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韩子君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起床……起沙发时,家里只剩张阿姨和谢小妹俩人。匆匆洗漱吃饭赶到训练馆,下午的训练已经开始。韩敏在营养室里忙碌着,几个新拳手围在拳台边,观摩辛星和谢严冬对战。
打得虎虎生风劲道十足的,一点看不出熬夜的样子。习武之人精神体力真好啊,韩子君酸溜溜地想。
三分钟打斗告一段落,他冲着拳台喊:“辛星,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什么事?”
韩子君瞪了谢严冬一眼:“有关人员工作调整的事。”
谢严冬解拳套的手一僵,黝黑的面庞再度泛起愧疚之色。
辛星脖挂毛巾擦汗,将长袖外套甩在肩膀上,跟着他去了办公室。一进门韩子君就迅速关门反锁,转身抱住了她。
“走开,”辛星向后趔开身体,“都是汗。”
手下皮肤滑腻腻,湿漉漉,冰凉凉的,韩子君接过毛巾细细将她脸,脖子,肩膀后背的汗按吸干净,给她披好外套,又一次抱住了她:“想你。”
“你恶不恶心。”嘴上这样说,辛星却没有动,半张脸隐在他肩膀处浅浅一笑。
“上午你抱着我坐了两个小时,起来的时候腿都麻了吧?”韩子君双臂箍住她,耳垂蹭着她的侧脸。
“我抱着你?你做梦呢吧?”
“张阿姨说的。”
“……没有的事,我只是借条腿给你枕一枕。”
韩子君在她耳边嘻嘻笑:“她还说你把毯子都给我盖了,你对我真好,星星。”
“还不是看你冷得可怜,”辛星脸有些热,用手指戳他肚子:“有正事没正事,没有我出去了。”
“有事有事。”韩子君捉住她的手指,直起身看着她,目光落点明确,微嘟起唇:“我还想亲……”
辛星巴住他的脸推开:“滚。”
韩子君不肯放手:“女朋友本来就应该给男朋友亲,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
辛星知道他没正事,就是想跟自己闹。凌晨那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让他回味无穷,也让她心率失衡。
无数次在小说里看到有关初吻的描写,原来不是凭空捏造,不是夸大其词,是真的会让人脸红心跳,忘乎所以,沉醉流连。
作者们都挺有生活的。
她很快推开他,是因为感觉到了身体异样的变化。手指发麻,脊背发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甜意在唇间蔓延,心脏跳动过于激烈,仿佛要跳出胸腔,跳到他面前展示悸动。
她怕他察觉异样,怕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怕他发现自己也有不够镇定的一面。为什么怕,她也不知道,只是直觉再亲下去,她就要失控丢人了。
双唇相接的滋味,竟然比烈酒还猛,她需要时间适应。
半晌没听到他的声音,辛星回神,见他眸色幽幽表情戚戚,疑惑:“怎么了?”
韩子君颇有些颓丧地放开了她:“可以做恋爱的事,不能给名分是吗?你这样和渣女有什么区别?”
辛星:……
早上韩敏起床,看见韩子君裹着毛毯压着她的腿呼呼大睡,说:这孩子,都不知道心疼女朋友呢。
对此,辛星予以默认,她不明白韩子君在计较什么。上电视官宣了,亲亲了,在众人眼里他俩就是一对。而且她不是很认真地说了相信他吗?那就是……那个意思啊,还要什么名分!
“好吧,你不想当我女朋友,我也不当你男朋友了!”他气鼓鼓地道。
辛星不知该说什么,捏了捏毛巾,“随便你。”
抬腿要走,刚迈一步就被他拖住,脸上哪里还有什么颓丧凄然,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那你就当我老婆,我当你老公吧!”
辛星:……
甩起毛巾抽了他一下:“你真的又不要脸又烦人。”
韩子君嘿嘿:“好了好了不跟你闹,说两件正事,第一,我要开除谢严冬。”
辛星张了张嘴:“呃……”
“不准帮他说情!”韩子君凶恶地瞪眼,“我早跟你说过这个人留在俱乐部就是埋雷,黑历史就不提了,现在还给傅景阳送了个把柄。你再说傅景阳是个好人我也不信任他,还有他的保镖,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向那对夫妻告发昨晚的事!谢严冬顶着我们员工的名义一天,俱乐部就随时有可能坐实涉黑的传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被他拖累。你不在乎,也得为叶光和崔老师想想,人家英名一世,最后弄个晚节不保,找谁说理去!”
一场误会带来隐患,在针锋相对的关键时候必须严谨一点,辛星无话可说:“好吧。”
韩子君这才满意,“第二件事就是傅渊庭给我发信息了,要求我两天之内必须和他见面,否则将收回之前他给我所有资源,包括我现在住的房子。还说要把投资重新提交董事会商议,意思就是撤资。”
“能撤吗?”
“我这边绝无问题,但如果他在操作过程中有不合规的地方,华宇的董事会是有权撤销的。不过七亿不是小数目,一旦认定不合规,傅渊庭就将背上决策失误的责任,轻则在股东大会检讨,重则引咎辞职,就算他不辞,董事会也有权利罢免他。”
“这不等于把自己放在了砧板上,傅渊庭会这么傻?”
“他不傻,毁名声是毁他一家子,影响的是整个华宇集团;牺牲他一个人,他老婆儿子还可以接班。”
“他认为你会在乎那些,没想过你什么都不要,直接公布证据吗?”
韩子君呵呵:“我告诉你他们在想什么,傅渊庭和沈月茵都认为我想利用证据敲诈勒索,拿到更多资源,他们不相信我什么都不要。傅渊庭和我见面,也一定会用利益来诱惑我,安抚我,毕竟我这么多年贪心,为了钱忍辱负重的形象深入人心啊。但是他们肯被我要挟一辈子吗?不可能的,等到摸清我手里都有什么证据,就要想办法对付我了。”
“给你定个敲诈的罪名?”
韩子君摇头:“告我就是自曝丑闻,他们不会经公。”
“所以……”
“所以真正的战斗开始了啊星星,你要保护我。”
“嗯。”
“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没必要吧?”
“有!”韩子君言之凿凿,“万一我落单被人绑架了怎么办?开车被人撞了怎么办?吃饭被人下毒怎么办?一个人睡觉被暗杀了怎么办?”
辛星静静看他胡说八道:“你把证据交给我,你死了我替你公布。”
韩子君:……以遗孀的身份吗?
下午四点,韩子君当众宣布了解雇谢严冬的决定,五点钟周遇就在官微上发布此事。赞扬谢严冬为人踏实,拳技出色,给辛星助益匪浅,对俱乐部发展曾做出贡献,但由于理念不合,现解除合作关系。
格斗界人士,尤其是认识谢严冬的人看到这条微博,都长叹了一口气。唯一一个肯接收他的俱乐部也跟他划清界限了,辛星电视上说得好听,只要不犯法就敢聘,还不是向市场低头,向舆论低头了?这就是资本的无情。谢严冬想靠拳头堂堂正正吃饭的梦想就此破灭,要么转行,要么重回黑拳场,再无翻身机会,一辈子都要为年少懵懂时犯下的错误买单。
看不起归看不起,见到他的下场也难免产生悲凉共鸣,他们虽然没有黑历史,但能像辛星那样一飞冲天的人又有几个,大多数都是打了十几年拳,最后一身伤病一无所获地走出竞技场,又比那个被抛弃的黑拳手好到哪里去?
而非格斗界人士就没那么多感慨了,一部分人在猜测谢严冬是不是被查出了违法行为,俱乐部及时止损了;另一部分人兴高采烈地表扬辛星听人劝吃饱饭,爱惜声名,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合作就不会塌房。
辛星在百度上搜索塌房是什么意思,看完不屑一顾:“我又不是偶像明星,塌什么房。”
“你只要能赢,就永远不会塌房。”韩子君捏着小茶壶在功夫茶盘上浇来浇去,倒了一杯端到她面前,“国外有些知名的格斗选手私生活别提多乱了,不比赛的时候大把人咒骂,比赛赢了的时候大把人追捧,再乱也不耽误挣钱。”
“怎么个乱法?”
“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大部分我国法律都不允许。”
“我又不干,只是问问,说啊。”辛星来了兴趣,撑肘托腮看着对面的人。
韩子君挑眉一笑:“以后再告诉你。”
“你怎么笑得这么猥琐?”
筝音宛转,茶烟袅袅,两人坐在中古路上一家茶楼二层古色古香的雅间里喝茶聊天。这种贵宾包房有专人侍茶弹琴,都被韩子君赶走了,因为他要在这里进行一场不能被旁听的谈话。
正瞎聊着,雅间门被轻叩两声:“您好,有客人到。”
“进来。”
雅间门开,服务员挑起竹帘,一个穿着黑呢大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后跟两名黑西装年男子。辛星一看,面熟,挨过她揍。
黑西装只是进来查看环境,拿着一个小小的机器四处扫描一番,对中年男点点头,就与服务员一起退出去关好门,在门外站定了。
中年男走到宽大的仿古桌边,韩子君头都不抬,更别提招呼一声,仍然捏着茶壶慢条斯理地浇杯。
辛星倒是抬了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男人。还是很久之前在宴会上远远见过一面,那个器宇轩昂,风度翩翩,五官可见当年英俊的中年人,今日现了老态。纵然发型衣着精致考究,眼下的微青和眼底的血丝却掩盖不住,嘴角和脸颊的肌肉呈下垂状,看起来最近睡眠不太好。
两个年轻人没一个站起来的,中年男本就严肃的脸色更难看了,不满地看了辛星一眼:“小…子君,我们谈话,闲杂人等可以出去了。”
韩子君轻哧:“谁是闲杂人等?门口那两个?要谈就坐下,不谈你就走。”
“怎么跟我说话呢!”
韩子君不耐地踢了一下身边的椅子:“傅董事长请坐,我们辛星下午还要训练,我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你有话最好在一个小时之内说完,过时不候。”
“你!”
事到如今,背着沈月茵偷偷摸摸见面已经不需要了,如果不是傅渊庭极力要求,韩子君甚至想让他直接到俱乐部来,反正怎么谈都是一个结果,他以后注定要长期失眠。愿意和他见面,不过是想亲眼看看他变脸的丑态,先收一点利息罢了。
“别你你我我的了,辛星是我女朋友,什么都知道,我也从来不瞒她任何事,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能在电视上替韩子君传递威胁信息,当然什么都知道了。傅渊庭只是不习惯韩子君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外人,一个了解他不想提起的过去,他却不能控制的外人。她屡屡看过来的好奇眼光,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羞耻感。
“什么女朋友,我不同意!”
撵不出去,又知道他底细,傅渊庭也不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小夜,我怎么跟你说的?将来你交女朋友,我自然会给你把关掌眼挑好人选,就算不是名门之后,至少也得是书香门第,品貌皆佳的女孩子。她是干什么的?一个孤儿,读了个不入流的学校,将养父母告上法庭,成天和男性厮混在一起,打什么比赛袒胸露背的……”
韩子君怒火难抑,举起手狠狠拍向台面,然而就在他还没拍上之前,一个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窜到傅渊庭面前,“嘭”地一拳捶中他的眼睛。
“啊!”傅渊庭大叫一声后仰,沉重的原木太师椅猛地翘起两只脚,差点倒翻过去。
“董事长!”保镖反应灵敏,迅速推门冲了进来,一人扶住傅渊庭,一人向辛星出手。
上接拳头,下踢裆,转身再加一个闪电般的肘击,保镖捂住腿间倒地哀嚎。另一个面部肌肉抽了抽,不是不能为董事长拼命,可这女人可是UFC双料冠军,明知打不过拼了也没什么意义。他脚下没动,只用身体挡住了傅渊庭。
辛星握着手腕转了转,冷笑:“知道你人渣,不知道你还嘴贱,早就想打你了!”
“你!你胆大包天,报警!给我报警!”傅渊庭捂着左眼叫起来。
一张照片突然杵到脸前,他定睛一看,咯噔不吱声了。
紧接着韩子君又甩出一张复印纸,傅渊庭扫了几眼,保镖掏出电话要拨打,被他伸手按住,“出去,关门。”
五分钟后,雅间内恢复平静,傅渊庭的左眼肿胀,淤紫正在慢慢显现。
“你要什么,说吧。”
“我要你向我妈公开道歉,承认她是被你抛弃的原配。”
傅渊庭面无表情:“我给你追加三亿投资。”
“我要你和沈月茵到我外公外婆坟前磕头认错。”
“五亿。”
“我要沈月茵承认自己知三当三,迫害原配。”
“遗嘱加你名字,给你集团百分之八的股份。”
韩子君脸上浮起没有温度的笑容:“傅景阳百分之二十,我百分之八?”
辛星看了他一眼。
傅渊庭仍然面无表情:“不管你妈是什么身份,你都是个私生子。”
“行,我考虑考虑吧。”
谈完之后,傅渊庭又在雅间坐了几分钟,直到保镖给他送来墨镜才离开。
“如果他给你和傅景阳同样的股份,你会动心吗?”辛星问。
“动心,为什么不动心,你知道华宇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有多少钱吗?”韩子君泡了最后一壶茶,给她斟上一杯,“但是他不会给我的,包括百分之八都是在糊弄我,所以我也糊弄糊弄他咯。”
辛星端起杯子笑了:“对,他现在许你的都是陷阱。”
韩子君起身坐到她旁边,一头杵在她肩膀上,闷声笑起来:“你居然打了他,哈哈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看到他那眼圈没有哈哈哈,上市集团董事长啊,趾高气昂的成功人士啊,就这么被你一拳掏了个熊猫眼,我憋笑都快憋死了!你太棒了……”
他笑着笑着没了声,脑门用力地抵着她,良久才道:“简单直接的暴力比阴谋算计更痛快,你帮我妈出了口气,谢谢你星星。”
“嗨,这算什么出气啊,”辛星拍了拍他的脸蛋,“你的办法也很好,钝刀子割肉,以后天天都在出气。”
“他们忍不了多久的,随时可能对我动手。”
“我和你天天都在一起,他们动不了你。”
“晚上呢?”韩子君一点也不以在她面前示弱为耻,坦然地表示害怕,“你不肯让我住你家,也不肯住我家,我这两天都睡不好,总觉得窗户外面趴着个杀手。”
“能趴上你十七楼窗户的杀手,你就别想着躲了,乖乖受死吧。”辛星白他一眼,“关于你晚上的安全嘛……其实还有个好办法。”
晚饭时间,四居室内,餐桌旁围坐了六个人,桌上菜肴丰盛。韩敏不解地问韩子君:“你老抢小辛筷子干什么?让她吃饭啊。”
韩子君耷拉着脸:“她要抛弃我,要跟我分手,吃什么吃!”
张阿姨呵呵笑起来,韩敏却当了真,花容失色:“啊?为什么啊小辛,子君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会批评他的,你们好好的不要分手啊。”
辛星从韩子君手里夺过筷子:“韩阿姨别听他胡说,我是让他搬到这里来住,他不愿意。”
韩子君生气:“一人一间房,哪儿有我睡觉的地方,难道让我在客厅里打地铺?”
“你和谢严冬住一起嘛,有他保护,你谁也不用怕。”
被点名的男人正塞了一口饭,应了一声好,抬头对上他要吃人似的眼光,忙道:“我打呼噜,韩总行吗?”
韩子君一拍桌子:“不行,最讨厌打呼噜的,根本没法儿睡。”
“那……你跟韩阿姨住一屋,加张床。”
“我妈神经衰弱,晚上磨牙说梦话。”韩子君给韩敏使了个眼色。
韩敏不懂儿子的意思,但听他话音似乎是不想和自己睡一起,道:“对,我说梦话,子君白天还要工作,晚上不休息好不行的。”
辛星不再吱声,顶着他哀怨的目光吃完饭,帮张阿姨收拾了桌子,又看了会儿电视,九点钟告辞离开。临走时对谢严冬道:“好几天没和你打了,你明天来馆里吧。”
谢严冬看看韩子君:“这还不到一个礼拜我就回去了,合适吗?”
辛星道:“不用问他,你现在的老板就是我一个人,我说合适就合适。”
“那好吧。”
韩子君没心情管他,继续耷拉着脸跟在辛星身后走了。进电梯不说话,下楼骑上摩托也不说话,一直沉默到辛星把他送回公寓楼下。
把头盔扔给她,韩子君小声嘀咕:“我要是遭遇不测,都怪你。”说罢转身走了。
“哎。”
他不高兴地回头:“干吗?”
辛星打起支架,脱下头盔搁在油箱上,潇洒地甩了甩头:“去我家住,给你五分钟收拾行李。”
“什么?”韩子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超过一分钟,你今晚就等着杀手爬你家窗户吧。”
韩子君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叫:“不行不行,五分钟太短了,我上楼都要两分钟,十分钟!不不不,二十分钟……”
人已经跑进楼里不见了,声音还飘荡在外面,辛星双手按着头盔,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不安好心的家伙高兴成这样,想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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