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37
往小的说,和人类能和平相处，但往大的说，却基本不可能。
这是怎样一种矛盾的说法。
国王和王后面面相觑,他们均是被面前这位小女孩谜语人的色调弄得一头雾水的。
“……这样的观念，何以见得？”
国王问道。
“别看我年纪这么小,但我去过很多地方旅行，结交过不少有着极高品性的人类朋友,他们并不完美,在生活的小事上总是会让我十分嫌弃,但在检验人性的关卡上，却从未让人感到失望。”
想起了红发海贼团的各位，莱伊的脸上露出的几分怀念的神情,“大海十分广大，会为受到坏人压迫打抱不平的人类不仅仅只有我,这样的人,其实大海上有很多。”
乙姬露出了十分感动的表情，“那么人鱼能和人类友好的交往就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了。”
莱伊因乙姬这奇怪的反应微微愣住了，“乙姬王后，刚刚我的那番话,换成任何一个会讲话的人类，都能不假思索地随口道出……为何你都不怀疑一下，如此坚定不移地相信我所说的话呢？”
乙姬的样貌是没什么攻击力的金发蓝眸典型甜美长相，但身为一国之母,莱伊并不认为乙姬的思维模式也跟玛丽三姐妹那样的傻白甜，说起来,从一开见面时,乙姬对他们这来路不明的人类放下戒心的速度似乎也太快了一点吧……
见莱伊的眼神产生了怀疑的情绪,国王叹了口气，他用那将乙姬身躯完美覆盖的手将心爱的妻子拢在怀中，似乎在心里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心中的天平游移不定，最终他还是做了诚实无愧于心的选择。
“我的妻子有一样特别罕见的天赋……她天生拥有着高于普通见闻色的霸气，这样能力能帮助乙姬鉴别到一些常人难以擦察觉的东西，这种能力说来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你就当我的妻子特别会识人就好了。”
哦，原来是和太宝贝儿子一样的特殊天赋啊。
莱伊理解性地点了点头。
在妻子鼓励的眼神下，国王继续说道:“乙姬愿意在初次见面就这样对你敞开心扉，就足以证明你并非阴险狡诈的人类，在这一方面，我无条件地相信我的妻子。”
“而且，若是你们心中有着针对龙宫王国的歹意，以你们的实力根本不需要绕那么大的圈子……”
国王用着不那么失礼的眼神轻轻地在旁边沉默不语的两位男人身上扫了一下，又迅速地回到了小女孩的身上——
“虽然我这国王当得不算合格，在识人方面也不如我的妻子那样独到……但活久了自然也能看出一些东西，以你身边这两人的实力，宫廷护卫队根本就不是对手，但从始至终，你们却从未伤害过我的子民。
你们处事的格局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纷争，我也必须为我的子民们对你们没有理由的排挤做出点偿还。”
“最后就是……我想要相信你们，这样的理由其实已经足够了……若是这样我还看走眼的话，那我也认了。”
心里话讲出来后，国王轻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看上去放松多了。
“尊敬的贤明的国王与王后大人，虽然我很想破坏气氛地提点一句人心是复杂的，现在是好的以后未必就不会变坏，但因为有你们的信任，我想我有了更多的理由去约束自身。”
莱伊起身秉着尊敬的心向他们行了个礼，“为了回馈你们的信任，我也愿在此立誓，在不触及原则上，我们不会主动去伤害人鱼岛上的子民，愿我们的友谊能长存。”
乙姬在国王的怀里被逗的开怀大笑的，“亲爱的，她真可爱。”
“是啊。”
国王的脸上也有着明显的笑意，“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我们获得了来自陆地上的朋友珍贵的友谊。”
这对人鱼夫妻如今望向莱伊的眼神突然带了点莫名的……慈爱。
……这种微妙的熟悉的开展。
“咳咳，回归正题，刚刚我们讲到哪里了来着。”
莱伊清了清嗓子，回归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人类灵魂所承载的重量跨度之大，我见过为了一列车陌生人的生命安危，选择燃烧自身生命来贯彻‘守护’一词的人；我见过认清自身描写，但面对强于百倍的怪物，依旧能勇敢拿起刀与之对抗的人；我也见过疾病缠身，却从不自怨自艾选择将自己化成光去照耀过多沉沦于黑暗的人……”
“如今回忆起这些友人的模样，我心中被他们曾经唤起的感动依旧不减，他们很好，善良有正义感的人类，在哪个时代都不会缺的。”
莱伊脸上浮起了一丝的笑意，“我想乙姬王后所憧憬的能和平共存的人类就是这样的。”
乙姬点了点头。
“这就是解释了一开始我所说的前半句话。”
莱伊，“人鱼岛与人类的交往是可发展的，因为心中有义的人不屑于用看待商品的目光去注视着与那些同自己一样的智慧物种。”
“但是，在向人类展现友好的态度的同时，一定要明晰心中的底线。”
莱伊语气突然变得无奈了起来，“生而为人，我为所行龌蹉之事的同类感到不齿，但从宏观的角度来看，人类品性的上限很高，下限……也特别的低，这是无法争辩的事实，而龙宫王国的位置上方——承载着的是这个世界由人类产生的最为可怕的恶意。”
“香波地群岛的人口贩卖，世界贵族所居住的圣地，天龙人权利的化身世界政府，依附于世界政府的最高军事力量海军总部，还有为了前往新世界的各路海贼们……”
“这些地方，这些人，随便挑出哪样对人鱼岛来说都是非常致命需要警惕的对象。”
“在我看来，龙宫王国的居民会对我们人类这层身份十分警惕——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要有权贵，就无法避免的会有压迫，起义、改革、侵略……各种名义的战争接踵而至，人类内部尚且都未有能放下武器握手言和的时候，两个种族之间又何谈能避免纷争永好相处了，何况——现今掌权人类的‘王’，可没有你们这样亲民廉政。”
莱伊在讲这些沉重的事情的时候，语气很平和，她不像是个身临其境的感受者那般愤怒激昂，更像是个看着故事书的旁观者，以第三视角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尊敬的国王与王后，以你们的身份，要想代表你们的种族去与人类何谈的话，在人类一方的代表势必会让你们感到失望，因为他们那愚钝的脑子并不关心种族之间的可持续发展，他们只会重视站在他们那一方的利益。”
“人类，是不可能让出自己在自然界的统治地位的。”
“接下来的话请恕我冒犯——”
莱伊的言语开始变得尖锐起来了，直指问题的核心。
“温柔善良的国王与王后，我无法切身体会到你们在目睹心爱的子民被人类当成交易的商品却无能为力的心情，但我明白你们会为了改变这样的形势而做出努力，‘只要能让国民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那么只牺牲掉我一人也不是不能接受’……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这种悲壮，作为朋友，我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确实有在心里做过这样的觉悟的乙姬脸红地低下头。
“人善会被人欺，弱者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莱伊的眼中有了冷意，但并非是针对面前的这两个人，她只是冷酷地说出了一个事实，“国王大人，王后大人，你们越是在那些贵族眼里表现出体恤民心的和善模样，他们就越觉得你们好拿捏，因此他们会不断地做出不利于龙宫王国发展的事情来试探你们的底线。”
“双方和谈的目的走不到一块，和平就永远不会到来。”
莱伊的话将一些东西搬上了台面，与人类的和谈似乎变得越发遥远起来。
看着面前这对体型差过大却意外和谐的夫妻满面愁容的模样，莱伊的语气缓了缓，“以先后顺序来说，问题出在人类这一方，要先做出改变的，也是人类。”
“可是天龙人的统治已经持续八百年了，要想推翻他们又谈何容易。”
国王哀声叹气道:“难道目前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国民继续成为人类的商品吗？”
“据说，天龙人是有天敌的，传说中的d之一族。”
这是作者埋下的伏笔，以热血漫的基调来看，天龙人的统治最后势必会被推翻，这种扎根世界历史性的重大改革，莱伊觉得还是交给这个世界的人来做就好了。
听到d之一族，国王和王后的表情瞬间变了，他们似乎知道点莱伊不知道的内幕，眼神很是复杂。
莱伊聪明地不去触碰这样敏感的问题，“其实和人类的问题暂时不是最先要解决的，国王大人，王后大人，一个国家只有一心同体强大起来才能去抵御外力的倾斜，龙宫王国的内患还是很多的吧。”
“……你说的没错。”
乙姬无奈道:“抱歉，让你见笑了。”
“今天，很谢谢你，莱伊，你的话对我来说很重要。”
乙姬发自肺腑地对莱伊说道:“其实，能和人类和平相处，是我的梦想……但对目前的国家形势来说，我的这个想法似乎太着急了点。”
“今天就先到这吧。”
国王看到妻子的脸上有了疲态，“时间也晚了，你们先休息吧，有些事情，我们得先回去好好思考才行。”
“明天不如去镇上逛逛吧。”
走之前，乙姬对莱伊介意道:“人鱼岛有很多特产是陆地没有的，来都来了，不去看看的话，似乎会有遗憾的吧。”
“嗯，我们会的。”
莱伊向他们微微颔首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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