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二十五章埃伯洛克家族
泽林已经快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穿梭在暴风城与达拉然之间的传送门。
阿尔泰娅穿着一袭深黑色的长裙,只有衣领与裙摆装饰着一圈淡白的蕾丝花纹。她站在那里,显得哀伤而肃穆。看到泽林出现后,阿尔泰娅才勉强露出一抹微笑。
“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
阿尔泰娅的脸颊有些憔悴,眼帘下依然残留着淡淡的泪痕。
“公务?”
“要去铁炉堡。”
“你迷路了,传送门可以直接到铁炉堡。”
“我知道。但……我认为应该来看看你。”
阿尔泰娅垂在肩旁的黑发上扎着一朵惨白的百合花。她走上前,一言不发,只是用力抱住了泽林,把脑袋深深的埋进狩魔猎人怀,久久不语。
白鸽成群结队的飞越光明大教堂的尖塔,飞向远方一望无际的海面。
正午的阳光略显刺眼,第十二下钟声回荡在芳草萋萋的墓园间。
泽林和阿尔泰娅站在一座墓碑前。这座墓碑是新立的,上面写着:艾尔罗.埃伯洛克公爵,一位高贵的人类长眠于此,愿他的灵魂在圣光的怀抱得以永恒。
墓碑前,摆放着一束白花,是不久前摆上的。阿尔泰娅站在泽林身边,单手揽住他的胳膊,微微歪头,靠在狩魔猎人的手臂上。
“我要走了,父亲。”她低声说:“以后我还会常来看您的。”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这件事的。”泽林低声说。
“不。父亲不想看到你。”阿尔泰娅抹掉眼角渗出的泪水,露出一个苦笑。她用力眨眨眼:“他本来以为我找到一位入赘男友,结果后来我才敢告诉他,我要嫁到异世界,嫁给当地一名有权有势的领主,而且是……其之一。我没有明说,只是暗示了一下,结果他很生气。说什么‘埃伯洛克家的女儿怎么能去当情人’。后来我安慰他说,这是联盟的一场联姻,我是唯一的妻子,其他女人要听我的安排,而且,我也很喜欢他,这样,父亲的气才消了不少。但他还是不想看见你,所以,我一直没让你来看望他。”
说着,她吸了吸鼻子:“这样也挺好,至少,父亲后来默认了我的想法。只要我喜欢,他就支持我。”
“抱歉,阿尔泰娅。”泽林缓缓叹了口气。
“不要说抱歉,泽林,你总说对我说抱歉。”阿尔泰娅抬起头,望向天空。
明媚的太阳旁白云朵朵。
“我的青春全部留在了夜色镇,也许是半个人生。我的爵位与身份对你而言没什么意义,我很高兴你和你身边的人能接纳我,接纳我,而不是因为我有埃伯洛克公爵的称呼。”她轻轻的揉了揉鼻尖:“你不会在意,对吗?我刚才说的,我是你唯一的妻子之类的话。”
“我有什么资格在意这样的事情……哦,阿尔泰娅,我是认真的。”
阿尔泰娅的脸色变得糟糕,她很好的隐瞒了自己的担忧,但泽林能感觉到,身边的贵族小姐不再那么从容,呼吸变得更为急促。
她在紧张。
她担心这是否会触犯什么习俗。狩魔猎人总是否认他是什么贵族或领主,但阿尔泰娅从来都不相信。作为贵族,虽然过去没有生活在暴风城里,可阿尔泰娅很了解在艾泽拉斯的贵族,到底有多少麻烦、堕落而又奇怪的习俗。
“我认真的说,阿尔泰娅,这绝对不是什么反讽。”泽林叹息一声:“我是糟糕的男人,贪心而又不知满足,我很高兴你们肯容忍我的缺点。说真的,我真不是什么贵族或领主,我只是一名狩魔猎人,经过魔法改造与基因突变的产物。”
“圣光啊……”
阿尔泰娅翻了个白眼,一幅又来了的模样。
泽林思考了一下:“我真诚的邀请你到我的破旧城堡入住,保证会提供与你在暴风城相同的生活体验,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冒失,以及对尊敬的女公爵的不敬。”
阿尔泰娅稍稍抬起眼睛:“真诚的?”
“如果是不真诚的,我就对圣光发誓了。”
女公爵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这件事在她心里藏了很久:“我,我不能把自己当做年轻姑娘,但就算这样,但认识的牧师说,我依然没有过生育年龄,可我……哦!圣光啊,泽林。我真的不擅长这个。假如以后我怀孕了,孩子能姓埃伯洛克吗?”
“阿尔泰娅,狩魔猎人是无法与正常人类生育的……”
泽林看到了女公爵的眼睛,然后闭上了嘴,他知道这样的解释是没有意义的。
阿尔泰娅紧紧的贴住泽林的胳膊:“我在艾泽拉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不能生育,兽人与德莱尼可以生下后代,人类与精灵同样可以。我是埃伯洛克家族唯一的女儿,如果我没能留下后代,埃伯洛克家就绝嗣了。”
“如果可以的话,阿尔泰娅。”泽林说:“我当然会答应。”
女公爵笑了笑,她转过身,偎依在狩魔猎人的怀,享受这份暂时属于她的宁静。
这是她在世上最后一名亲密的人了。
当天下午,泽林与玛利亚,还有雅米莉住在了埃伯洛克庄园内。泽林很担心雅米莉的安全,但血精灵坚持认为她可以出来走走,玛利亚也不反对,她认为在吃饱喝足后,晒晒太阳、适当活动有利于身体健康。
安度因来了。
带着喜悦的消息。
他们坐在花园旁的长椅上。远处,阿尔泰娅正在与玛利亚一起散步,低声聊着什么。
“我的父亲已经决定在达拉然与部落大酋长沃金签署和平协议。”
“好消息,殿下。不管怎么说,能有人愿意坐下来谈一谈,总比互相猜忌然后彼此攻击要好。”
泽林双手交叠在身前:“我想,殿下你应该记得在暴风城举办庆典,宣传那场和平集会,对吗?具体效果怎么样?”
“很奇怪。”安度因摸着下巴,他看起来很困惑:“实际上观众不多,但佳莉娅接到了许多申请,有人希望能在下一次和平集会,寻找当年死在战争的朋友、家人与子女。我曾以为效果不会那么好,但我错了。”
“效果不会差的,殿下。”泽林环顾四周,庄园的高墙将里面与外面彻底分割。只有一墙之隔,就是运河边最热闹的钓鱼码头:“你有无数的渠道了解被遗忘者,可你认为,暴风城的居民,有多少了解被遗忘者的办法?”
安度因思考着。
“传言,公告员,还有……”安度因摸着下巴。
“还有流言,主要来自于故事与邻里聊天。”泽林帮他说出了剩下的部分:“暴风城的居民,可能一辈子没有机会见到真正的被遗忘者,但他们在仇恨、敌视被遗忘者。为什么?他们到底在敌视什么?不是真正的被遗忘者,安度因,是他们想象的、在无数传言与故事的被遗忘者。你告诉他们被遗忘者是反抗天灾军团的英雄,是被圣光庇佑的觉醒者,挣脱了亡灵瘟疫束缚的灵魂。你认为如果当年联盟是这样在公告栏上介绍被遗忘者,如今会有多少暴风城的居民仇恨被遗忘者?”
“但我们不能这样做,泽林。”安度因摇头:“我们必须把真相拿出来告诉民众,然后由他们做出决定。他们应当知道,被遗忘者都做过什么。我,我不能欺骗他们。”
泽林耸耸肩:“那就要由你来决定了,殿下。”
安度因有自己的想法。
“我对这场和谈感到不安,所以我才来找你。”安度因忽然提起另一件事,他看着泽林,神色严肃:“你知道佳莉娅在达拉然遭到袭击吗?”
“嗯?”
“在和平集会的前一天,她本来准备去参加那场集会,但在达拉然,有什么人袭击了她。”安度因皱起眉头:“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捆住,嘴里塞着布团,躺在英雄之家旅店的后花园里,身上还被抢走了所有的钱。是那位黑发的秘术师发现了她,才把她解救出来。”
泽林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当时和平集会的时候,佳莉娅没有出现了。不是因为听从了狩魔猎人的劝告,而是有人帮了她一把。
在集会开始之前,他就告诉过玛利亚这件事。佳莉娅被袭击昏迷,在集会结束后接着被刚刚返回达拉然的李敏发现……
安度因没有注意到泽林脸色的变化。
“我很担心,父亲在达拉然是否会遇到刺客。”他依然严肃认真的分析着各种可能:“当年父亲在光明大教堂遭到暮光教派的刺杀,后来在暴风要塞,他身边的护卫队长也变成了刺客。我很担心在达拉然里有一群我所不知晓的刺杀者,我希望你能帮忙,维护和谈场地的安全。”
这不是泽林第一次接到这样的委托。上一次是在天际的独孤城。
“没问题。”泽林清了清嗓子:“放心,殿下,我会确保佳莉娅公主身上发生的事情,不会再次出现,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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