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两百七十三章空荡荡的躯壳
格奈娅终于回到在玛哈坎的家,李敏对和吸血鬼打交道没什么兴趣,她提前一步抵达百花谷,两位同行的吸血鬼或得意,或不安,但很少有人在抵达玛哈坎城堡的时候怒气冲冲。
房门紧闭的地下锻炉旁,龙裔瞪着跪坐在面前的莉莉丝,后者面无表情的抚摸着自己有些干枯的金发。
“……你出卖了我们!”
龙裔怒气冲冲的盯着莉莉丝,背叛,在诺德人的传统无疑是最为严重的罪行。更不要说是在这座被格奈娅视为家的地方,虽然她对泽林让莉莉丝在城堡栖身感到有些不满,不过既然是他的决定,她自然也不会反对。可现在,这只会让她心的怒火更盛。
莉莉丝的回应只有沉默。
“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不敢动手吗!”
“既然你来找我,说明你已经有了可以说服自己的证据。”莉莉丝平静的说:“在这种时候,我的任何话语都不过是狡辩,仅此而已。”
龙裔一把抓住莉莉丝的衣领,把她拽到面前让她的双眼不得不面对自己:“你向梅法拉通风报信!我们要去找黑暗兄弟会的人,为什么他们会忽然逃走,而且还是有序搬走?算上时间几乎与我出发去找他们的时间相差无几!在那个时候,只有你听到了我的计划,不是吗?在狮鹫的围栏旁!”
“梅法拉有无数种办法可以知道她想要得到的消息,她体内的力量已经超乎你的想象。也许她是通过我,也许不是,我无法否认这一点。出于安全考虑,直接杀死我说不定是最稳妥的办法,她到现在尚未表现出可以通过死者获取情报的能力,也可能是她不想这样做。”
莉莉丝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谈论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砰!
莉莉丝仰面倒在地上,眼眶多了一圈红印。
“……格奈娅!”门外响起惊慌的声音,尤瑟夫卡贴在门板上,听着里面的声音。听到倒地的声音,她用力拍着门,焦急的喊道:“这件事等泽林回来再说,好吗?”
龙裔难得没有理会尤瑟夫卡,她把地下锻房的门倒锁了过来。
躺在地上的莉莉丝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如果你想要杀了我。”她嘲弄似的说:“你最好用剑刺穿我的心脏,然后将我的灵魂封锁在头颅,最后与身体一并毁灭。否则凡人别想彻底杀死一名不朽者。你的灵魂有不朽者的碎片,但你不过是个有着超凡力量的孩子,挥舞着自己完全不理解的大棒耀武扬威。”
“你以为我不真的不敢对你动手吗!”
“不,你会的。”莉莉丝双眼无神的望着头顶的岩壁:“杀了我吧,这将实现我们两人的愿望——你的报复得到满足,而我则终于可以得到永恒的平静。我知道梅法拉将我送到这座城堡一定有她的图谋,可我能做什么?你可以这样怀疑我,我也会。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间谍,将你们的一举一动送到梅法拉的眼,而她则通过我的眼睛观察城堡的一切。杀了我,让我永远闭上眼睛。你已经知道该如何永远的杀死我,快点。”
说着,她闭上了眼睛。
格奈娅望着莉莉丝,面对这幅样子,她的怒火反而消了一半。
“你以为寻死就能够让我可怜你吗?”格奈娅啐了一口,双手掐着腰:“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莉莉丝忽然愤怒的说:“我是一名不朽者!我没能拯救我的子民,我害死了一半的信徒!还被像一个玩具一样装在箱子里送给别人,被当做木偶一样控制着灵魂,在这里做着下人的工作,还要再忍受你的拳头,像个色孽的下贱信徒一样低三下四!我是一名不朽者,我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当泽林帮了你那么多之后,这就是不朽者的报答方式?!”格奈娅针锋相对的怒吼道:“背叛他,出卖他,监视他!?”
在格奈娅的眼里,泽林才是帮助莉莉丝完成心愿的人。莉莉丝创造了避难所结果被混沌诸神发现,一个新生的世界面对混沌神灵毫无反抗能力,当在此之前,已经有许多精灵在莉莉丝的指引下进入避风港。结果他们的灵魂都成了混沌诸神的食粮,反而是那些留下来被认为是牺牲者的精灵活了下来。虽然泽林总是说,拯救世界的是西格玛、是尤里克,是葛林姆尼尔,是高崔克,是霍克卫士与血色公牛战团的每一名士兵,是那些所有留下来与混沌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人拯救了世界,他只是在一些时候提供了些许帮助。
不过在格奈娅的眼,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泽林拯救了她剩下的族人,完成了她没能成功的愿望,她应该对泽林心存感激,可莉莉丝所做的多么令人作呕!
“你以为这就是我想要做的吗!”莉莉丝站起身,握紧双拳,直视着格奈娅的双眼。她失去了神力,仅仅是残留的神性让她能够活在世上,面对愤怒所能做的也只有握紧拳头:“你以为我想要做一个该死的背叛者吗!在我来到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们,是梅法拉让我来的,我就在梅法拉的控制之下。我没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如果你想要结束这一切,杀了我!我们都会很开心。你还在犹豫什么!”她张开双臂,露出自己的胸膛:“对准我的心脏,偏右一点,这个位置能够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流血而死。”
格奈娅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莉莉丝。忽然,她笑了起来。她只看到一个无能力为、随波逐流的可怜人,莉莉丝的韧性和智慧已经被彻底摧毁了,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个无能为力的女人。她不是不朽者,甚至都不再是勇士,连当初同族逃离,自己独自留下来面对混沌诸神的勇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她依然是精灵众神那名不怕死的成员,可当目标消失,愿望实现后,她所做的只是在寻求自我终结。用死亡逃离这个令她感到自我厌恶的现实。
对这样的人动手又有什么意义呢。
至少现在,她反而能通过莉莉丝得到梅法拉的情报。
“杀了你?不,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再也没办法向梅法拉传递任何消息,而你也要留在这里继续受苦,除非泽林对你有其他的安排!”
假如莉莉丝找不回当年的勇气与决心,让她活在世上才是最残忍的惩罚。
“如果你不杀了我……”莉莉丝愤怒的望着龙裔:“你会后悔的!”
“你又能怎么报复我呢,嗯?”格奈娅挑起眉梢:“用你那双软绵绵的拳头吗?”
莉莉丝瞪着龙裔,嘴唇微微颤抖,最后恶狠狠的抛出一句话:“……我会摧毁你的幸福!”
格奈娅笑出了声:“这样的威胁就像你本身一样空洞无力!以后我会经常来询问你关于梅法拉的事情,如果你想要我杀了你,那就试着激怒我吧,前提是你还有这样的能力。现在在我的眼里,你只是那个月亮女神的倒影,一个空有名字的可怜虫而已。”
说完,她转身走向了大门,只留下莉莉丝站在原地,一脸怒意且痛苦的盯着她的背影。
拉开房门,尤瑟夫卡险些失去平衡摔倒在格奈娅的怀里,龙裔连忙伸手扶住她:“啊,约瑟,你怎么还在这里。”
尤瑟夫卡的视线越过格奈娅的肩膀,看到莉莉丝只是一个烟圈有些红肿,依然平安无事的待在那里,心稍稍松了口气。她不希望看到在城堡里有人吵架,不希望看到城堡里有人出现矛盾。任何的矛盾和争吵总像是在撕裂这个家一样,撕裂着她的心。
“格奈娅,你……”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泽林,告诉他,他的身边有人在向梅法拉通风报信。”格奈娅瞥了眼身后的莉莉丝:“至于怎么办,我听他的安排。我先回去休息了,我的包裹还没来得及整理,如果泽林需要帮忙,我可能还要再去一趟赛达斯。”
龙裔走出了地下室,尤瑟夫卡走到莉莉丝身边,后者低着头,咬紧牙关。
“别太在意,莉莉丝。”尤瑟夫卡轻声说:“这座城堡里不止有你一位梅法拉的受害者,我曾经也是,还有莉雅。”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格奈娅只是难以控制对梅法拉的怒火。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要再向梅法拉传递消息了吗?”
“我做不到,女士……”莉莉丝痛苦的呼出口气:“我的灵魂在梅法拉面前就是一本书,她可以随意翻阅。如果你不想让梅法拉看到自己,那就离开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地下待一段时间。”
“哦……”尤瑟夫卡望着莉莉丝,稍稍后退了两步:“我会每天将吃的东西送过来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有一些床铺被褥以及替换的衣服。那是伊妮德送给我的,我没怎么穿过,都是崭新的。”
“谢谢你,女士。”莉莉丝转过头去,靠在熄灭的锻炉旁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说:“现在,请允许我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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