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变故
贝克兰德桥区域，勇敢者酒吧.
泛黄的百叶窗摇摇晃晃，拍打着油腻的玻璃，被窗页分割的阳光泼洒在地板上，空气中的灰尘起起伏伏。
现在是下午两点，尚未到贝克兰德大多数酒吧的营业时间，昏暗的房屋内, 零星几个顾客分散在不同角落，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
吱呀。
虚掩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细缝，吧台半梦半醒的投去探寻的目光，却只扫到了一个半旧圆形毡帽，身材低矮的大男孩稍稍在昏暗中环视一周，就径直走向了一位正翻阅着报纸的中年绅士。
“莫里亚蒂侦探。”
不合身的破旧大衣从椅子垂落在地面，伊恩有些局促地望着对面被阴影笼罩大半的雇主, 双手紧紧环抱着从不离身的挎包。
报纸哗哗翻动, 一双藏在黑框眼镜后的蓝色望了过来。
“下午好，伊恩。”
克莱恩将手中的报纸整齐叠好，摊在了不太干净的桌面上，任由尚未干透的酒水打湿了纸面上的铅字。
《无法无天，昨夜疯狂开膛手第十二起，西维拉斯场沦为笑谈》
“看来您还在追查那个疯子。”伊恩瞥了眼已经模糊的字迹，双手抱进了自己的挎包。
“不，我已经放弃了”克莱恩朝这个有些拘谨的半大孩子笑了笑。
又看了眼报纸头版对昨夜那位可怜受害者的报道，伊恩没在多问，而是从自己的挎包中抽出了几页焦黄的信纸，隔着桌子递到了克莱恩手中。
“这是最近对卡平的调查。”
东区公寓提供的廉价信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伊恩近一个星期来的收获，上面更改了最近东区数起失踪案，但大多数都被贝克兰德警方无视，以至于保持着天天看报习惯地克莱恩都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报道。
他指着靠下方的一条记录，皱着眉向伊恩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卡平和他的两个保镖, 就摆平了东区辉格党和托利党的纠纷, 抢过了原本高原人占据的地盘？”
在原本背后支持高原人的因蒂斯大使死于极光会恐怖袭击后，原本处于扩张趋势的高原人就一蹶不振，最近甚至沦落到几乎被瓜分的狼狈局面。
只有三个人，就让据说掌握着蒸汽步枪这样管制品的大黑帮主动退让，那两个保镖是中序列？
见克莱恩果然对那场冲突感兴趣，伊恩提起了精神，试探说道。
“那天辉利党封锁了大半个码头区，即使隔着两条街，赏金猎人酒吧依然可以听见蒸汽猎枪的声音，但在卡平和他的保镖到场后，枪声就消失了。”
消失了？
克莱恩坐直了身子，伊恩见状继续说了下去。
“我后来问过几个熟悉的黑帮，他们说......”说到这，伊恩谨慎的扫了眼周围喝的昏昏沉沉的酒鬼，声音压得更低。
“他们说，卡平的保镖只是喊了一声，他们里面最强壮的壮汉就像个小鸡仔一样蹲在地上不敢吭声，更奇怪的是, 所有的枪全部哑火了，弄得他们老大又害怕又郁闷, 后来不得不又买了新货, 替代那些无故哑火的垃圾。”
只是喊了一声，所有的枪就全部哑火了？
克莱恩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越皱越深。
他已经确认，保护卡平的那两个保镖肯定是强大的中序列，甚至可能是序列六、序列五。
虽然东区的那些大黑帮肯定也拥有着自己的非凡者，但他们平常还是更为依靠枪械，遇到这种情况主动退让也不是不能理解。
“听起来像卡斯帕斯会大赚一笔。”
克莱恩心不在焉的将手中的信纸放到了自己腿上，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卡斯帕斯？”听见这个名字，伊恩颇为惊讶的望了克莱恩一眼，随后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略显惊慌道：
“莫里亚蒂侦探，您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吗？”
“最近？”克莱恩疑惑的挑了挑眉。
伊恩又看了一圈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在用嘴型说话。
“卡斯帕斯被人赶出这里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身下的地板。“我还以为您已经知道了。”
卡斯帕斯被赶出勇敢者酒吧了？
他不是这里的老板吗？
克莱恩顿时紧绷起来，如果他知道勇敢者酒吧发生的变故，根本不会还联络伊恩到这里见面。
一位有门路的黑商，背后还有两位中序列支持，竟然被人赶出了自己的地盘，那智慧之眼老先生的聚会还会照常举行吗？
比起卡斯帕斯，他更关心离这里不远的非凡者聚会。
“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前几天的事，卡斯帕斯自己跑了，几天没有在酒吧出现过，后来另一伙人跑了过来，说是他们赶跑了卡斯帕斯。”伊恩回忆着自己听说的轶闻。
他是一个靠情报吃饭的，对这种事情极其敏感。
也就是说卡斯帕斯自己跑路了？
克莱恩下意识开启了右手的“替身”，同时打开灵视，果然没有在厨房后的房间看见属于马里奇与莎伦小姐的灵体之线，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正在酣睡的壮汉。
他一点点眯起了眼睛。
一位可以随时灵体化的“怨魂”和掌握着十几个活尸的中序列突然放弃了经营许久的据点......
“我们离开这里。”他当即起身，左手紧握着手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伊恩紧随其后。
他之前就怀疑莎伦小姐和马里奇是“玫瑰教派”的成员，现在看来，并且疑惑他们为什么完全不像教会宣传的那样残暴、野蛮。
现在想想，他们更像是叛逃者，而且已经被“玫瑰教派”的成员发现踪迹，所以才不得不放弃这处较为隐蔽地酒吧。
没有理会身后酒保的注视，克莱恩和伊恩快步走出了勇敢者酒吧，直到一只拐进铁十字街的拐角，才缓缓放慢脚步。
“最紧远离勇敢者酒吧，这里......”
克莱恩叮嘱着因奔跑脸颊有些红润的伊恩，还没说完，就在这个半大孩子眼中瞥见了一抹惊恐。
他猛地向后望去，只见一辆棕色的马车从十字路口的拐角缓缓驶来，停在了自己身后。
半掩的车窗后露出的玻璃光线扭曲，隐隐约约可以望见一张精致但缺少生气的脸庞正对着两人的方向。
“......不是敌人。”
灵性预警没有激发，克莱恩隐蔽的在身后抛了下手中的硬币，点了点头。
是莎伦小姐。
他收回视线，从衣兜中摸出几张纸币塞到了伊恩手中。
“这是最近的佣金。”脸上勾出一抹温和的微笑，伊恩表情几经变化才稳定下来，重重点了点头。
“后面你先不用继续调查卡平了？”克莱恩突然冷不丁说道，又看了不远处停靠的马车一眼。
这次车窗完全拉下，马里奇对他指了指车厢，脸上依旧看不出多少血色。
手握纸币的伊恩低垂着头，看不出想些什么。
“这件事太危险了，卡平背后存在着非凡者的支持。”
把这句话留给伊恩慢慢思考，他拍了拍身旁半大少年的肩，径直走向了那辆棕色马车。
车厢门自动打开，克莱恩坐了进去，马车旋即启动，加速驶离了这片街区，车窗外，伊恩仍站在路口。
“看起来你们遇到了一些问题。”
克莱恩不再回望，而是扫了眼车夫的位置，果然是瘸了一条腿的地下商人——卡斯帕斯。
晃动的车厢中马里奇紧盯着他的身体，模糊不堪的玻璃一阵波动，身穿宫裙的莎伦从中浮现，面无表情，蔚蓝色的眼睛看不出多少情绪。
“你为什么过来？”
她没有回答克莱恩的问题，而是瞥了眼已经开启的“替身”，身体仍保持着灵体化的状态。
“我最近在追查一个案子，今天约好了和线人在这里见面。”
克莱恩一副不在意两人提防自己的样子，心中却在盘算着火焰跳跃的极限距离，准备一旦情况不对，就直接离开马车。
马里奇那双始终蕴含着恶意的眼睛狠狠地刮了一眼，随后探寻的望向了莎伦。
“他和那些人没有关系。”
莎伦的回答依旧简洁，同时灵体化的身体逐渐转为真实，坐在了克莱恩对面。
见两人依旧一言不发，克莱恩身体反而放松，有些轻浮的抛着手中的硬币，扬起了一抹笑意。
“让我猜猜，你们是‘玫瑰学派’的叛逃者，现在那些疯子追过来了？”
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默，没有太多表情的莎伦仍观察着克莱恩的动作
而只穿着白衬衣黑马甲的马里奇则捏了捏拳头，微笑看起来带些残忍的意味。
“你猜的没错。”
他抬起了一根手指指了指在前方充当车夫的卡斯帕斯。
“他们找到了勇敢者酒吧，我们暴露了。”
竟然直接承认了？
克莱恩转而看向对面的莎伦，“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上次罗萨戈来袭，这位保镖小姐不仅履行了约定，还在克莱恩被艾格隆先生带走后，在公寓里一直等到了克莱恩归来，没有直接离开，让克莱恩一直颇为感动。
马里奇飞快扫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
克莱恩收起笑容，手中的硬币落回手掌，无奈耸了耸肩，故作随意道。
“我是一名私家侦探，当然是需要报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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