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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铺沉


  高嬷嬷心间美美地盘算着,自然而然便对何子说了出来。

  何子晓得高嬷嬷时时刻刻将许家放在心上,只是那一句光复门楣的话却是连想都不敢想。先帝已然盖棺定论的案件,漫说以他这不尴不尬的身份无法插手,便是日后的太子登基,只怕也翻不得这多年前的旧案。

  唯有天下改朝换代,百废待兴之时,许家或可有一丝转机。何子微微苦笑着,止了心间的天马行空,重又将思绪拉回到现实。

  他随手拔下颗菜畦边婆婆丁的嫩枝含在嘴里,与高嬷嬷推心置腹地说道:“若为着长远打算,自然是出去就藩,远远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只是那样就单留了六皇姐一个人在宫里,以她那样怯懦的性子,又不得父皇眷顾,我怎么放心她一个人?”

  何子岚自打当年上元佳节出过一回彩头,还得了仁寿皇帝赏赐的绿绮台,阖宫都以为会苦尽甘来,谁曾想过不多时,仁寿皇帝便好似又忘记了自己这个庶女。

  帝王心猜不透,虽说如今由德妃娘娘偶尔眷顾一二,却终归没个像样的靠山。

  何子冲挥手将小豆子斥退,与高嬷嬷坐在篱笆墙下喝茶,闷闷说道:“今日也与嬷嬷说几句心里话,我这心里整日像压着块千钧巨石,闷得透不过气来。我这一辈子庸碌些到也无妨,唯有姐姐叫我放心不下。”

  高嬷嬷将冲泡着金银花的茶壶里重新续满水,抬手替何子斟茶,一双浑浊的眼眸中透出些犀利,有精光一闪而逝,却是微微笑道:“殿下这话是怎么说?”

  何子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冲高嬷嬷道:“您瞧瞧至善皇姐的仪宾,对她简直惟命是从,只为皇姐的背后有父皇这棵大树撑腰。您说我姐姐有什么?再过得两年,父皇随意为她指了婚,娘家连个能出头的人都没有,还不是任人欺凌?嬷嬷,我思来想去,不敢去争外出就藩,还不若就这么守在京里。”

  相依为命的姐弟都晓得尽心尽力为对方打算,偏是何子平日受高嬷嬷影响,对仁寿皇帝颇多失望,行为处事难免有些偏激。

  高嬷嬷望了望何子因为饮酒而微微带了些春色的面庞,似是下定了决心,扑通一声跪在他的前头:“殿下,事在人为。您若想永久打消这些顾虑,也不是没有法子。奴婢有些话藏了多时,也想与您打开心扉说上一说,咱们可否去您的书房里说话?”

  何子的外书房平日少有人去,是他打理些机密东西的地方,听见高嬷嬷如此说,何子不由挑了挑眉,本有的三分酒意大多全消。

  “嬷嬷请随我来”,何子立起身子,一手扶住了高嬷嬷的臂膊,搀着她便要往书房走去。

  高嬷嬷却挣脱了何子的搀扶,冲着他恭恭敬敬行礼说道:“殿下您先行一步,奴婢回房取些东西拿给您过目,这便回来。”

  何子不晓得高嬷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好与她在地头分手,自己先往书房走去,又吩咐小豆子在外头等着高嬷嬷。

  何子的书房里摆着一张不晓得从前谁用过的鸡翅木卷草彭牙大书案,有些地方已然有着斑驳的油漆脱落,却仍旧不失古拙大气。

  上头堆着满满的都是些古装线书,除却几本《四书》,大多是些杂曲、戏文之类,显见得他一颗心无从寄托,整日拿着这些东西打发时光。

  捧起一卷前秦外史,何子读了未有两行,便听得小豆子轻轻叩响了房门,领着高嬷嬷走了进来。高嬷嬷手上还捧着只带暗锁的填漆雕花木匣,径直放到了何子的书桌上。

  命小豆子守在门口,何子有些狐疑地望着高嬷嬷,眼睛轻轻掠过那只看起来已然有些年头的匣子,有些好奇地问道:“嬷嬷,这是什么?”

  眼见得小豆子将外书房的门掩得紧紧,高嬷嬷尤不放心,再将里头的暗锁吧嗒一声阖上,这才蹒跚着走过来,轻轻转动了机关,缓缓打开那只匣子。

  匣子分着两层,上头一层是几件陈旧的首饰,两幅耳坠、一对不晓得是足金还是鎏金的镯子,再便是两枚足金嵌宝的戒指。

  高嬷嬷指着那几样东西,略带追忆地说道:“殿下,您大约也不认得,这都是您母妃从前赏给奴婢的旧物。奴婢一个老孤老婆子身边再无亲人,想将这些东西送给六公主收着,六公主却似是有所忌讳,总不愿与奴婢多言,今日便送给殿下您留着做个念想吧。”

  提及生母,何子心间隐约有些伤痛。宫中流传的是一个版本,姐姐何子岚同他述说的又是另一个版本。两个版本之间的差别有若云泥,让何子无法适从。

  自然晓得姐姐不会存心骗他,他却又怕姐姐本身便是被人所骗,所有自卑又自傲的情绪无处所依,何子内心全是挣扎。

  单瞧着这些并不值钱的东西,许馨便不似是帝恩深重,再加上去世时追谥的封号又太过卑微,何子便对何子岚的话便有些怀疑。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对高嬷嬷说:“谢谢您还留着我母亲的东西,姐姐不愿与您来往,想必有她的难处,您莫放在心上。这些首饰便先放在我这里,改日我再拿给姐姐。”

  高嬷嬷挑拨不成,只得答应着将那些东西放在一旁,又小心翼翼从匣子的夹层里抽出几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书信,摊开在何子的面前。

  明黄的信笺,到似是帝王专用,何子疑疑惑惑打了开来,却发觉那落款根本不是仁寿皇帝,而是出自大裕的瑞安长公主。

  瑞安在大裕只手遮天,李隆寿虽然登基,却只能算做傀儡,全天下人尽皆知。经她之手流传出的信札用了帝王的明黄色,到也说得过去。

  及至瞧清信件的内容,何子大惊失色,悚然问道:“嬷嬷,这是通敌的大事,您如何与她私下有着联系?这是打从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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