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04
僵持被应酬赶回来的于素打破。
众人一口一个“于姨”地喊,贺司珩听到,转过身,侧倚着门,“妈。”
于素看看他们,又看到在衣帽间的今兮,后知后觉地给他们做介绍,“阿珩,这位是你今叔叔的女儿,今兮。”
“今兮,这是我儿子,贺司珩。”
相隔两米左右距离。
今兮放在胸前的手松了下来,垂在身侧。她眼波无澜,静静地看向贺司珩,“你好。”
贺司珩也收起方才的表情,淡声:“你好。”
这算是打招呼。
于素看了眼手机,脸上有些急切,她朝贺司珩说,“阿珩,妈妈有点儿事,你今叔叔和你爸爸在一块儿,你把今兮带过去。”
与此同时,外面走廊处来一道嗓音,“你们走站在外面干嘛呢,阿珩哥哥呢?”
“小橙子来了啊。”有人懒洋洋道,“这都几点了你才来,怎么,你阿珩哥哥生日,你也摆谱儿迟到?”
“哪有!”女声娇娇的,“我刚才去取给阿珩哥哥定的生日礼物,所以来晚了,不过你们站在外面干嘛呢?”
没一会儿,她探过头来。
于素揉揉她的头发:“小橙子来了啊。”
她乖巧叫人:“于姨。”
视线交错,见到站在中岛台边的今兮,“她是……”
“她叫今兮,哦对了,今兮是学芭蕾的,小橙子也是学芭蕾的,你俩可以认识认识,说不准以后能成为好朋友。”
于素瞥了眼时间,不再闲聊,“我先走了,阿珩,记得把今兮送到楼下宴客厅。”
贺家宴客厅在前厅,转弯,又要过长廊,过去要几分钟的路程,今兮记性不错,记得路。她也不认为这位贺家大公子会给他带路,毕竟刚才于素让他帮忙带路时,他没应过一声好。
今兮:“我可以回去,不麻烦你了。”
贺司珩身后的人也说,“既然记得路,要不就别送了?咱们去看看小橙子给阿珩送的礼物是什么?”
周橙笑盈盈:“保准比你们的有新意!”
“怎么说的呢?你知道我们送阿珩什么吗?”
“一台车咯,真以为我不知道?”
“我靠?谁泄密的!”
“……”
“……”
嘈杂声洋洋,贺司珩没理任何人,他眼神漠然地望着今兮,嘴角扯起,示意她:“走了。”
今兮犹豫两秒,跟上他离开。
“阿珩,你怎么走了?”
“不看小橙子给你的礼物了?”
贺司珩头也没回,手抬至半空,挥了挥,薄唇轻抿,却不是对他们说话,而是叫另一个人的名字:“今兮,跟上。”
……
今兮关水。
呼吸和雾气交织在一起,淋浴间雾蒙蒙的。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往身上套睡衣,想,贺司珩从不是多听父母话的人,当时,她也明确表明自己记得路,但他还是选择送她。
这么一想,倒显得她刚才的行为有些无理取闹了。
从她出现,贺司珩在她和周橙之间,选的就是她。
她还在为那声“阿珩哥哥”不开心。
今兮当然不觉得自己是在吃醋,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多爱贺司珩,就像贺司珩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他们两个在一起,不过是各取所需。
贺司珩和她在一起,很大的程度是因为他身边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漂亮的花瓶,而且干净的像是刚出窖的上等瓷器,没有任何情史,在他之前,没和别的男人有过暧昧。
今兮选择贺司珩……
可能是因为太孤独了吧。
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吧?
喜欢这个词一点儿都不深情,烂大街的陈词,今天和你说喜欢,明天说不准就和另一个人说。更何况是喜欢,又不是只喜欢,或许是最喜欢也说不准。
我喜欢很多人,但我最喜欢你。
感情本来就不用怀疑真心,因为相信真心的人最后都会被践踏在泥里。
今兮对着镜子,卸了妆的脸素净白皙,光照下来,她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好半晌,她看着自己双唇翕动,对自己说:“父母都不一定永远只爱你,不是吗?”
-
套房里不止一个淋浴间。
今兮出来回到床上,贺司珩已经换了套睡衣坐在床的另一侧,他低头看手机,听到她的动静,把手机收起,放在床头。
他看过来的目光,宛若落地窗外的漆黑夜幕,深不见底。
今兮皱了皱眉:“我今天很累。”
贺司珩:“过来。”
套房里是有两个淋浴间,但床就一张。大半夜的,她也懒得再去开一间房。横竖也逃不过,她索性走过去,还没到床边,就被他一把拉走,整个人跌在他身上。
“你——”她抬头。
下一秒,灯被他暗灭。
窗帘发出“滋滋”声,合上。
贺司珩把她捞进被窝里,预料中的事却没发生,他安安分分地抱着她,手规矩地搭在她腰上,“我也很累,睡吧。”
“……”她默了默,“哦。”
今兮靠在他胸口,他之前睡觉不爱穿衣服,但她觉得那样很不舒服,两人为此还闹过不愉快。贺司珩觉得她麻烦,事儿多,今兮干脆利落,“上我的床你就得穿衣服,要不然你上别人的床去。”
嫌我麻烦,那你就找不麻烦的人。
要不然,就得照我的习惯做。
这些年,宠她惯她的人,到底是他。
“贺司珩。”今兮叫他。
“真不叫阿珩哥哥了?”
他手伸上来,顺着她脸,摸到她的下巴,捏了捏。
今兮低头,一口咬在他虎口。
力度很轻,贺司珩被咬也没什么反应,似笑非笑地:“别咬这儿,换个地方咬。”
和他在一起也有四年了,今兮自然听出他的话里有话,“你做梦。”
贺司珩难得没说话,沉稳的呼吸自头顶传来,今兮以为他是真累了,翻了个身,想从他身上下来。刚躺平,身侧的人也转了过来,压在她身上:“大晚上的瞎动什么?”
今兮:“你不是睡了吗?”
贺司珩:“哪儿那么容易睡着。”
被子盖过头顶,他整个人又几乎都压在她身上,空气像是被剜尽,她不舒服:“很热,你起开。”
“晚上吃的怎么样?”忽然,他来了这么一句。
虽是不明所以,但她还是老实回答,“吃的挺好的。”
贺司珩:“吃饱了?”
今兮:“啊。”
他声音沉下来,“那轮到我吃了。”
-
隔天一大早,今兮被闹钟吵醒。
昨晚舞团年终演出,今明两天休息,闹钟自然不是她手机设置的。今兮艰难睁开一只眼,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把手机闹钟按停。
想再睡回去,又睡不着了。
她半眯眼,听到淋浴间的水声结束,贺司珩从里出来。
他背对着她拿衣服,背上,刺眼的指甲印、抓痕。始作俑者今兮,心虚地往被窝里缩了缩。
贺司珩穿好衣服,回身,意外看到她醒了,“怎么醒这么早?”
今兮回神:“被你闹钟吵醒了。”
“抱歉。”
话虽这么说,但他脸上却没半分不好意思的表现。
贺司珩问:“要给你叫餐吗?”
今兮摇了摇头:“我自己会叫。”
贺司珩拿起放在被她放在枕头上的手机,“我去医院了。”
等他走到门边,又听到身后传来她的声音:“晚上我来接你。”
贺司珩脚步一顿,显然是对她这话表示惊讶,他硕博时期就在市立第一医院实习,之前不管他怎么说,她连去的想法都没有。今天却主动提及,他忍不住看了眼窗外。
今兮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他这动作,不解:“你看什么?”
贺司珩:“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
回答他的,是迎头而来的乳白色枕头。
贺司珩眼疾手快,反应迅速,把门合上。他低头扯了扯领结,嘴角溢出一抹笑来。
到医院后,贺司珩穿上白大褂,拿上病历本带着一群实习生查房。
听着似乎很简单,但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一点半,查房才结束。贺司珩回到办公室,桌子上放了一堆待写的病历,他低头揉了揉眉骨。
“很累吧?”
林立勋倒了杯温水给他。
贺司珩敛眸,顷刻间,眼里脸上捕捉不到半分躁郁,“还好。”
林立勋在他边上坐下,“没办法,在医院,医生要是不累,累的就是病人了。”
在整形烧伤科,贺司珩和医生、护士的交流并不多。
贺司珩刚轮转到烧伤科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打听他,悄咪咪地靠近他,想和他拉近关系,可他身上散发着股浓重的生人勿进的气息。林立勋虽说是科室主任,但为人没有一点儿架子,拉着那些小姑娘说,“一个男人要是对女人有想法,还会要女人主动吗?他不主动,就是不喜欢你。”
也有怀揣幻梦的人,一脸天真模样,“主任,您不能这么说,女追男的事儿多了去了。”
“你们看看小贺,追他的女生能从这儿排到医院大门,他朝哪个女孩子多看一眼,你给我说说。”林立勋打击自信心的时候跟用手术刀的时候一模一样,毫不手软,“小贺不喜欢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一开始,大家也不死心,时间久了,贺司珩还是那副不为任何人所动的冷淡模样,大家也渐渐放弃。
后来贺司珩轮转到了别的科室,喜欢他的人又多了几个,但他还是他,和异性保持拒绝。
等到他再回来烧伤科,大家也都知道,这位就是高岭之花,有钱有颜,随便一台车都顶主任两年工资。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能吃清汤白水,但到头来还是得回到他原本的生活。
简单而言。
他可以和医院任何一个对他有想法的医护人员在一起,但也是玩票性质的。
这么一看,他对所有女生都一个样,在大家的印象里,他又不是那个性情冷淡难接近的人了,反倒树立了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形象。
科室里,和贺司珩交流最多的,就是林立勋了。
林立勋不只是主任,也是贺司珩的博导,贺司珩和林立勋相处的时候,自然比和旁人时多几分温和,“也没有很累,只是昨晚睡得晚,今天有些提不起神。”
“昨晚不是去看演出了吗?”林立勋想起来,“你那个妹妹演出怎么样,应该挺成功的吧?有你这么优秀的哥哥,你那妹妹应该也很优秀。”
午饭时间点,杜小羽提了外卖进办公室。
杜小羽依稀记起:“贺医生不是说,那不是他亲妹妹吗?”
贺司珩举起水杯,温水过喉,查了一上午的房,和病人说了不少话。喉咙干哑,得到纾解后,他才开口,声音不高不低,音色微往上抬,有丝难以捕捉的笑。
“——不是妹妹,是女朋友。”
杜小羽充楞半秒,反应过来后解读准确,“原来不是亲妹妹,是情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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