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色的泪水(2)【三更】
祭祀听完之后,抬起头往上看了看,之后问:“所以,布兰妮,问题又绕回去了。对于你来说,你要如何阻止这些隐藏在历史之中的黑暗继续存活下去呢?对于你来说,即便可以在梦境里创造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形态,但历史,它就像是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一样,该流走的早已经消失在了前方……”
布兰妮盯着他,依旧平静地说:“河流永远奔流不息,这是亘古不变的原理。但对于我来说,我可以回到一个我需要回到的点上,然后将黑暗扯出来。杀死它。”
这一次,祭祀愣住了,他又抬起头,往上看,似乎在他头顶上方的那团黑色雾气之中,躲藏着一个暗中指示的主人一般。过了几秒钟之后,他回过神来,应该是得到了某种“继续问下去”的指示,问:“布兰妮,我相信你说的这一点。但这对于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布兰妮回问。
祭祀点点头:“每个人,或者说每个生命都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当他们从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初生儿开始,就在无时无刻之中经历这个带着黑暗的世界的影响,直到他们长大成人,明白了黑暗意味着什么之后,就学会了畏惧和躲藏,然后这将持续到他们被结束生命为止。这是一个习以为常的规律。没有人会打破它,因为它是那么强大,强大到无人能破。可为什么偏偏是你,想要凭借着自己弱小的力量,去挑战它?挑战一个自然规律?”
布兰妮深思了一会,回答说:“不,这是由于人们的畏惧而产生的一种逆向作用,并不是一种自然规律。祭祀,你应该也知道,在历史之中,存在着太多无法直视的黑暗,它们肮脏、丑陋、罪行满满,人们因为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只将它当做成了最平常不过的事情。那如果换一个角度呢?历史……它处处被阳光所照耀,没有一个阴暗的角落呢?人们自然也会认为,这就是自然规律。我要做的,并不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我能做的,只是把历史的真相……”
“可以了。”黑影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紧接着,布兰妮平静的思绪也随之跟着空间的扭曲而旋转起来。
他们回到了之前的那座山峰上,只不过时间已经悄然走到了夜晚,在他们头顶的夜空之中,遍布着一颗颗闪耀着白色光芒的星星,整个夜空也因此变得异常美丽。黑影仍旧掐着布兰妮的脖子,后者的呼吸在调整了好几次之后才缓缓恢复过来。
“我知道了,你的能力……很有意思。”黑影哈哈笑起来。
布兰妮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流淌着一种名为“疼痛”的血液,自己的意识也在这种慢性折磨之下,一点点消失。可她还是撑住了,用微弱的声音问:“你是谁?”
黑影一把松开了手,任凭布兰妮摔倒在地上。他背过手去,站在悬崖边上:“我就是‘创造’出你的神。说到这里,你一定会想,既然是我‘创造’了你,我为什么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出现了怎么样的变化,反而要用这种办法来获知这一点,对吧?”黑影说完之后,转过来,看着布兰妮笑了一声:“布兰妮,既然你现在已经离开了【记忆之球】,而且再也回不到那里去了,我就可以告诉你。【记忆之球】只不过是一个工厂,一个以行星为基础建立出来的庞大工厂。所有的民众,他们自以为自己是在创造出梦境的同时,获取其中的能量,殊不知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获取到的能量只不过是百分之一都不到,而剩下的能量则被汇聚到了一个机器之中,传送给我们,以供我们使用。”
“他们,就像是一只只听话的宠物,在一个幻想之中继续生存下去。对于他们来说,【记忆之球】是他们的全部,他们的生活、家庭都在其中,哦对了,还有创造梦境的快乐……而贵族长老,也只不过是我们设立在【记忆之球】上的一个傀儡罢了,除去他享有的荣华富贵,还有一点他可以享受的特权,贵族长老可以不用创造梦境,在民众辛辛苦苦制造梦境的同时,他可以享受着独一无二的宁静。当然,这是我们给予的特权。”
说完,黑影朝布兰妮走了过来,他蹲了下来,用干枯的手抵住了布兰妮的下巴:“你一定想不到,自己按照着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的话,居然是真实。”
布兰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她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比兴奋更加刺激她的悲伤。泪水,开始在她眼睛里聚集起来:“你是说,【记忆之球】就是一座监狱。”
“没错,”黑影立刻回答:“如你所说,历史总是存在着黑暗,但黑暗,正是历史的特点。你无法改变这一切,因为你们这些低维度的生物,永远只有被支配的命运。”
布兰妮眼睛里的泪水,顺着连接流了出来。
这些泪水,是黑色的。
……
【丘恶灵】站在眼前被能量轰出来的坑洞前,一缕缕白烟从其中冒出来,往天上飞。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几位七罪宗的队员,面带无情地说:“接下去,轮到你们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几位队员立刻化作了超高速的光束,朝坑洞砸落过去。
几个圆柱形的洞口立刻出现,出现再洞口下方的,是望不见尽头的黑暗。
【丘恶灵】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胸前,望着坑洞,心里想:这里的黑暗,是最好的能量源,里面埋藏着的各种被人唾弃的感情,对于七罪宗的成员来说,却是最好的食物。他想到这里,不禁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在地球这个美丽的星球上,居然还隐藏着这么黑暗的角落……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个宇宙,不也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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