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是第几次？
“得罪了。”
在看到周寂探过身子朝她伸手的那一刻，李诗情呼吸一滞，心脏不争气的停了一拍，然后再次狂跳。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乖乖女，不仅没谈过恋爱，更没有和男生有过这样的接触。
小女生的浪漫幻想在心中悄然放大，明明无形的气墙挡住了爆裂的火焰高温, 但她仍旧感到脸上有些发烫，晶莹剔透的耳垂像是快要滴血般通红一片。
脑海闪过一段段小说影视剧的浪漫桥段，没想到有一天玛丽苏真的降临到自己身边。
突然被一个陌生男子抱起，李诗情本以为自己会很抗拒，但当宽厚温热的手掌碰触到腰肢，瞬间僵硬的身体随之放松下来，感受着腰间晕开的温热，还没等来穿过膝盖下面的另一只手, 整个人天旋地转, 被人揽着腰肢夹在胳膊下面。
上身和下身前后耷拉，仿佛不断放大的粉红泡泡在脑海砰~的炸裂，李诗情终于缓过神来，伸手撩起贞子一般垂落的长发，抬头看向周寂侧脸，闪烁着感激、诧异、不解、羞恼情绪的眼神化作一句无声疑问：
“为什么不是公主抱？”
“快看，有人出来了！”
“这么大的车祸居然还有人活着，真是命大。”
“别说风凉话了，快去救人啊！”
“哎，不是，你有空在搁这儿拿手机拍拍拍，你怎么不去啊？”
因为爆炸发生在距离嘉林跨江大桥很近的十字路口，很快就将交通堵塞，经过的路人不敢靠的太近，纷纷堵在路边拿手机拍照录像。
吵嚷间, 其中一人指着大桥的方向大声道：“诶？他们怎么走了？”
众人这才惊觉刚刚从爆炸事故当中幸存的两名乘客并没有选择留在现场，反倒是朝前边的跨江大桥走去。
“他们怎么往那边去了？”“快叫住他，他走反了。”
................
轰~噼啪作响的火海再次爆发一团火焰，周寂夹着李诗情走下公交车，扫向堵成一团的三面路口，以及路边围满拍照的群众，意识到这个世界不同于司藤世界，不管是官方势力还是民间直播都已进入信息化的时代。
视线落在前方的跨江大桥，由于桥面单向通行，公交车又是在距离上桥最近的路口爆炸，所以这会儿桥面西行车道空空荡荡。
突然感觉有人在拽自己衣服，周寂低头看向夹在臂弯下面的小姑娘。
李诗情也不知是打破小女生幻想的羞恼，还是纯粹耷拉着身子导致的脑袋充血，满脸通红的瞪向周寂，刚要说什么却又看到旁边路人都在拿手机拍照，顿时松开固定头发的手掌，耷拉着脑袋装贞子，任由长发垂落遮挡自己的模样。
周寂哑然失笑，只见两根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的身上摸了摸，触碰到衣角轻轻揪住, 故意压低的声音从垂落的长发里面传来：“能把我放下来了吗.....”
“暂时不行。”
周寂听到远处传来的驚笛摇了摇头，抬脚朝跨江大桥走去, 脚步看似缓慢却又极快, 几乎是在转眼间就消失在路人视野。
感受到猎猎狂风将发丝吹乱，喧闹的路口也在身后越来越远，李诗情抬头惊觉自己已经被带到了桥面，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桥心移动。
“这里就差不多了。”
来到大桥中间，周寂破坏了四周的监控，这才将李诗情放下。
连番几次的爆炸以及这一次梦幻一般的逃生都让她有些意识恍惚，江面的微风拂过脸颊，将滚烫的温度渐渐平复，远处浓烟滚滚，驚笛此起彼伏，李诗情撩开耳畔被风吹乱的发丝，转身看向旁边宛若谪仙的‘骗子’，满腔话语堵在嘴边却不知从何问起。
李诗情对这个驚方查不到档案信息的‘骗子’好奇，周寂对这个世界更加好奇。
在公交车上时间太过紧迫，周寂没有来及多问，如今赶在驚方找到他之前，周寂想要尽可能的了解对方所知道的一切。
犹豫片刻，李诗情开口道：“那什么，周.....周寂，谢谢你救了我。”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周寂看到李诗情眼里闪过的愧疚和感激，眉头微皱，真诚道：“我能感觉，我曾经失去过一部分记忆，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从在公交车上醒来的那一刻，周寂就发现从步入天门通道到来到这个世界的记忆完全缺失，看到李诗情‘认识’自己，本以为她能解答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却见李诗情瞪大眼睛带着几分欣喜道：“刚醒来的时候确实会记忆紊乱，刚刚那个眼镜小哥也是这样，过了好一阵儿才恢复过来。”
李诗情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凑近道：“我们上次爆炸的时候见过，我们一起从中途下了车，你还在清水巷救了我.....你想起什么了吗？”
没想到小姑娘直接怼脸，看着她满怀期待的眨巴着大眼睛，周寂喉结滚动，下意识的看了眼手里的花盆，退后半步战术后仰。
“上次爆炸？中途下车，清水巷？”周寂轻咳一声，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爆炸并非偶然，而是曾经发生过一次，并且我们一起中途下车，避开了这起爆炸？”
周寂摊开手掌，感受着体内亏空凝滞的真气，眉头微皱。
若是只有两次的话，即便修为十不存一，真气也可能亏空这么多。
李诗情听出周寂只是在根据她的描述分析，而非想起上一次循环经历，眼里再次闪过一丝失落，但见他眉头紧锁，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在旁引导道：“这其实已经是第7次时间循环了.....”
七次！
周寂瞳孔一缩，突然明白时间循环的意义。
这是一出杀局，针对他的必杀之局。
当初在武帝城的时候，王仙芝告诉他天界飞来一柄域外凶剑，朱雀大帝试图强行镇压，却被煞气反噬，当场神魂俱灭。在旁的白帝、青帝、以及真武大帝被激化的煞气侵蚀仙体，集体转世人间。
他们四方大帝统御天界，可以说是代行天道之人，面对失控的陷仙剑，一死三伤。
想必那位神魂俱灭的朱雀大帝也是如他这般，身陷杀局、抹去记忆、在一次次循环当中逐渐磨灭真灵，身死道消。
听完李诗情有关之前每一次循环的讲述，周寂心底悄然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
即便没有往次循环的记忆，但他已经意识到这种古怪的感觉，名叫‘既视感’。
“若我猜得不错，循环还没有结束，只是尚不清楚它的重置条件以及如何解除...我的身份不适合与驚方接触，要是带你逃走反而会害了你.....等你下次进入循环的时候，还请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些。”
急促的驚笛声已经越来越近，周寂目光扫过桥头，看向李诗情道：“不管多少次，我都会相信。”
说罢，周寂在李诗情的惊呼声中翻身从围栏跃下，赶到桥面的张驚官亲眼目睹这一切，一边冲向桥边，一边大声道：“快去救.....”
然而，‘人’字还没出口，张驚官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江上蜻蜓点水、翩若惊鸿的远去俊逸身影，瞳孔激震，作为十多年老邢驚的世界观有了一瞬间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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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被请回驚句，又一次配合驚方咨询，李诗情再次来到会议室时，仍感到发自内心的敬畏。
只是这一次，李诗情没有再因为驚方告诉她‘周寂’名字是假，档案库查不到这个人而动摇自己对他的信任，反而根据周寂之前给她的建议，把话题主动引向车祸本身，反问起驚方有关车祸的具体情况。
奈何事故出现了实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奇状况，不管是十字路口的天眼还是围观群众的手机都从高清晰、多角度的拍摄，将两人毫发无损从火海走出的经过拍得清清楚楚。
发生事故的45路公交车加上司机明明应该只有10个人，但车上偏偏多出一个穿着打扮格外显眼的‘古装演员’。
以张驚官十多年的邢针经验能看出这个名叫李诗情的小姑娘没有说谎，不过案情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于是就先让她在会议室坐一会儿，起身去监控室找杜句讨论案情去了。
李诗情左右看向四周，回想上次来到驚句的情景，好像到最后也是这样，张驚官走开，只有她独自留在这里。
然后....然后....李诗情有些迟疑的将手臂搭在桌上侧头眯起眼睛，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第八次的分界线）.............................
2019年5月9日，星期四。
13点36分。
肖鹤云犹如溺水的人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抱紧电脑包大口大口的喘息，视线恢复，才发现自己仍坐在行驶过程中的公交车上。
耳朵里似乎还有上次爆炸引发的嗡嗡蜂鸣，肖鹤云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慌乱看向四周，视线落在刚刚醒来的李诗情身上，想起上次她告诉自己的事情，狐疑之余多出一丝丝的相信。
李诗情从昏睡醒来，看到循环仍在继续，下意识的扶着靠座回头看向最后排的周寂，却被注意到眼镜小哥惊悚慌乱的表情，无奈道：“你这次总得相信我了吧？”
肖鹤云心神已乱，根本听不进她在说什么，此时的他心里只在想一件事，那就是下车。
无论如何，都要下车！
没有理会李诗情的劝阻，心急如焚的肖鹤云抱着电脑包挤出座位，却又想起上次被人按在地上的经历，决定迂回一下，想别的方法从公交车里逃出去。
李诗情摇了摇头，看着肖鹤云蹑手蹑脚拧开车门开关，露出一丝‘过来人的嘲弄’，决定暂时放弃和他交流，扶着塑料座椅转头看向周寂。
意识仿佛蒙上一层厚厚迷雾，就连思维运转都有些滞涩，就在周寂对于这个世界满腹疑团的时候，突然感受一道‘窥视’的目光，抬眸看去，只见正前方相隔三排座椅的一个小姑娘径直朝他走来，自来熟的坐在前排位置，毫不掩饰的探身观察，眼里从欣喜和期待闪过一丝失望。
“你还是没进来吧？”
“进什么？”周寂能看出这个小姑娘似乎认识自己，并对自己抱有某种信任和期待，眉头微皱，“你认识我？”
“嗯。”李诗情用力的点了下头。
对于周寂没有像眼镜小哥那样进入循环，但她却没有像上次那样陷入怀疑、失落的情绪，转而展颜露出甜美的笑容道：“我们前两次循环已经见过面了，你告诉我你可能无法保留每一次循环的记忆，但不管多少次，只要我找到你，你都会相信。”
手掌摊开，感受体内亏空大半的真气，周寂沉声道：“这是第几次？”
看到周寂果然相信自己，一种莫名的欣喜从心底涌出，填满整个胸口。
“循环的话，是第八次，前五次我们并不认识，从第六次开始我们之间才有交集。”
知道情况紧急，李诗情三言两句将8次循环简单叙述。
周寂听到公交车即将会在下个十字路口因为躲闪外卖小哥而撞上迎面驶来的油罐车，抬眸看向伸手摘向破窗锤的肖鹤云。
随着破窗锤取下，整个车厢响起驚报蜂鸣，前面的钥匙哥和肌肉男连忙阻止，经过一番骚乱，公交车刚好来到跨江大桥前面的十字路口。
“司机师傅莫要着急，可否多等一秒？”
红灯绿灯交替，就在司机踩下油门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温润平和的声音。
司机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闪过一丝疑惑表情。
这个人时候什么上车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经过这一息的耽搁，突然有一个横穿马路的外卖小哥从视线盲区开出，司机顿时松开离合，惊起一身冷汗。
大桥对面驶来的油罐车同样被这个外卖小哥吓了一跳，车身偏转侧停在路口中间，险些将对方压在轮下。
“可以了，师傅。”
周寂注意司机看向自己，朝他微微颔首，转身返回车尾，没有多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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