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三百五十七章侠义骑士
刺骨的凛风漫无止境,自高耸山峰顺流直下裹挟着崩塌的尖啸回荡在路途之,天空已然自空无一物的灰郁大幕搅拌化作一堆扭曲的暴雨云团,汹涌澎湃之余仿佛一双无可估量的巨手将天际应声撕裂。
劳恩.列奥康沃尔的身上裹着斗篷,倾盆的雨水滴答敲打在身旁的岩石之上,汇聚而成的溪流自高地之上倾泻而下,潺潺涌动着急速奔流向前。国王骑着名为毕奎斯的马鹫行驶在队伍的最前列,忧心忡忡的眺望远方的隘口。
灰色山脉横卧在天边,形成帝国与巴托尼亚的天然分界线。银灰色的天空下巍峨的花岗岩群峰如一根根地狱伸出的手臂,绝望的伸向扭曲的天空。国王左侧的山峰是达拉罗双峰,帝国人称之为格劳莱特山。右边则是难以逾越的末日山,帝国人则称为寒冰之心。如今,这两座山脉皆笼罩于狂风骤雨之,并被大军甩在身后。
大风表现出不正常的狂野,队伍的农奴艰难的拽着驮马,拉着木车,呼喊着保护被帆布包裹的物资补给。时不时有珍贵的后勤物资和战马在狂风被吹走,跌下山崖,或坠入河谷。骑士们耸拉着脑袋,一言不发。接受征召的农夫工人在这场暴雨损失惨重,他们的羊毛衣服完全无法保暖,侠义大军的队伍后方,留下了一个个临时挖掘的浅坟。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再也没能醒过来的人。
“陛下。”
一位红发的骑士催马赶到劳恩身边。劳恩认出了他,在这个困难的时刻,或许只有少数人依然可以保持幽默与乐观。奎那利斯公爵杰罗德是第一批响应号召的领主,他的杰罗德侠义军毫无保留的追随劳恩来到此处,并准备前往更为可怕的土地,直到末日。
“大军为什么停下?”
“以此刻的速度,我们绝无可能在大战到来之前抵达阿尔道夫。”劳恩凝视着面前的隘口。他们即将走出灰色山脉,但大军已经在山脉遭受了不少损失。许多骑士甚至只剩下两匹马,有人则骑着他们准备投入战斗的坐骑来赶路。恶劣的天气仿佛在与巴托尼亚人做对,永远都不肯停歇的狂风暴雨,在隘口之前愈发猛烈。
但只要越过隘口,便是瑞克领的平原。
“农夫和工人们已经被逼到极限了,陛下。”杰罗德说:“如果再加快速度,剩下的几百名农夫会全部死在山谷里。而且,那些该死的绿皮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自从进入灰色山脉后,侠义大军就遭到了来自绿皮的袭击。这些兽人流着口水,眼满是疲惫和疯狂。他们的数量不多,完全无法挡住巴托尼亚骑士的脚步,但就算是最痛恨绿皮的骑士,都在兽人自杀式的攻击发觉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只是在往我们的刀口上撞。”杰罗德说:“就好像……”
“不想再活下去了。”
劳恩出神的望着越来越近的隘口。自从巴托尼亚被叛徒撕裂,而帝国在北方遭到混沌大规模入侵后,世界变得越来越奇怪。兽人是天生塞满怒火的坩埚,是溢满好战情绪的愤怒化身,它们活着就是为了战斗,为了争吵,它们撕碎整个世界并令它屈从于它们野性的咆哮,兽人无所畏惧。
可现在,他们仿佛只是为了敷衍的满足自己的古老荣誉,只是为了得到一次战死的机会,盲目的投入到一次又一次的战斗。杀死这些一心寻死的对手,令劳恩第一次失去了杀死兽人的愉悦之情,屠杀寻死的对手只会令他们的行为显得有些……残酷。
一系列小规模的冲突减缓了他们穿过斧劈隘口的进度,但这没有令他们停下来,里昂科尔没有留给自己的队伍喘息的机会,他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在呼啸的暴风雪艰难前行,屈从于严寒的农民永远留在了他们倒下的地方,稳步行驶的行李辎重车辆越发显得人手不足,很快他们将缺乏足够的人手来维持车队的行进以及负责战马的看守。但他们的步伐从未松懈。
很快,步战侍从们就要来替代这些应当有农夫组成的步兵团来做的工作。
在山谷的前方,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帝国的要塞。
赫姆加特堡垒自他们右手边拔地而起,那里曾是一座强大的要塞,而今却已然在藤蔓的攀附之下惨遭遗弃,它的城墙已经倒塌城内空空如也,看来这个地方已经无人据守了好几个星期了,或许有一两个月之久。
如果连瑞克领边境的堡垒都看不到帝国的驻军,帝国还有多少地方是在军团的保护之下呢?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劳恩斩钉截铁的说。飞马骑士们在天空徘徊,为大军提供警戒。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阿尔道夫,但他们不过是侠义大军的一支枪矛:“命令所有骑士全速前进。”
“侍从们不可能跟得上。”杰罗德顿了顿:“步兵团也是。”
“如果我们抵达时,阿尔道夫只剩下一片废墟。”劳恩说:“这场侠义战争将无果而终。”
杰罗德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对劳恩致敬,便催马赶回营地。漫长的营地连绵不绝,坐落在细长的山谷内。当骑士们得知,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扎营休息时,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每一名骑士沉默的在没有被腐坏苔藓污染的河流取水,装满所有的水袋。农夫们则为自己效力的骑士准备好路上的食物,装在马鞍袋里。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将被遗弃在山谷内,就算平原上紧追不舍,步兵团也不可能追的上骑士的步伐。
劳恩望着沉默而又疲倦的营地,心默默祷告。
如果他前往阿尔道夫,或许会战死在那里,那是一支强大到几乎无可匹敌的大军,他有预感,一旦他穿越这座山谷,踏上异国的土地,将再也无法返回家乡。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必须尽快抵达阿尔道夫!
为了湖女神。
为了人类与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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