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二百三十二章一夜无眠
夜深了。
一身酒气的维吉妮亚趴在床上，身上还穿着长袍，嘴里时不时嘟囔着什么。刚刚把她扛回到自己房间的格奈娅得意的哼了一声，把法师姑娘翻过身来，拍了拍她的睡脸，然后帮忙脱掉身上的衣服，并且拉开一床厚棉被盖在她身上，以免着凉。
“你还差得远呢，学院里出来的帝都人。”
弄完这一切之后，龙裔在房间内走了一圈，试了试窗户是否关紧，以及火炉的火苗是否完全熄灭后，才退出门口，拉上木门。
之前杯盘狼藉的餐桌已经变得干干净净，尤瑟夫卡的袖子撸起到肘部，露出白皙却不显瘦弱的胳膊。她向前伏着身体，仔细擦拭桌面。一旁还放着一把刚刚涮干净的拖把。
“约瑟，你还没去休息吗？”
龙裔走进城堡主楼，顺手关上门，将寒风挡在外面。
尤瑟夫卡抬起头，将额前的发梢撩到耳后，轻笑了笑，略带埋怨的说道：“你呀，今天灌了维妮那么多酒，还让她喝吐了。这对她的身体不好，她可不像你那么健康，百病不侵。一个月前第一次降雪的那天晚上，她得了感冒，用了一个星期才完全恢复。”
“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格奈娅挠了挠后脑勺，吐了下舌尖：“泽林呢？”
“他刚刚送走伊妮德，回房间去了。”尤瑟夫卡吁了口气，她闭上眼握着抹布举直双手慢慢伸了个懒腰，灰白棉质长裙完美勾勒出丰韵有致的身材。“啊~你要去找他吗？那就快点去吧，太晚了他可能就睡觉了。”
“你呢，约瑟？”
“我？诊所还算暖和，我之前点燃了壁炉。”她把抹布扔进一旁的铜盆，用力搓洗：“你先去吧，等我收拾完这些就去睡觉。明天你和泽林出门吗？如果出远门的话，我早晨起来帮你们准备好肉干。最近到处都在打仗，不像过去那样，任何一个村落都能买到食物。”
“不，我可能会在城堡多待几天。”格奈娅神色复杂的看着尤瑟夫卡：“约瑟。你真的不妒忌吗？”
“妒忌？我一直不明白。”尤瑟夫卡提起洗干净的抹布，用力拧干上面的水，走到壁炉旁，挂在一旁的横木杆上。“大家都很开心，这不很好吗？我一直希望大家都能喜欢彼此，都很和气友善。我的妹妹过去一直喜欢和人争抢东西，那时我和她刚刚到亚楠，每一次我都要带着她去向邻居道歉。我过去经常会想，这又是何必呢？你们都很开心，我也很高兴。再说了，我......我一直帮不到泽林什么忙，不像你们，会法术，力量又强，能和他并肩战斗。他爱我，我也爱他。我想能够当他不在的时候，为他收拾好城堡，等他回来的时候，能有一个温暖而且可以放松的家。这就够了。”
“啊.....约瑟？”格奈娅揉了揉鼻尖，露出坏笑。
“嗯？”
“反正阿梅莉亚也不住在诊所了，你今天也别回去了，怎么样？”她从背后双手按住尤瑟夫卡的肩膀。“反正这里很宽敞，让我们一起上去休息吧。”
说着，她推着尤瑟夫卡走向楼梯。
“哎哎？等等，我，诊所里我还没收拾......”
“别管那么多啦，明天也不迟，三个月不见，我已经快等不及了。”
龙裔推着尤瑟夫卡走上楼梯，医生的理智告诉她最好拒绝，然后回诊所去，这实在是太疯狂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双腿却有些使不上力气，只能在格奈娅的推搡下不由自主的向上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上，过了几秒，格奈娅又噔噔噔的跑回来，吹灭了楼梯口的油灯。
主厅陷入昏暗，只剩下壁炉闷烧的木材，泛着些许红光。
一根劈好的木柴被扔进壁炉，渐渐熄灭的火苗宛如沙漠找到一袋清水的旅行者，欢快的跳跃起来。
查培的瞳孔反射着火苗，明亮的火盆也无法抵挡诺维格瑞的寒风。海水拍打着神殿岛下的礁石，门前的卫兵缩起脖颈，不敢大口喘气。有时候，气氛的寒意远远超过自然带来的冰冷。神殿卫兵的数量越来越少，有传言说，女巫猎人会取代神殿卫兵的位置。
拉多维德国王在不久前宣布，为了避免投靠尼弗迦德的术士在瑞达尼亚军队后方进行破坏，同时永恒之火为了表示对拉多维德的支持，宣布重建女巫猎人，猎杀威胁平民的邪恶女巫，和为了私人欲望破坏稳定的术士。诺维格瑞城外，已经有几名术士与炼金师的庄园被未知武装人员袭击烧毁，一名炼金师被杀，几名术士逃到诺维格瑞城寻求避难。
在查培的治理下，这座城市早已成了包容与平等的代名词，各个种族在城市内展开的合作与天然避风港吞吐的货物为诺维格瑞带来远超北方诸多城市的繁荣。但就在一个星期前，海姆法主教下令，女巫猎人队长曼吉进驻城市，开始在城市内搜捕罪犯与逃亡的间谍。
“主教大人。”修女珍妮特站在门口，对查培弯腰鞠躬：“您的朋友又送来了一封信。”
“那么快？”查培眼闪过一丝惊诧的神色，但随即又被掩饰下去。“我知道了，把信交给我。”他伸出手，一如既往的严厉。不过如今人们对他的眼神，尊敬更多于畏惧。过去，诺维格瑞没有人不害怕查培，后来，他们传言说，查培得了一场恶疾，以至于烧坏了脑子，结果变得比以前更公正友善。一定是永恒之火保佑。
珍妮特再次弯腰鞠躬，将信递给查培，然后慢慢后退，关上门。
最近一直有一个神秘的朋友寄信给他。大概在一个月前，他接到第一封信，提醒他海法姆教主将要派遣另一名永恒之火的高级人员，到诺维格瑞来夺取他的权力。刚开始，他对此不屑一顾，结果不久前，他忽然得知曼吉率领女巫猎人抵达诺维格瑞。通常来说，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作为地方主教一定会提前得知，但这一次，当女巫猎人列队站在城门前时，他才得到消息。
神殿内甚至都没有人向他汇报这件事！
撕开信封，查培展开折叠好的信纸。他不清楚对方来自什么地方，又是如何那么快将信送到他的手。每一次，几乎他刚刚回信，第二天就会有一封新的书信放在他的书桌上。这一定是有术士的帮助，只有他们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亲爱的查培主教
对于你的遭遇，我表示惋惜。你在诺维格瑞为传播永恒之火的福音尽心尽力，向各个种族的信徒传播善意，但教会内部却有人为了一己之私，试图将如此繁荣美好的城市带入深渊。我为您感到不值与愤慨，所以才会希望为你提供帮助，维护这片来之不易的和平。
我知道，您是一位爱好和平的好人，希望用交涉与谈判的手段解决问题，用妥协来维护稳定。但我必须告诉您，永恒之火教会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样善良。他们会将您的善良当做软弱，将妥协看做无能，你的退让只会换来他们的步步紧逼。为了诺维格瑞的明天，你如若不能将城市完全掌握在手，又如何才能维护您一直为之努力的事业呢？
有些人，他们唾弃善良，崇拜暴力。对友好之手弃之不顾，又对愤怒之拳屈膝讨好。曼吉是一条鬣狗，永远不会满足于你留下的肥肉。它的目标是吃掉诺维格瑞，又怎么可能对一点好处感到满意呢？您将敌人当做友善的市民来对待无疑是最大的错误。
我建议您用更加严厉的手段来对抗敌人，就像您用友善的态度对待朋友、市民与信徒那样。这正是永恒之火的教义，在黑暗为善者照亮道路，并以烈焰惩罚邪恶。让所有人明白，诺维格瑞究竟属于谁。相信我，曼吉绝不是海法姆教主派去协助你的帮手，那是夺取你在诺维格瑞权力的一把尖刀。你必须在他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这是我好心的警告，不需要调查我是谁，将你的注意力放在曼吉身上吧，亲爱的查培主教。
——————你的朋友am
注意：请在阅读后将信焚烧，以防万一。】
“am.......”查培低声念着这个缩写。谁能那么清楚永恒之火教会的事情？这个神秘的am又是在什么地方得到的情报？这是陷阱，还是就像信宣称的那样，只是一个隐藏在暗的人善意的警告呢？
走到壁炉边，查培沉思着，手掌松开，信件飘落到圆木材上，在火苗枯萎、焦黑。
就算是神殿内最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最近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只是他还有多少人能信任呢？谁也不敢对抗握着教主命令的女巫猎人首领。
女巫猎人一直在骚扰非人类市民，在城市内焚烧书籍，越来越多煽动性演讲出现在十字路口的布道台上。过去，只要他摇头，没有人敢这样做。可是，如今他已经难以继续控制。
信纸变成了灰烬，彻底消失在壁炉内。查培走到书桌前，取出一张机密信封，提笔写下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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