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那边, 贺司珩忙手今兮的事儿;这一边,今兮正怡然自得的,和孟宁喝下午茶。
二人多日未见。
孟宁憋了不少的话题, 在此刻提及。她阐述事情的能力一流, 绘声绘色的。今兮总有种, 她要是不学琴, 靠着这幅好口才也能吃喝不愁。
“对了,团内参加《我舞故我在》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上一个话题还没结束,孟宁咬了口提拉米苏,话锋猛然一转。
今兮:“嗯。”
孟宁忽地眨眼:“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今兮:“什么?”
她指着自己, “我也参加这个节目。”
这倒令她惊讶。
孟宁解释,节目的舞台配乐是现场演奏。纵观整个南城,最专业的当属南城芭蕾舞团的演奏部。演奏部每年就接不少商演,有这种机会, 自然不会错过。
“这算是咱俩第一次合作吧?”
虽同在一个舞团,但二人从未合作过。演奏部要接商演,也时常去全国各地和国内外的芭蕾舞团合作演出。演奏部工作繁忙, 大提琴手又少, 孟宁是不可或缺的那个。别说今兮了,去年芭蕾舞团在南城歌剧院的演出, 孟宁都没上过一次。
今兮嘴角一勾:“是。”
孟宁:“总算能让你看看我的真实水平了,我可不想在你眼里我始终是除了吃就只会看小说的人。”她放下叉子, 拍胸脯, “本人孟宁,南城芭蕾舞团演奏部大提琴演奏手, 各大乐团眼里的香饽饽, 拒绝多个乐团的offer来到南城芭蕾舞团,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今兮:“不知道。”
“因为这里双休。”
“……”
今兮无奈坐她对面,唇畔往上挑起,“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孟宁摊手,实诚极了,“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没什么志气,虽然舞团的工资就这么点儿,但是勉强够我一日三餐。而且我爸妈你也知道的,从小到大对我的唯一要求就是吃饱喝足,我读书的时候成绩特稳定,班级倒数三名,我爸妈拿到成绩单看了眼就扔,问我想吃点什么……”
今兮盯着她说话时的表情看,笑出一声。
谈笑间,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
今兮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沈老爷子。
咖啡馆内静悄悄的,坐在位置上的人交谈的声音压得极低,被音乐声掩盖。
迟疑几秒,今兮走出咖啡馆接电话。
玻璃拉门拉开,台风迎面吹来,裹挟着三两滴雨水,拍在她眉间。
今兮往里靠了靠,背抵着玻璃墙,按下通话键。
不等她开口,沈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儿?”
今兮:“什么事儿啊?”
沈老爷子嗓音洪亮:“听说你得痔疮了?!”
今兮表情克制着没什么变化,话却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谁和您说的?”
沈老爷子:“这你甭管,你就说是不是。”
“我没有。”
“又瞒着我,好啊你——”
“我真没有。”
今兮头疼,又无奈。
“我是肋骨骨折。”
沈老爷子听言,语气不甚凛冽,“骨折?”
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今兮一直瞒着这事儿,此刻说漏嘴,她抿唇低头,默不作声。
过几秒,沈老爷子平静下来,“没什么好说的,我已经买了去南城的机票,晚上八点到机场,你自己看着办吧。”
风又大了,细雨斜丝,密密麻麻地打在今兮的脸上。周身气温瞬间降至冰点。
今兮从沈老爷子最后那句话里读出一丝——晚上八点我要是没在机场看到你,后果自负。
她头疼欲裂。
不知道是谁把她生病住院的事儿传出去的。
而且。
她以为周橙的腰间盘突出,周杨的屁股骨折,都算是离谱的了,怎么传到老爷子那儿,就是痔疮了?
离谱中的离谱。
-
过了三个小时。
贺司珩的车出现在今兮的视野中。
雨幕雾蒙蒙,今兮的五官并不清晰。
只是她关车门的力度,格外的大。
贺司珩看了眼时间,说好七点来接,现在是六点五十五,他并没有迟到。
所以,她应该不是在和他生气?
那和谁生气?
内心生疑,但他明面上不动声色。
过三秒。
今兮主动开口,“我得痔疮了。”
贺司珩拧眉:“什么时候的事儿?”停顿两秒,体贴地说,“我有个朋友可以——”
“——你才得痔疮!”今兮烦闷,她扭头,眼色一凛,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他忍着笑意,“有人以为你得痔疮了?谁啊?”
她重新靠回椅背,有气无力地说,“外公。”
车窗玻璃内起了层薄薄的白雾,她手指划拉着雾面,声音很轻,“我一时嘴快,把我骨折的事儿说出来了,老爷子估计是太担心,买了来南城的机票。”
“八点到南城。”
“所以我待会估计,会挨一顿骂。”
话音落下。
车厢陷入安静。
高架上车水马龙,雨帘被车撕开,融入城市快节奏的生活步伐。
等半天都没等到贺司珩说话,今兮试探性叫了声:“阿珩哥哥?”
贺司珩不急不缓地应了声。
今兮:“阿珩哥哥?”
贺司珩:“怎么?”
她手拉扯着他的衣袖,顺势往上,青葱指节在他手腕内侧摩擦。柔软指尖,带给他皮肤一阵颤栗。
他宛若柳下惠,坐怀不乱,甚至还说了句,“在开车,别闹。”
今兮嘴角的笑僵住,作势收回手。
手在半空,又被他截住。
贺司珩掌心包裹着她手,慢条斯理地说,“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遵守交通规则。”她硬邦邦提醒。
“红灯。”
“哦。”
“说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
“你哪次这么叫我,不是在求我?”
“倒也没有每次都这样吧。”
贺司珩哼笑,揉着她手的力度绵柔,“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都一样。”
今兮愤愤然甩开他手,翻了个白眼,无力地斑驳:“至少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这么叫你,单纯的就是在叫你。”
“嗯,刚认识的时候确实是,但现在不是了。”贺司珩眼风甩她,“说吧,这么叫我、又让我接你去机场,让我猜猜?想让我在外公面前说几句好话?”
“我外公,不是你外公,注意点儿你的称呼。”
“行,你外公。”
今兮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地对着他侧脸看了会儿。
过半晌,顺水推舟:“所以你能不能待会帮我在外公面前说几句好话?”她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外公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太操心,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越说,她声音越低,“都不知道他大老远跑过来干什么,这把年纪了还坐这么久飞机,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这老头,真折腾人。”
话语里,埋怨,不满,不解,烦躁,各种情绪交杂。
可说这话时,她的脸上却有抹不易察觉的甜。
贺司珩淡笑,“行,帮你说几句好话。”
今兮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
贺司珩徐徐道,“但我也不是慈善家,要点儿报酬。”
今兮蹙眉,“你要什么?”
“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要的很简单。”
“什么?”
“叫声好听的,乖。”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
光线由亮转暗,晦暗环境中,他转过头来,黑漆漆的长眼盯着她,眼尾上挑,勾起一个轻佻又浮荡的笑。
他将车停稳,熄火,解开安全带。
而后,向她靠近。
逐渐拉近的距离,令她看清他变暗的眼。
阒寂中,她感受到他的手搭在自己的后颈,轻而柔地按捏。他的气息从鼻尖停在她唇边,吐息间,车厢内气温逐渐升高。
贺司珩低哑的嗓,像在蛊惑她,喑哑,“叫声哥哥?好不好?”
姿态亲昵,缱绻惹火。
今兮眼睫轻颤,无比听话地喊:“阿珩哥哥。”
“真乖。”
……
外面雨势未歇。
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侧头往外看——世界宛若末日,天被撕开一个大口,暗夜倾覆,大雨滂沱。
今兮被拥入一个怀抱里。
温热,宽厚,足够令她安定。
她仰头盯着航站楼里的抵达大厅电子信息板,上面,由江城飞往南城的航班,已在十分钟前抵达。
但出闸口迟迟没出现沈老爷子的身影。
“再等等吧,外面雨大,老爷子走得慢。”贺司珩挽着她肩的手微用力,轻声安抚她。
今兮点头。
不到两分钟,就看到了老爷子老太太。
她赶忙迎上去,“外公,外婆。”
沈老爷子出来的瞬间就瞄到了人群里的今兮,她和贺司珩二人站在那里,俊男靓女,格外出挑,像是道靓丽的风景线。
见到她一切完好,沈老爷子松了口气。
“真恢复好了?”
“真好了,您要是不信,您问他去。”
今兮指着边上推行李箱的贺司珩,“他总不会骗您吧?”
于是沈老爷子睨向贺司珩,“这丫头真没什么大事儿?”
贺司珩:“嗯,恢复的差不多了,下个月就能回舞团练舞了。”
沈老爷子:“那就好,那就好。”
到了停车场,贺司珩把二老的行李放在后备箱。两位老人似乎只是因为今兮生病的事儿特意赶来南城,急匆匆之下,行李也没多少。24存的行李箱,轻飘飘的。
贺司珩把行李箱放好,坐进驾驶座。
只是,副驾驶坐着的,竟然是沈老爷子。
他眉间滑过不易察觉的疑惑,很快抚平,神态自若地发动车子。
同时,拿起手机,点开导航。
手机屏幕亮起时,一旁的沈老爷子忽然嘀咕,“你这手机和我手机一样啊。”
贺司珩哑然一笑,沈老爷子的手机和贺司珩的手机确实是一样的,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对这种事大惊小怪。
“手机屏幕不行。”沈老爷子啧了声,嫌弃极了,“什么屏幕啊?”
贺司珩透过后视镜,和今兮对视一眼。
今兮拿食指抠了抠额头:“外公,您在说什么?”
沈老爷子掏出手机,得意地炫耀,“我这屏幕好看吧?大美女!”
手机屏幕亮起,主界面,俨然是今兮的照片。
今兮微怔。
在她忡楞之间,贺司珩反应过来,浅笑着,“确实是我没做到位,我应该换张背景图的,外公您看看,这张照片怎么样?”
贺司珩将手机递给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的眼镜就挂在胸前,他戴上眼镜,评价,“好看,我家今兮,不管怎么拍,都好看!大美女!”
夜里有车驶入停车场,车前灯闪着的光刺眼。今兮从后视镜里,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下意识里知道,他在笑。
他笑的那样不怀好意,“是,大美女。”
今兮的喉咙像是被塞了什么,反驳的话,一字都说不出口。
只是回去的路上,偶尔抬眸,和后视镜里那双光影明灭的眼对上,她嘴角有些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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