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两百九十五章亵渎信仰
傍晚时分,阿尔托莉雅回来了。
她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女爵同意与狩魔猎人见面,但她要自己挑选合适的时间与地点。
最近两天是陶森特的一个节日,好像是叫美酒节还是什么的,泽林对这些节日的名字没兴趣。据说,每年陶森特都会举办各种各样的庆典和节日聚会,有时候是公国的节日,有时候则是不知道什么村庄忽然创造出的纪念日。
农夫和工人们对此兴致缺缺,这样的纪念日又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没有假期,没有免费的酒水面饼让他们大吃大喝。
不过宫廷内对此很感兴趣。
因为这意味着更多的外来旅行者、凑热闹的游客与更好的葡萄酒销量。
所以女爵要出面参加,为当地人送上祝福。
“尊贵的夫人说,后天,在曼卓果拉有一次艺术晚会,她会参加,到时候,她可以在那里与你聊天,聆听你的需求。”
“曼卓果拉?真是巧合。”
泽林记得,瑟拉娜提到过,她准备去参加的晚会,就在曼卓果拉。现在看来,安娜女公爵也是曼卓果拉晚会的热情参与者和艺术赞助者。
不知道她如果发现,曼卓果拉晚会的举办者其实是吸血鬼,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那我们明天出发,去征讨高贡山坡的强盗?”
“不,不行。”
“后天吗?唔……”阿尔托莉雅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着:“白天征讨敌人后,傍晚去觐见女士?提着通缉犯的脑袋去见女士,或许有些不妥。可如果先将通缉犯的脑袋送到政务官面前,再返回庄园穿戴适合参加晚宴的衣服,会不会太迟了?既然已经做出约定就必须准时遵守,否则绝不是骑士应有的行为。”
“不,阿尔托莉雅,我们不去高贡山坡。”
“为什么?”骑士王困惑的看向泽林:“我们接受了委托,去除掉本地的强盗。我们已经干掉了他们的营地,只剩下他们固守的山洞。在来的路上,我向宫廷里的人打听过高贡山坡的情况。那座山洞就在河边,当地的强盗乘船劫掠沿河村庄,而当游侠骑士进攻的时候,又会用岩石阻挡洞口,结果骑士们到现在都没有攻下那里。”
泽林才不信这个说法。
他原本以为,强盗可能占据着山坡的顶端,并且建立了据点和防御工事。
结果那座山坡根本不是狩魔猎人想象的山坡,而是有一些树木的平缓丘陵。强盗在山坡下面的山洞里,沿着河岸。而那条河也不是桑多雷司河,而是一条汇入大河的溪流。
如果陶森特人想要彻底清剿强盗公会,公国警备队的人再加上二三十名游侠骑士与他们的扈从,足以击溃这些强盗。
高贡山坡的强盗公会与过去鹤山的强盗完全是两码事。
“有些骑士……不太希望我们这样做。”
阿尔托莉雅眨了眨眼。
“嗯,是这样的。他们认为,一旦我们清剿掉这些强盗,就会导致很多人无法通过立下清剿土匪的誓言,成为新的骑士。你明白吗?我们这样做就是毁掉了许多年轻人出人头地的渠道。”泽林轻哼了一声:“我猜,我们现在去也没什么意义。他们可能已经收到风声,暂时躲避了。”
当那两名骑士提出要给泽林一笔钱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两名骑士——或者说这群通过类似手段成为骑士的人——准备做些什么。
他们把钱转移到泽林在矮人银行的账户里,可一旦狩魔猎人反悔去对付高贡山坡的强盗,估计他只能看到一些留守的土匪,而‘椋鸟’和‘杂种’之类的首领早就提前躲到了别的地方。到时候,他们反而可以反过来,一口咬定泽林收受了土匪的贿赂,故意放跑强盗的首领。
在过去一百年的时间里,他不止一次见到过类似的情况。
他又不是傻瓜。
“什么?!”阿尔托莉雅猛然提高声音:“你确定这些人是骑士,或者是强盗假扮成骑士来欺骗你?真正该的骑士怎么能说出这样毫无荣誉的话语!”
“毫无疑问的骑士。”
那两名骑士没有遮挡自己的家徽。
也就是说,他们有十足的把握。
本地公会里的商人们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成为骑士,跻身贵族。而退休的骑士,则希望可以赚钱,成为商人。就像克雷普斯。
这些人则是陶森特的支柱,是安娜女公爵最重要的税收来源。
他们有信心在陶森特做任何事情。
“他们怎么敢……!”阿尔托莉雅绷紧嘴。过了几秒后,她愤恨的说:“我要去与他们辩论!要求他们收回之前的话,否则,我要向他们提起挑战!以荣誉的名义,与强盗同流合污的骑士,不配自称为骑士!”
“没用的,阿尔托莉雅。”泽林用正在写信的羽毛笔的另一端,挠了挠耳朵:“他们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你,或者干脆不见你。他们是贵族,是骑士,是富有的商人,没理由去见每一个想要见到他们的男人或女人。而到时候,他们手下的工人、朋友,或者想要巴结他们的农夫,都会站出来指责你在散布谣言,诋毁这些高贵的骑士与遵纪守法的公民。”
“可他们知道这是错的!”
“不,他们不知道。”泽林摇头:“他们判断对错的标志,在于谁更富有。或许,以后这就是地位和正确与否的唯一判断标志了。”
阿尔托莉雅双手紧握,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一向以骑士自居,并自豪于骑士的身份。
这是她的信仰。
而这一切是对信仰的亵渎。
过了几秒,她站起身,走向庄园大门。
“你要出去?”
“我要出去一趟。”
“等等。”
“怎么了?”
“如果有任何问题,就说我的名字。”泽林不打算阻拦她:“如果事情变得很棘手,立刻来找我,我会帮你。”
“没问题。”阿尔托莉雅用力点头。
“但记住,有一点。不要去碰那些强盗。”
骑士王露出困惑的神色:“为什么?!”
“我有一个计划。”泽林对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几天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就让他们去庆祝自己的胜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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