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五十六章金蝉脱壳

正午——

        “格奈娅。”尤瑟夫卡望着面前松软的烤面包，在围裙上拍了拍手，取下戴在额头上包裹住头发的圆帽。“帮我端到桌子上，顺便把放在窗台边的草莓酱拿过去。”

        “草莓酱？”

        “对，那是我用草莓和蜂蜜做的，希望你们能喜欢。就在窗台旁，红色的瓶子。”

        “哦，我这就来。”

        蹲在水盆前的格奈娅撩起凉水，洗掉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滴与灰尘。她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滴，走到诊所窗台，在几个瓶瓶罐罐挑出一个看起来像是草莓做成的小瓶子。隔着窗户，她正好看到坐在床上看书打发时间的海泽尔。海泽尔挥挥手打了个招呼，格奈娅则报以微笑。转过身，站在诊所门前，抬起头，正好可以看到城堡高塔全貌。三楼的窗帘依然拉着，挡住所有人的视线，隔绝声音。

        摇了摇头，她走到厨房，把做好的面包放在托盘上，端着走向餐厅。

        一楼的餐厅里，维吉妮亚正站在一幅挂毯下面，将撕碎的面包屑扔进鱼缸里，看着里面的小鱼抢夺漂浮在水面上的食物。格奈娅垂下眼睛，想了想。走到餐桌旁放下烤面包和草莓酱，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到维吉妮亚身后。

        “想什么事情呢？”

        “哦！”维吉妮亚被吓了一跳。她手一抖，剩下的面包屑洒在水面上，小鱼欢快的在水游曳。转过身，看到站在身后的人是谁后，她拍着胸口，深吸了口气。“格奈娅，我不认为这是个有趣的玩笑！”

        “啊，抱歉，抱歉。我只是有点好奇。”

        格奈娅看了眼水缸的鱼。只不过在她的眼，维吉妮亚看到的只有好奇什么时候可以把里面的鱼捞出来吃掉。维吉妮亚哼了一声，又重新将目光放在水缸。不过吃掉面包屑的鱼又重新游回到水草。维吉妮亚垂下肩膀。“有什么事情吗？”

        她清楚，格奈娅每一次主动来找她肯定是要么有话说，要么有事。

        “泽林和精灵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一上午了，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谈什么吗？”格奈娅慢慢说道。“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上去看一看呢？隔着门板听一听。用你的魔法让脚步声消失，等我听到后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唉，格奈娅，偷听别人的谈话是不礼貌的。”维吉妮亚走到餐桌前，撸起衣袖。“等他下来，你亲自去问他不就好了？”

        “你们难道就不关心这件事吗？”格奈娅不满的嘟囔着。“你也是，约瑟也是，就好像这件事根本没发生一样。这可是大事啊大事！你们怎么可以一点都不上心呢？”

        “因为这件事我们不管怎么做都是添乱。”维吉妮亚取下一片面包，咬了一小口。她今天上午来的，还没吃早餐。“放心吧，他能处理好这件事，我们等待结果就好了……哦！”

        忽然，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维吉妮亚连忙转过头去，格奈娅和她一同望向楼梯。忽然被两个人直勾勾的盯着，泽林愣了一下，脚步一顿，接着才继续走下楼梯。

        “你们怎么了？”他轻快的问道。“在二楼我就闻到面包的香气了，约瑟呢？让我们吃午餐吧，我也饿了，我好像忘记吃早餐的事情了。哦，对了，门外那些商人还在吗？”

        “……不，他们回浮港去了。”格奈娅开口说道。她的视线越过泽林的肩膀，想要看清楚楼梯后面还有什么。“不过，我估计他们下午还会来。”

        “嗯，你们先吃，我去找乔治有点事情，马上回来。”

        泽林走出大厅，走向另一侧的训练场，乔治经常待在那里，只留下维吉妮亚和格奈娅两人站在原地，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刻跑向楼梯。格奈娅刚刚踏上第一道阶梯，楼梯上又走下来一个人。

        法兰茜丝卡脸色哀怨的走下来，似乎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看到龙裔和维吉妮亚都站在楼梯口上，她抬起头，愣了一下，又继续向下走，走出了大厅。格奈娅和维吉妮亚对视一眼，她们跑到窗户旁，向外看，看到法兰茜丝卡的背影走到花园里，坐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胳膊撑在膝盖上，垂下头，两手托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轻风抚过，花海泛起一片波浪。

        训练场上，乔治站在木风车前，看着一个有着暗金色蘑菇盖头发的小男孩，用剑狼狈的抵挡来自前后左右不同方向的攻击。这是一种狩魔猎人训练设备，会旋转的木桩上面装着木棍做的手爪，转动的时候就会带动手爪，学徒有时要面对数个这样的木桩的袭击，挥剑抵挡攻击会让木桩转的更快，转的越快就需要更快的反应速度和躲闪技巧。用来模拟遭到数名敌人围攻时的场景。想要成为剑术大师，必须要有同时对抗许多敌人的技巧，毕竟战斗不是决斗，你也永远无法将敌人限制在一个数量上。

        “再来一次，慢一点，注意你的脚下，你的腿，会有不少怪物通过袭击腿部来让你失去战斗力，然后再杀了你。一些狡猾的人类也会选择从人们难以防御的腿部攻击。等你面对食尸鬼之类的怪物时，你不仅要小心它们的跃击，还有它们的利爪，它们的爪子非常有力，一击就可以扫断一个年轻人的腿，造成骨折，并且还有毒效果。尸毒半天时间就能要你的名……告诉我，什么魔药可以治疗尸毒？”

        “金莺，先生！”

        “非常好，继续……”忽然，乔治注意到泽林走了过来。他立刻对木桩群的学徒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去休息十分钟，放松一下肩膀和胳膊，否则午睡之后，你就要全身疼的爬不起来了。一会我们练习摆锤。”

        “乔治。”看着年轻学徒走向一旁的休息小屋，泽林走上训练场。“这孩子情况怎么样？”

        “非常有天赋，是我在瑞达尼亚找到的。”乔治撇过眼，看着孩子消失在小屋里，他才压低声音。“他是一个家族的私生子，洛格伊的肯德尔家族，他的母亲是个女仆，他的父亲又不敢把这件事暴露出来，所以就把孩子送给我当学徒了。我对他进行过测试，他的身体不仅健壮发育良好，而且还有点魔法天赋，等他成为狩魔猎人后，他一定能在法印上有很高的造诣。”

        “他愿意成为狩魔猎人？”

        “是的，他讨厌私生子的生活，愿意换个身份重新开始。他的剑术学的不错，所以我想，在闲暇时候，我得教给他一些个人礼仪，教他读书，实在不行让他到艾兰德的教会学校去学习一年。你认识那里的主教，对吗？”

        “是的，南妮卡，我给她写一封信，她应该会愿意多收留一个学生的。不过，乔治，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说吧，我在听。”

        “我准备……”泽林犹豫了几秒后，才开口说道。“把狩魔猎人学院搬出去。”

        “搬出去？”乔治惊讶的挑起眉梢。“怎么回事？”

        “这是因为……”泽林揉了揉鼻尖。“让我们去另一个地方说吧。”

        “好吧，去仓库坐一坐怎么样？我那里还有一瓶陶森特的葡萄酒，是我四个月前路过陶森特时买的，到现在还没舍得喝。”

        “嗯。”

        仓库门口，泽林和乔治坐在两个树桩做成的椅子上，泽林把大致原因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现在最首要的问题，就是把这里和狩魔猎人脱开关系。法兰茜丝卡只说明了这座城堡，但没有指明是狩魔猎人。当然，许多人都知道这里是狩魔猎人学院，但如果这里不是学院，而是某位富有的北方商人的住宅，那剩下的一切都好解释了。

        “你是说，假冒一个富豪，把这座城堡买了下来？”

        “对，一个，呃，一个来自柯维尔的富人，买下了这座城堡。众所周知，柯维尔和尼弗迦德的佛古斯皇帝签署过协议，一个柯维尔商人和尼弗迦德商人关系良好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至于理由，就说因为尼弗迦德军队又一次抵达玛哈坎山脉脚下，这里的狩魔猎人认为这可能影响到他们，所以就卖掉学院城堡，离开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至于为什么会开开战后半个月的时间才搬走，就解释说，是因为狩魔猎人们留在学院里的东西很多，这位柯维尔的商人不喜欢和巫术或者突变有关的东西，所以他要求猎人们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把城堡清理干净，他才会住过来。”

        “但是为什么一个商人要到战乱的地方来？”乔治刚问出问题，就立刻想到了答案。“对，门外的那些人？”

        “没错，他到这里来，正是为了处理尼弗迦德占领区的商业活动，柯维尔太远，而平原地方的城堡又危险，所以才会挑选这座位于山脉，但却距离平原不远的城堡。”泽林给出了他想好的理由。“至于我们要搬到什么地方去……我挑选了一个地方，提尔?托夏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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