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七十二章咬钩

芙莉德的侦查没有让泽林失望。在三个小时后，也就是太阳刚刚下山的时候，芙莉德回到了马车所在的地方，告知她在山丘上有所发现。

        河对岸的人群们大多已经散去了，只剩下还在外面奔跑的孩子们意犹未尽，女人们在场地附近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催促他们尽快回家。几个倒霉的农夫心痛的望着自己布满马蹄印的麦田，失控的烈马不止一次踏进了他们的田地。

        山丘上尽是光秃秃的枯树，冬日的寒风让它们只剩下微黑的树干，一根落满枯叶的洞口内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此处。”芙莉德抱着她的镰刀，冷冷的说：“有人踏足。”

        泽林皱起眉头，如果他不是傻瓜，这股臭味他很清楚。只有巨魔常年居住的洞穴才会散发出这样的恶臭。

        “什么人？”

        芙莉德瞥了眼山洞：“我已经杀了他们。”

        泽林挑起眉梢：“谁？”

        “不认识。”芙莉德低下头：“我认为……他们已无延续生命之必要。”

        泽林立刻快步走进山洞，格奈娅疑惑的瞥了眼芙莉德，也跟在泽林身后走了进去。修女沉默的跟在他们后面。

        山洞里有许多骸骨，泽林下意识捂住鼻尖，他很高兴自己的胃部越来越好，能够迅速消化不少东西免得面对令人作呕的血肉时感到反胃。地上的骨头很小，有很多啃咬的痕迹，有些骨头像是猫，也有些骨头像是鸡和猪。山洞里面有一个拐角，拐角后是隐约闪烁的火光，伴随着热汤的气泡声。

        泽林不知道芙莉德为什么要杀人，以及她杀了什么人，但他不希望芙莉德在没有任何请示的情况下直接动手。在罗德兰，人们有一套完全与狩魔猎人世界不同的生死观念与荣誉感，一场简单的冲突也往往以一方死亡画上句号。这正是泽林只喜欢在战斗时委托芙莉德的原因，在战场上，她可以毫无顾忌。

        绕过拐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锅。一头石巨魔站在大锅旁，用一根粗大的树枝搅拌着汤锅。在大锅内，羊头、鹿蹄、鸡爪和猪脑袋翻滚起伏。听到脚步声，石巨魔转过头，那颗光秃秃的脑袋下一双睁大的眼睛，身上挂着一个肮脏滑稽的破围裙，就好像是对厨师的蹩脚模仿。

        “坏人，别过来。大厨，在熬汤！”巨魔挥舞着手里的搅拌棒，上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我的汤。坏人，想抢！”

        巨魔身边倒着两具尸体，尸体穿着骑士的盔甲，盔甲上是烈焰蔷薇的战袍。在尸体上没有任何血迹，只有一些摔倒时的擦伤和污泥。但泽林的目光注意到，两名骑士的脖颈上都有一道致命的刀伤，刀伤很深，很细，一击毙命。

        “冷静，巨魔。”泽林抬起手，对巨魔比划出亚克席法印的手势。他不知道如今自己的法印对巨魔有多少效果，放在过去，他不会这样做，因为巨魔的智商过于低下，亚克席法印反而没什么有效。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巨魔垂下肩膀。

        “小人说冷静，我冷静。”忽然，巨魔看到了走进来的芙莉德：“是好的黑小人，黑小人帮巨魔，巨魔给你汤，喝汤。”

        泽林转头看向身后的芙莉德。不知道为什么，这名巨魔认识芙莉德，后者面无表情：“这两人来到这里试图杀它。我怀疑是灭口，所以没时间请示你。”

        “杀人灭口？”格奈娅皱起眉头：“骑士来向巨魔杀人灭口？我还以为巨魔建立了一座骑士团呢。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时前，我发现了他们。”芙莉德低声说：“正在赶往山上……”

        在芙莉德的描述，泽林得知，就在她被派往这里的时候，正巧遇到两名骑士穿过之前他们调查过失踪人口的村庄，赶往山丘，于是修女立刻跟上了他们。这两名骑士在布满枯木和崎岖的山丘上绕行，最终抵达这座隐藏在山石间的洞窟。当芙莉德看到他们猛地拔剑刺向还在熬汤的巨魔时，便从后面现身，了解了他们的性命。

        “红小人，坏人。”巨魔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后脑勺上长满岩石：“我们商量，合作。他们给吃的，我给他们做吃的，留在这里，我不走。他们送东西，我招待，他们拔剑，是坏人。”

        “你是说，他们给你食物，让你在这里为他们烹饪？”泽林疑惑的眯起眼睛。

        “我，大厨。”巨魔指了指胸前的围巾。围巾一定是最大号的，才能够让巨魔套在身上，但也显得像是把婴儿的襁褓强行穿在成年人身上：“研究，吃的……发明！”它摊开双手，炫耀似的喊着自己能够想到的词汇。

        “哦，我明白了。他们雇佣你在这里研究烹饪配方，让你留在这里不离开，对吗？”泽林再次确认。

        巨魔用力点头：“红小人，坏人，黑小人，给食物，换配方！没吃的，就下去找。”

        “我会在两个小时后回来。”泽林对巨魔说：“在此期间，留在这里。”

        “留下。没食材，难过。”巨魔捂着脑袋，坐到了地上。

        泽林走到格奈娅和芙莉德身边，龙裔一头雾水：“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芙莉德，你做的不错。”泽林拍了拍芙莉德的肩膀：“没错，多亏这头巨魔还活着。”

        芙莉德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烈焰蔷薇骑士团的人和这只巨魔达成了协议。”泽林一只手搭在芙莉德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按住格奈娅的肩膀：“让这头巨魔留在这里，而他们则会不停的送来各种各样的食物。我想，这头巨魔就是所谓的山巨人。”

        “巨人，它？”龙裔挑起眉梢。

        “没错。”泽林点头。

        他的猜测没错，伯爵身边有骑士在向烈焰蔷薇骑士团通风报信。骑士团的人让一头巨魔定居在这里，恐怕就是为了掩盖之前那段时间许多村民失踪的真相。

        至于通风报信的人。

        他想那时除了伯爵，只有一个人听到了泽林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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