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佚，佚名的‘佚’
“下一个...你...你也是来报名的？”
好不容易安抚下二师兄，陵川终于可以继续登记剩下的弟子姓名，落笔看向排在桌前的明艳少女，楞了一下道，“你叫什么名字？”
“嗯。”风晴雪点了点头，答道：“风晴雪。”
“女的？”陵端还在愤懑的看着自己包成萝卜头的手指，即便已经上了药, 掀掉指甲的伤口仍旧时不时抽痛，听到有女子的声音，视线瞥了过来，把对红衣妖女的怨恨牵连到了她的身上，“本门新弟子考核当中从来没收过女子，这种情况不能收！回去吧！”
陵川眼珠一转，凑到二师兄旁边道，“师兄不是打算借这次入门考核的机会把百里屠苏那个怪物逐出天墉城吗？招收的新弟子越多, 越是容易犯错, 你看她柔柔弱弱，到时候肯定会拖百里屠苏后腿.....”
陵端想想有点道理，迟疑道：“可是门派规定...”
“没收过不代表不能收吧？”陵川笑道，“报了名又不代表就能成为正式弟子，掌教真人既然安排师兄负责这件事，到时能不能通过考核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陵端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一番，朗声笑道：“风晴雪是吧.....不错，不错，进去吧~”
风晴雪还在担心如何化解刁难，没想到陵端态度骤变，瞧见他脸上挂着的虚伪笑容, 只觉心底恶寒, 提了提包袱往旁边挪了挪, 等候欧阳少恭和周寂。
“周易？哈哈哈, 光听这名字就与仙道有缘啊。”
轮到周寂，陵端没问拜师缘由, 更是只听名字就让他通过，见到周寂还想和他解释‘不是‘易经’的易，是‘佚名’的佚’，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指向欧阳少恭道，“登记完赶紧进去，搁这儿废什么话？你...你叫什么？”
欧阳少恭露出温润儒雅的笑容，欠身行礼道：“在下欧阳少恭，自琴川...”
没等欧阳少恭说完，陵端直接摆手道：“行了行了，下一个。”
“宋明。”
“进了，下一个。”既已决定动手，陵端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收下来，到时全部交给百里屠苏负责考核试炼，自己也好从中作梗。
跟随一位天墉城弟子来到天烨阁前，周寂沿途观察四周，寻找天墉城收集功法秘籍的所在，而风晴雪也在和他一样四处观望, 像是要在四周的天墉城弟子当中找出幼时见过的云溪哥哥。
相较之下, 看似没有什么好奇心的欧阳少恭反倒是众人当中最异类的那一个。
这个世界已经和周寂所记得的游戏有所偏差，不能再以全知全能的傲慢看待周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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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芙蕖有些无聊的坐在云崖边托着下巴望向铁柱观方向，大师兄已经走好几天了，她整个人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转头看向远处临天阁，想着去找百里屠苏问他知不知道大师兄何时回来。
执剑长老闭关，大师兄陵越奉命下山，整个临天阁空无一人，芙蕖找了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屠苏身影。
就在她有些失望的准备返回天守阁的时候，从剑阁旁边经过，突然发现大门半掩，一缕从未闻过的味道从里面传来，有些谷物清香又有些令人晕眩的呛鼻。
“屠苏？屠苏？”芙蕖以袖掩鼻，好奇的探头朝里望了一眼，只听一声坛罐破碎的声音从里面响起，紧接着，传出一声懊恼惋惜。
怎么回事？难道剑阁遭贼了？
“红玉姐！”芙蕖心里一慌，放下衣袖，推门闯入，绕过屏风就看到一袭鲜红如火的身影背朝着她蹲在石台旁。
“红玉姐，你没事吧？受伤了吗？”芙蕖快步走到红衣女子身旁，一脸戒备的环视四周，试图将她搀起。
“我没事，我怎么能有事呢？”红玉有些心疼的看了眼被芙蕖吓掉的酒壶，心虚的将陶瓷碎片塞进丹炉藏好，顺势站起身来，故作从容道，“刚就不小心绊了一跤，没事儿。”
“绊了一跤？红玉姐这么高的修为也能绊跤？”芙蕖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疑惑道。
“这和修为深浅有什么关系？”红玉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我听说有位女子，武功绝顶堪称天下第一，不照样绊跤被人贴身抱抱。”
“真有这样的人？”芙蕖惊讶道，“那她怎么当的天下第一啊？”
“谁知道呢？”红玉不动声色的挥了挥袖摆，将还未消散的酒气散去，转移话题道：“芙蕖，你又是来问陵越下落的吧？他才走几天啊？”
“我...我这不是担心他吗？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走的时候说了短则几日长不过半月，这都过去十天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芙蕖蹲坐在石台上，指尖绕着小辫子，扭捏道：“我知道大师兄修为高深，便是一些长老都未必胜他，但还是忍不住的担心，怕他出什么事。”
芙蕖说着脸颊泛起淡淡红晕，眼神飘忽，身子微晃，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侧脸，疑惑道，“红玉姐，我怎么觉得晕乎乎的啊？”
天墉城规矩森严，讲究清心寡欲，禁食荤腥，红玉既然答应留守剑阁三年，已还当初紫英保护魔剑之恩，倘若让掌教真人知道她在剑阁偷偷饮酒，到时又是一通扯皮，惹来麻烦。
“你这是....你这是....害羞了。”红玉脑海灵光闪过，露出怜惜悲悯之色，蹲在芙蕖身前，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道：“这些话在你心里憋了很久吧？为什么不告诉陵越你喜欢他呢？”
“我怎么开得了口嘛~~”芙蕖这下脸更红了，天墉城本来就没什么女弟子，这些小女孩的心事只能藏在心底，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今被红玉戳破，慌乱的朝四周看了一眼，见到百里屠苏不在剑阁，这才松了口气，“红玉姐，屠苏去哪了？我刚在临天阁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还以为来了这里。”
“他之前是在剑阁学习控制煞气的方法来着，不过好像接到什么指派，说是要监护新入门弟子的考核试炼。”红玉随口说道。
芙蕖哦了一声，露出恍然之色，“历年来都是由执剑长老门下负责新弟子的入门试炼，如今大师兄不在山上，想必是陵端打算让屠苏顶替吧？平时他就经常找屠苏麻烦，这次肯定又没安什么好心！我这就去找他。”
芙蕖说完顾不得道别，风风火火的朝外面跑去，刚跑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身探过屏风，看向转身朝丹炉扒拉的红衣女子道：“红玉姐...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
红玉负手而立，露出从容淡定的浅浅笑容，微微颔首，语气温和道：“当然，我平日镇守剑阁，倒也有些无趣，芙蕖若是能来陪我说说话，自然是极好的。”
“红玉姐再见！”芙蕖面露喜色，脚步轻快，蹦蹦跳跳的朝剑阁外面跑去。
红玉拂袖将剑阁大门紧闭，转身看向丹炉里面的酒坛碎片，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这坛从山下带来的美酒，只能等哪天有机会悄悄溜出剑阁，再带两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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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申时，翡翠谷。
一个寡言少语，性格孤僻的年轻弟子带着众人来到山谷当中的空地休息。
周寂之前并不认识此人，但见他眉宇间化不开的阴郁以及风晴雪始终紧盯着对方，心念一动，仿若无意的看了眼欧阳少恭。
注意到周寂视线，欧阳少恭不明所以，总感觉这个佚名氏仿佛知道些什么，不动声色的走到风晴雪身旁笑道：“晴雪，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位师兄啊？”
风晴雪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与疑惑，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不会是他的，他不会这么冷冰冰的。”
“我倒是觉得他...似曾相识.....你等等，我去套套他的话。”欧阳少恭其实一眼就认出百里屠苏。
这是太子长琴两半仙灵之间的相互感知。
百里屠苏体内的一半仙灵源自焚寂，并且和他本身魂魄糅合相融，所以并不清楚自己身份，亦不记得往日种种。
但欧阳少恭是太子长琴散落在世间数万年的怨恨所化，早在成年之时就已觉醒记忆，所以才会怂恿青玉坛攻打乌蒙灵谷，想要抢夺焚寂，将仙灵合二为一。
确认百里屠苏失去童年记忆，欧阳少恭心念转动，起身回到风晴雪和周寂旁边，故作遗憾的轻叹一声，安慰风晴雪道：“他一个字没说，心里估计以为我是在攀关系，不过放心，过了今晚进入天墉城，一定还有机会。”
随着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山谷之中开始聚拢许多草木仙灵之气，这些草木化作的精灵在夜晚影影绰绰，宛如鬼魅妖物，吓得众人张皇失措，四处奔逃。
风晴雪作为幽都灵女，从小就接触这些灵物，识破它们的身份，转身安慰道：“欧阳大哥，周大哥，你们不要怕，这里没有妖气的，只有一些小精灵而已.....”
“那可未必。”周寂感知到一缕灵力波动从山谷入口传来，似有妖气外泄，并且越发浓郁，“这里有妖...不止一只。”
“啊？那这些小精灵不会有危险吧？”风晴雪有些担心的看向四周草木精灵，这些精灵都是由灵气聚拢所化，对于妖物来说可谓是大补之物。
我怎么知道，游戏里面没这一环啊？
“我也不知道。”周寂摇了摇头，看向躲在远处观察众人反应的百里屠苏，“要不去问问那位师兄，这是不是试炼的一部分。”
修行千年喊一个小辈师兄，周寂心里没有丝毫抵触，没见人欧阳少恭作为太子长琴仙灵，看到天墉城弟子，不照样逢人就叫师兄？
一只灵蝶落在风晴雪指尖，感受到这些小精灵的不安情绪，风晴雪连忙叫它先逃，然后和周寂欧阳少恭穿过逃窜的人群来到百里屠苏旁边，迟疑道：“这也是都是试炼的一部分吗？这些精灵都没有危险吧？”
“嘘~”百里屠苏不明白风晴雪为何这样问他，目不转睛的看向每个人的举动，本想把三人打发，突然看到两只凶猛的巨鸟从林间飞出。
姑获鸟没能捕**灵，便把目标放在现在血气旺盛的人群身上。
还没等百里屠苏反应过来，就已抓伤好几名未入门的弟子。
“危险！”
情况有变，百里屠苏飞身而出，挥剑挡下姑获鸟的利爪，将一个受伤弟子救下，见到风晴雪和周寂他们跟来，将受伤弟子交给他们照顾，叮嘱道：“这里危险，带大家先走。”
由于陵端故意收下所有报名弟子，这次参加入门试炼的弟子足有近百人。
面对一哄而散的众人，即便百里屠苏也有些分身乏术。
周寂来到天墉城就是为学‘星蕴’之术，不想提前暴露自身修为，于是提议大家分头行动，然而欧阳少恭比他还苟......
眼看一只姑获鸟抓向百里屠苏，欧阳少恭惊呼一声‘小心’，冲上前撞开百里屠苏，自己则被‘被’姑获鸟抓入山林，转眼不见踪迹。
要不要这么拼啊？
若非周寂知道欧阳少恭的来历，此情此景怕是也被他这舍己救人的行为感动到了。
百里屠苏心底闪过一丝触动，看到芙蕖从林间跑来，连忙叫她通知陵端，然后朝姑获鸟飞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周寂虽然可以将神识外放感知妖物所在，但这样未免太过招摇，想到风晴雪来自幽都，迟疑道：“你们幽都有没有寻妖找人的术法，帮忙确定妖物具体位置？”
风晴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差点忘了。”
风晴雪双手结印，唤出一只灵蝶，解释道，“跟着灵蝶走就可以找到欧阳大哥了。”
百里屠苏在山林深处追丢姑获鸟，注意到灵蝶飞过，转身看向来人，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是和欧阳大哥一起上山的，他被妖物抓走，我们岂能坐视不管？”风晴雪指着前面灵蝶徘徊的方向道，“灵蝶找到欧阳大哥了，就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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