意，大部分兽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爬上来，然后愣在原地。”丽萨瑞尔挣脱身上的绳索。“塔尔说，他要控制你的灵魂，让其他兽人看到反抗它的下场。他召集兽人酋长，接着按住你的额头，过了几秒，他身上就开始着火，尖叫。后来的你就知道了，你醒了。”

        “你知道他的名字？”

        “兽人刚才都在呼喊他的大名。”丽萨瑞尔从塔尔的尸体旁捡回自己的短剑。“我们被发现了，我们必须撤退……”

        “不，丽萨瑞尔。”泽林叫住她。“计划照常进行。”

        “其他兽人会发现我们的活动痕迹！”

        “相信我，丽萨瑞尔，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泽林直视着丽萨瑞尔的眼睛。“机不可失。”

        丽萨瑞尔嘴角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几分钟过后，吵闹的兽人营地被熊熊烈火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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