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任务
“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注射了脑域开发剂并活下来的成功者，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对鲁木文明的科技产生些许反制效果。”
仇自问叹了口气。
“鲁木降下那些光球的含义，我们也只有一些假设。现在最主流的说法是，伴随着鲁木登陆器向地心和其他登陆器方向的意义不明的‘生根’行为，可能是为了保证不被意外中断，才让这些光球出现作警戒用…因为它们一直围绕着降下它们的登陆器作顺逆不等的圆形移动，虽然远距射程达到了400m…但实际只有当生物进入200m以内的时候，才会触发它的反击行为…”
“只是...就像科学界的一句调侃所说的那样：‘现代科学已死，死于无法观测’...我们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办法理解这之中的原理。”
“斥候的心灵壁垒，就像鲁木文明的炽蓝色光束一样，在当前的所有观测手段里，都仅仅只是一团光而已...太阳光好歹还有个紫外线之类的，心灵壁垒什么物质都没有的，只有不知道发自人体哪处的、匪夷所思的光...”
“我们只能实验总结了一些规律性的条件，比如心灵壁垒的激发方式，异常激动的情绪是最有效的办法...心灵壁垒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它来源于你们的情绪，激发心灵壁垒的代价也是失去理智，完全将自己交由本能，就像把心智完全置于体外，变成了外部的盾牌一样...”
“每个斥候的心灵壁垒颜色各异，攻击方式也大不相同，比如一号斥候叶茜是纯粹的防御性，至今没能发现她的心灵壁垒有任何攻击能力，除了架起心灵壁垒进行冲撞外。至于其他人我就不介绍了，等到你去进行激活实验时，看看他们的训练过程，自然就明白了...”
“总之，唯一共通的，就是激发后，斥候们都会失去意识，变得异常狂躁，充满破坏力...唔，你旁边这货可能是个例外，哪怕是失去理智，他好像还是对年轻漂亮的异性有着异常执着的渴望..”
“不过你放心，跟零号不同，一到九号斥候激发心灵壁垒后，就再也没有像零号实验者那样化成液体的自我毁灭案例...可能他化成液体的缘由，真的只是因为那些光球的攻击？”
李凡挠了挠脑袋，问道：
“那有没有收集一点...呃，可能有点不太尊敬...就是零号实验者化成的那些液体来分析呢？”
“有啊！怎么没有！”
杨雄突然站起来接话。
“这是战时的紧急科学研究，哪有什么避讳的！”
“但是结果让人失望，那些液体，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水。要是非要说哪里不同，就是它更像是蒸馏水，除了水本身，什么矿物质啊细菌啊细胞啊微生物的...都没有！”
李凡哑然。
“匪夷所思对吧？碳基生物突然化成纯净水，就像奇幻故事里，神仙以水所化的分身一样...”
杨雄顿了顿，接着说道：
“心灵壁垒的出现完全不在预测之中，直到现在，我们仍不清楚其出现原理。斥候计划的成功率也一如既往地低…脑计划的科研优先级下调，大部分资源倾向于斥候转换，为了尽量提高成功率，我们只能把实验者的年龄定在15——30岁之间，年龄太小，脑域强度经受不住转化带来的排异破坏力；年龄太大，则会因为脑域可塑性的固定，产生过高的排异性，因而导致失败...”
“甚至...在已经转化成功的斥候身上，我们也没能得到任何进一步的有效研究数据。”
“说穿了，比如今早你做到检测采样，就跟例行公事一样...十一个人，除了能表现出远超常人的记忆力、理解力、神经反应速度外，顶天也不过就是贡献出了一部超常的脑部活动曲线图，以及描述了一份实验转化过程中，各人所感知到的、各不相同的画面而已。”
“你们体内的所有物质和激素分泌表现，都仍与常人无异。”
“就像刚才怂胖子说的那样...这个计划的出现，只是因为我们...实在无计可施了。”
“冀-001避难所因共振计划实验事故而暴露于地表，核心科研区瞬间蒸发；鲁-126号避难所因为暴动而沦陷，现在居然变成了新型邪教“四方教”的根据地…”
“最初进行斥候计划的沪-075号避难所…也就是零号实验体牺牲的地方，因其所在地位于后来降下的鲁木光球警戒半径中，因而导致暴露并沦陷。最后只能挑选了这里…拥有大量天然屏障，且基建设施、生态循环、研究硬件和面积大小都相对顶尖的的鲁-043号避难所，将现行唯一有成效可能的斥候计划…在这里进行下去。”
说罢，杨雄似乎累了，又一次坐回椅子上闭起了眼睛。
沉默半晌，李凡问道：
“那其他国家，有没有产生成效的计划成果？”
“有。”
仇自问回答道。
“美国和日本一起开发的履带式极阳电子炮能够击退鲁木文明的光球，但也仅仅是击退几米而已，至今为止，还没听说过击破记录。至于那些大规模的物理攻击手段所产生的爆炸力，顶多也就是让它顿一顿，连击退都做不到。”
“现在全球都得到了他们的电子分离技术，可以制造极阳电子武器…但受限于它超高的精度要求，就凭现有的产能和低到令人发指的成品率，哪怕中国拥有世界第一的战时人民动员力和世界顶级的制造水准...成品都只有几十台，各大主要避难所根本分不过来...”
“实际上，每个国家，每一套所谓的反击计划，每一项研究...就算真的产生些许效果，也都是误打误撞、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李凡思忖了一下，问道：
“那么...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总不能是不停增加斥候数量，然后去跟那些光球打架吧...按照零号实验者的下场来看，这得牺牲多少人才能有足够与那玩意一对一的斥候数量啊...更何况你也说过，每个人的能力都不一样，再减去那些没有什么攻击能力的...”
“不是这样的。”
杨雄闭着眼说道：
“真是个孩子的思维...我们哪有那么多适龄的自愿实验者？就算是不计后果地进行强征，人们也会第一时间推翻我们以阻止这种行为...毕竟这可是极大概率会死人的实验...”
“每一个斥候都是极其宝贵的，何况我们也没有那么多资源制造转换激素。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去发现对方的生命形态和科技类型。如果能够理解并反馈回可供研究的具体数据当然最好，如果不能...”
“...那就找一些落单的光球，尝试着保护自己不会重伤甚至致死的前提下，冲上去群殴它！测试一下它的具体攻击属性并找出弱点！而不是像我们一样，只能躲在这里，看着那些没有研究价值、或是我们没有研究和观测手段的数据，净搞出些无用的猜测来！”
“当然，首要任务，就是你们需要先尝试着能否在激活心灵壁垒的同时保持理智。如果无法做到，则一切休提，我们宁愿把你们绑在这研究一辈子，直到死掉或者突破研究局限，也总比扔出去跟那些玩意儿同归于尽的好。”
李凡无奈。
“只有这种笨办法么？”
“只有这种笨办法了...”
仇自问接上了最后一句话，然后颓然躺回了椅子靠背上。
...
——————————
李凡与仍然捂着脸的彭越一起走出了房间。
他觉得心好累。自己鼓起勇气来接受实验，妄想要么变成超级人类，要么给母亲武宁一份稳定的军属待遇。试验成功了，自己活下来了，可随之而来的事情完全不像是小说和电影里的情节那样简单直接又轻松，反而使自己对即将面对的未知，产生了恐惧和迷茫。
“李凡，你觉得三号漂不漂亮？”
李凡被逗乐了。这个看上去跟多情种子一样、感觉人品极不靠谱的彭越，虽然一开始满嘴跑火车，但明显对三号斥候情深以往。
“你这三句话不离姑娘啊...我才16岁，别带坏小朋友...”
“你？16岁？哈哈哈哈...”
彭越夸张地大笑了几声。
“咱们这类人，但凡实验成功后，哪有还能保持符合年龄的心智的人了？”
“其他那些家伙，个个看起来都很冷漠，似乎连嬉笑怒骂的情绪都没了，周身只剩下压抑着的悲伤。只有你和三号我看着顺眼，那个大胸妹一直故作冷漠，内心却热情似火，我就喜欢这种类型。至于你嘛...你干嘛这么看我？”
李凡好奇地盯着彭越。
“你是怎么得出来的这种结论？我怎么感觉不到？”
彭越故作神秘地一笑，却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肿胀部位，疼的龇牙咧嘴。
“啊疼疼疼疼要死要死要死...刚...刚才那俩老头跟你讲的其实还不太具体，我再给你补充一点吧。”
“斥候能感知其他人比较激动的情绪，这个是共通的，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李凡点了点头。
“每个斥候在激发过一次心灵壁垒后，都能或多或少的保留少许它的主要特性。比如一号的防御力，正常状态下，普通人挥匕首的冲击力，已经无法伤害到她了。”
“我的能力也像一号那样没有任何攻击性，是个彻彻底底的辅助能力...”
“激活后，我的能力可以增强周身生物的自体能力。如果是普通人，肉体会变得更强壮；如果是斥候，他的心灵壁垒能力会根据其特性，增强一倍左右。至于鲁木的光球嘛...没测试过，但我觉得应该也会被我的能力影响，产生增幅...”
“我在激活心灵壁垒的时候也一样不能保持理智，可能这就是我的能力会使敌我双方无差别增强的缘由吧...哪天如果我能保持理智了，说不定就能有选择性地增强生物能力了。”
“相应地，我在正常状态下，对周身人类情绪的感知力也会大大增强。其他斥候只能感知比较激动的情绪，我就不一样了...再微小的情绪波动，只要我想，就都能感知到。甚至不光包括人，还可以感知诸如狗之类的动物。”
说到这，彭越扭头怔怔地看着李凡。
“我对你有兴趣，不仅仅因为你看上去的情绪表现像个正常人。”
“还有就是...我从你身上，没能感知到任何人类该有的的情绪波动。”
“就像...一个死人！”
李凡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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