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九十二章逃离阿苏纳
绕过扎赫纳尔废墟对泽林来说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必须小心翼翼的穿行到处都是敌人的危险区域。无论是陷入梦境的亚楠,还是火焰渐灭的罗德兰,或者在莫拉的魔典。
贴在一座断裂的石柱上,泽林闭上眼睛,聆听着周围的声响。冷风吹过布满碎石与尘土庭院。艰难拖动的脚步带动地上的碎石,沉寂时不时传来哗啦声响。沉重的呼吸声出现在石柱左手边大约十米远的地方。正前方庭院有一座石亭,石亭的外墙上布满裂痕,顶部的一角碎裂,碎石块散落在附近的地面上,爬上屋顶的藤蔓垂下,形成天然帘幕,藤蔓后有一个佝偻消瘦的身影,背对着狩魔猎人藏身的石柱,不停的颤抖着。
睁开眼,看向左边,一面石墙后,月光投射出的阴影越来越长,蹒跚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再次看了眼,确定石亭的枯法者依然背对着自己后,泽林控制着脚步,走到石墙旁,背部贴在墙上,抽出自己的剥皮小刀。这把小刀跟着他的时间不长,之前的匕首在亚楠的小渔村时丢失了。不过这把新匕首也从未令他失望过,格奈娅之前说要为他打造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匕首,只是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一直没有下,不知道格奈娅有没有把这件事忘掉。
影子停在石墙拐角前,泽林盯着地面。过了几秒,枯法者的身影晃了晃,像是腿部断裂的人一样,摇摇晃晃拐过。
嗖——
匕首如闪电般刺出,从枯法者下巴上刺入,又从后脊椎刺出。枯法者猛地张开嘴,狩魔猎人手腕转动,几乎只剩下外皮的脑袋掉了下来。还没有掉到地上,泽林伸出左手一把接住,然后用肩膀靠住将要摔倒的尸体,慢慢的将尸体平放在地上。
石亭内,枯法者依然佝偻着身躯,喉咙发出干哑的咯咯声。
对付一群失去理智的生物,唯一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藏匿尸体。就算有其他枯法者出现在这里,也不会发出警报。它们的身体内只剩下对魔法的原始本能。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枯法者靠近后,狩魔猎人对石柱方向抬起手,伸出大拇指。
披着风衣的雅米莉弯着腰,踮着脚小跑过来。
“先生。”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紧张,又有着一抹泽林不理解的兴奋。她手里有一把短剑,在进入废墟后,泽林便给了她这把武器。在这里绝对不能使用魔法,任何魔力波动都可能会引起附近枯法者的注意,无异于将火把扔向蜂巢。
“跟我来,这条路安全了。”
泽林最后看向石亭,里面的枯法者环抱着双臂,发出梦呓般的低语。但却早已说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话语。或许在不久前,在几年前,它可能还是一名苏拉玛的居民,过着体面、安全的生活,有着家人和朋友,也可能有对手。但现在,他被放逐,失去魔法,变成枯法者。谁还会知道这名枯法者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呢。
石板路后是一条通往上方的斜坡,斜坡尽头是一座双层圣殿,圣殿顶部有一条螺旋阶梯与石板路相连,可以直接抵达二层。泽林握着匕首,一边走着,一边警惕的盯着四周。
“先生.....”
“上去,这个圣殿后面就是峡谷,绕过去,我们就暂时安全了。”泽林看着走过的方向,伸出大拇指指向后面。“走到门口,别进去,蹲下身,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至少在圣殿外面,我没有看到敌人。”
雅米莉点点头,弯下腰,小步快走上螺旋阶梯。
猫魔药的效果让他可以看到许多常人难以发觉的痕迹。这附近至少有四名枯法者的声音,他们的呼吸、脚步和低吼。许多被放逐的夜之子选择逃到这里来,希望废弃的魔网节点仍然有足以令他们活下去的魔力,不过这里从来都没有希望。也许他们发现根本就无法从这里得到任何魔力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里废墟最高处,建立着几座圣殿。泽林没有去位于间的那座,规模最大保存最好的遗迹。虽然在高处抵达悬崖对面更方便,但那里有许多枯法者,数量太多,泽林可以解决他们,但他无法保证解决后不会引起其他枯法者的注意。谁也不清楚,那么多年来,苏拉玛究竟放逐了多少夜之子。
之前在达拉然,希莎莉曾经晚上和泽林聊天时提起过。在卡利姆多,也有一处类似于苏拉玛的古代城市,位于菲拉斯的古代精灵魔法研究场。后来天崩地裂,王国毁灭后,那些上层精灵用魔法将自己封印在里面。但他们不像苏拉玛这样,有足够的魔力源泉,以至于被他们封锁的城市内,魔力越来越少。
于是那些上层精灵不断缩减他们的生存空间,来换取高浓度的魔力环境。结果后来那座城市一大半地方被食人魔占据,人们只记得厄运之锤的称呼。但就算这样,魔法也无法满足那么多人的需求。于是控制那座城市的法师首领开始逐渐处决放逐里面的居民,就像抽签一样,谁也不知道哪天卫兵会找上来宣判死刑。剩下还活着的人也在为了仅存的魔力争斗不休。最终珊蒂斯.羽月攻破厄运之锤后,只剩下几十名还活着的上层精灵,加入了暗夜精灵的社会。
圣殿阁楼,靠在门外,倾听了几秒后,泽林伸出手指,对雅米莉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他伸出三根手指,示意有三个目标,然后手指转向下方,代表目标在下面一层。
雅米莉愣愣的望着泽林的手势。
过了几秒,狩魔猎人叹了口气。
“从呼吸声来看,这座圣殿至少有三名枯法者,除非有第四个我没有听到声音,他们都在下层。我们没必要下去。”他压低声音,尽可能确保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看到对面的山崖了吗?那颗松树。”
残破圣殿位于山崖边缘,下面是湍急的河流。山崖对面,一颗松树屹立在边缘,在周围的杨树纷纷落叶时,仍然保持着深绿。
雅米莉点头。
“我会把绳索绑在箭上,用弩射出去。然后把绳索另一端捆在那座石柱上。你的体重很轻,应该可以抓住绳索爬过去。”
“你呢,先生?”
“别担心,这点断崖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泽林走到阁楼边缘,雅米莉迈出一步,正要跟上去,鞋底碰到地面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犹豫了几秒,她脱掉靴子,提着鞋子踮着脚跟了上来。
等泽林固定好绳索后,他拽了拽,确定应该可以承担起雅米莉的重量后,他对血精灵招手。“快过去。”
雅米莉有些狼狈的抓住绳索,吊挂着,开始一点点的向峡谷对面移动。远处,夜之子修建的长桥上隐约可以看到巡逻的恶魔身影。雅米莉的速度不快,对于一名法师学徒来说,她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就算是在为导师服务的时候,她的导师也不会让她到山上去采集草药,更别说像这样。血精灵皱着眉头,吃力的向对面一点点挪动。
忽然,狩魔猎人的耳朵听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脚步声。是沉重的铁靴踏在石板路上的声响。
这很不正常。枯法者身上的衣服都不剩下多少,只能零星看出些许夜之子的裁缝手艺,更别说穿戴铁靴,脚步沉稳。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泽林深吸了口气。
两名地狱卫士手持巨斧,沿着废墟的大道向北面巡逻,巡逻方向正是靠近他们所在的圣殿的位置。
雅米莉才爬到不到一半的位置。
左右看了看,恶魔沿着道路前进,他们在慢慢的巡视。这不是在搜查他们,显然,恶魔不清楚他和雅米莉抵达这里。这应该是一次例行巡逻。但这些恶魔不像枯法者,他们不可能看不到雅米莉和泽林的存在。
低下头,在包裹翻找了一会,泽林取出一个水袋。这是他最后一袋魔力之水,雅米莉这一天几乎快要把他身上携带的饮料喝尽。将水袋绑在弩箭的箭尖下。恶魔左右四顾,时不时用双刃斧劈砍路边的枯法者,发出低沉的大笑。
一层传来一些脚步声,下面的枯法者似乎发觉到了什么。
举起弩箭,瞄准恶魔卫士所在的方向,打开瓶塞,一股散发着淡蓝的薄雾飘了出来。
下面的脚步声瞬间激烈了起来,咚咚咚的爬向楼梯。
扣动扳机,弩箭携带着水袋划过半空,又向下坠落,消失在一面石墙后面。
“先生?”雅米莉刻意压低的叫喊从后面传来。“这是什么?”
“没什么,快点过去。”泽林用力挥了下手,他后退了两步。地面仿佛在微微震动。“快走,快点!”
“哦哦!”
楼梯下的脚步声猛地一顿,随后又跑了回去。没过多久,泽林看到三名枯法者发疯似的跑向水袋消失的方向。远处的庭院也冲出了几个身影。恶魔注意到忽然出现的异常,他们举起武器,警惕的盯着忽然动起来的枯法者。
下一刻,整个圣殿仿佛都在震颤——央圣殿通往下方的阶梯,忽然涌出了成群的枯法者。灰白的身影汇聚在一起,宛如一条蜿蜒的巨蛇,争先恐后的冲向水袋落地的位置,魔力之水正源源不断的从流淌而出,水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恶魔惊慌的盯着四周,他们挥起武器砍死两个靠近的枯法者,但更多的枯法者如蝗虫般扫过,在他们再次挥动武器之前,将它们撞倒淹没,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直接碾了过去。
一个枯法者扑到水袋上,接着被身后的更多同族压在下面,另一名枯法者抓起水袋,还未来得及饮用,数条手臂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无数苍白的野兽扑向同一个位置,宛如在沙漠煎熬数天的落难者终于看到一片绿洲。泽林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雅米莉晃动绳索,才唤回他的注意力。
“先生!”
远处,恶魔营地似乎注意到这里的异常,有许多恶魔的身影出现在营地边缘。
泽林快步走到绳索旁,抓住绳子,挥刀斩断,同时一跃而起。借助着绳索的摆动,狩魔猎人荡过峡谷。看着越来越近的岩壁,他抬起腿,与岩壁碰撞的瞬间蹬住岩石,膝盖弯曲,减少惯性带来的冲击。
等到他爬上峡谷时,他回头望去,只看到一只枯瘦的手臂举起水袋,一根已经被扯断的手臂死死的扣在水袋上。接着,举起的手臂也被其他踩着同族爬上来的枯法者扑倒在地。
“先生?”雅米莉抓住泽林的胳膊。试探性的问道。
“没什么。”泽林摇了摇头,双手抓住松树上的弩箭,用力将它拔了下来。“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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