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掉马
也不知老赵跟陈梨绘说了什么,总之她回来之后,直接找卫生委员调换了值日的顺序,然后再也没搭理过温茗。
而温茗自从那次彻底惹了池碌之后,两人也陷入了一种谁也不跟谁说话的诡异相处状态。
弄得许超然都不敢跟两人说话,一直乖乖趴在自己的桌子上,头都不回了。
温茗倒是对一切完全无所谓,没人骚扰她,她就能更好的汲取那些落下的知识,争取在下一次月考的时候能在级部提个百十来名,再不做那倒十中的一员。
就在这种沉寂之中,时间匆匆流逝,转眼又是一个周六。
这天一大早,温茗就接到了苏梅的电话。
“乖乖,医生说我最近状态挺好的,要不这个周你就别来了吧。”苏梅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四月的春风,让人听了心旷神怡。
但温茗却是紧紧拧起了眉。
“妈,我们说好的两周一次,您怎么又要反悔!”
“你学习太累了,乖乖,妈妈这边没有什么事情,你在家好好休息,不然你又……”
“妈!”温茗突然扬高了嗓音。
意识到自己影响到到周围同学之后,她还是撑着额头又把声音压了下去。
“不可能,我已经答应了您很多要求了,只有这个,我不同意。”
“乖乖……”
苏梅还想再劝,温茗心里一燥,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进了书包里。
许久后,她双手交叉撑在额头上,眉心紧皱,拇指揉按着太阳穴。
池碌坐在一边,即便他没什么偷听的癖好,但两人坐的这么近,那些话不自觉的就往他耳朵里面钻。
听到她的那一声长叹,池碌斜着眼睛用余光瞥了一眼。
池碌在心里冷哼一声,默默腹诽,他还当她完全没脾气,看来脾气是都朝着亲近的人去了。
身旁的人动了动,似乎已经从刚刚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池碌连忙甩走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翻开自己的素描本,又开始了写写画画。
-
下课铃声响起,刚好最后一道题做完,温茗收了笔,随便扯了几本书塞进书包里,背着书包就朝校外走去。
学校后面有一条很出名的小吃街,医院的病号餐她吃不惯,医院附近的快餐店她也吃腻了,正好今天去小吃街买些吃的给苏梅送过去。
夏日烈焰炎炎,温茗抬头看了一眼硕大的太阳,将自己的头发用发绳随意圈起,又从包里翻出鸭舌帽扣到脑袋上,这才勉强能遮住一些丝夏日的灼烧。
重新将包甩回背上,抬手拨了拨脑后一小撮短揪,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直到走到长街尽头,一拐弯,便拐进一条幽长的胡同里。
几个染着各色头发的女孩子忽然从两侧将胡同包抄,断了她前后的去路。
带头的女孩子染着一头的粉金色头发,嘴里似乎嚼着口香糖,一腿微曲,自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顿后,才不屑问道:
“你就是温茗?”
温茗眉心紧了紧,“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粉毛扯着嘴角,松散晃着腿,“听说你很喜欢打小报告啊,像你们这种怂逼,是不是只有这点本事了。”
粉毛偏头将口香糖吐到一边,这才回过头,指尖朝她点了点,神色中满是威胁,“警告你,以后陈梨绘的事少插手,见着她给我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不然别怪我找人收拾你。”
温茗温顺垂下眼睫,声音却已然从平日的柔软变做凛冽,“我跟陈梨绘的事,让她自己来找我。”
“哈。”粉毛讥笑一声,冲着自己的姐妹们嘲讽的撇了撇嘴,“听到没,人家好学生就是不一样,清高,嫌我们跟她说话不够格呢!”
话音一落,粉毛笑意顿收,上前两步就要去抓她衣领。
温茗侧身避开粉毛的手,五指紧紧抠住书包背带,阴郁神情隐在长睫之下,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却又被极力压制。
她还在耐心警告着,“我只说一遍,不想死的话,别碰我。”
粉毛被她的气势压制了一瞬,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短暂的畏惧,顿时表现出更加不屑的姿态,“瞧瞧我们的小朋友说的什么,不想死的话,别碰她?”
“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来,教训我,让我看看我怎么死的,来啊!”
粉毛摆明了非要压着她的底线做事,再一次朝着她伸出手来,扯住她颈间的领结就往跟前拽。
温茗被扯得一个踉跄,心底里的火气随着粉毛的动作不断积累。
拽着书包带的手越攥越紧,到最后,却像是终于绷断了最后一根弦的琴一般,骤然松开。
下一瞬,她将书包狠狠甩向粉毛横亘在她身前的胳膊,粉毛痛呼一声,连连后退,一双眼睛瞪大,看着温茗的时候,烧着腾腾怒火。
温茗不看她,只随手将书包甩向墙角,帽檐下压,另一只手手心向上,四指朝着粉毛弯了弯,“来吧,虽然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不过我选择满足你。”
她微微偏着头,从帽檐下露出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瞳色幽深,眼神嚣张中夹杂着轻蔑。
无休止的挑衅太过麻烦,不如就这次,一劳永逸吧。
“真是不怕死,敢挑衅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跪下求饶喊爸爸!”粉毛咧嘴恶劣的笑了一声,朝着小姐妹一招手,霎时间,几人蜂拥而上。
-
刚一下课,看到温茗快速离去的背影,许超然终于回过身来趴到池碌的桌子上。
“碌哥,你跟温茗是怎么了啊。”许超然担忧的皱着眉,“人家温温柔柔一姑娘,你老这样,吓着她怎么办啊。”
池碌冷呵了一声,“她要是会害怕,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气我。”
许超然撇撇嘴,小声嘟囔着,“那肯定是因为碌哥你的原因,她就从来没得罪过我啊。”
“许超然你想死是不是?”池碌一咬牙,狠狠锤了一下桌子,吓得许超然连连摇头。
“别说那么多废话,赶紧滚蛋。”
从昨天开始,许超然就转转磨磨的想让他陪着去后面那条小吃街逛逛,池碌烦不胜烦,终于被他磨得没了脾气,答应了下来。
烈日炎炎,许超然在旁边张着大嘴拼命吐息,池碌却是双手插兜,走的悠闲又自在。
池碌这人不怕冷也不怕热,往往许超然的汗水都能浸湿衣服了,池碌还浑身清清爽爽。
许超然揪着领口,热的呲牙裂嘴。
然而下一瞬,他的脚步猛的一顿,狰狞的表情停在了脸上。
“卧槽……碌哥!那不是温茗吗!”许超然瞪大了眼,抬手朝着不远处被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孩子围在中间的一抹身影。
透过间隙,还能看到温茗半垂着头,单手拘谨的攥着书包背带,那双圆亮的杏眼仿佛已经染上湿漉漉的仓皇和无措。
池碌没有说话,拧眉看了一眼。
温茗不知跟她们说了些什么,对方哄堂大笑了起来。
温茗温顺的垂下眼眸,攥着包带的手骨节泛着青白。
眼见对方已经朝着她伸出手去,许超然心里急得要命,就温茗那个小身板,三两下能被围着她的人揍哭啊!
“碌哥,就算你们现在有点小矛盾,可她怎么也是你同桌吧,真就不管了吗!”
见池碌只是微微皱眉,许超然抓着他胳膊,打算继续游说。
“温茗她……”许超然焦急转身去看现在的状况,劝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彻底傻眼了。
只见刚刚还瑟瑟发抖的少女忽然压低帽檐,直接将背包摔在地上,紧接着突然暴起,将面前的人狠狠掼到墙上,与此同时飞踢一脚将身后的人一同踹飞。
其他人见自己的同伴被打,一拥而上。
温茗扯着唇角冷笑一声,下手丝毫不客气,三两下就给一众挑衅者揍得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温茗倒是潇洒的拍了拍手,“还需要我跪下管你们叫爸爸吗?”
粉头发的女孩子哭声震天响,连连摇摇头,“不、不敢了!求求你,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喊你爸爸!”
说着,粉毛伸手在身边几个人背上一一抽了一巴掌。
“爸爸!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呜呜呜……”
凄惨的声音从胡同里不停的荡到两人耳边。
温茗对这种“虚名”没什么兴趣,只是挑眉冷眼看着她们,“现在可以滚了吗?”
说完,她将刚刚因为打斗而微微上抬的帽檐顺手扣下,遮住还带着一股狠劲儿的眉眼,同时躬下身捡起地上的书包,大步走出这一条幽长的小胡同,从池碌身边擦过,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要看向他们的意思。
池碌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微微失神。
她的一招一式,他全都记在脑子里,身穿校服的瘦削身影与那天医院附近同他并肩的身影完全重叠。
直到她彻底隐于人群中,许超然才终于倒吸了一口凉气,爆出了一声“卧槽”,以示震惊。
“那是温茗?卧槽卧槽,碌哥刚刚那真的是温茗?那个走路一步三摇晃,说句话都感觉要厥过去的温茗!”
许超然捂住胸口,又倒抽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反应过来,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身侧却始终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碌哥?”他看向池碌,不知他沉默着在想什么。
许久后,池碌才舔了下唇,无奈轻笑了一声。
明明之前好多次觉得她十分眼熟,却又一次次把自己否定。
原来,那个把嚣张姿态都刻在一举一动中的女孩子,真的是他的小同桌。
“碌哥,你怎么突然笑的这么荡漾,你这样我很害怕啊。”许超然双手抱肩,瑟瑟发抖的后退了几步。
池碌心情好,不跟他计较,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别在这耍贱,赶紧买东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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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茗这人,帽子一戴,谁都懒得去看,因此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英姿已经被人看到,快速去小吃街扫荡了一圈后,打车直奔人民医院。
苏梅刚挂完吊针,温茗到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将卸下来的药瓶和细细的管子往输液车旁边的医疗垃圾桶里塞。
“呦,小温来啦。”护士见到她,弯了弯眼睛打了声招呼,“听说你在一中读书?有没有小帅哥呀!”
她来这陪护的短短几天,倒是跟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混了个熟悉,随时都能调侃上两句。
温茗假装认真思考了下,“还真有,我觉得我同桌就挺帅的,痞帅痞帅的,给你介绍介绍?”
苏梅倚躺在床上笑着斥她,“快别胡闹,人家小江是有男朋友的。”
温茗朝着护士做了个鬼脸,这才将病床上的餐桌放下,把买好的小吃全都摊在了桌子上。
“病号餐太难吃了,我给你改善一下伙食。”
苏梅对吃的没什么兴趣,只是用一双似水的眸静静凝着她,“乖乖,在学校累吗?”
“累什么累啊,每天就坐着学习,比我以前舒服多了。”温茗说着,从小柜子里拿出湿纸巾,抽了一张递给苏梅,“快擦擦手,我看你每天在医院净瞎想,吃点东西,别想那么多没有用的。”
苏梅接过湿纸巾擦着手,却还是不赞同的说道:“隔壁病房的张奶奶,她孙子就在一中上学,每天累的饭都吃不下去,头发一掉一大把。”
“乖乖,妈妈虽然希望你能考个好大学,但却不希望你把自己累成那个样子,好吗?”
温茗垂着头,像是没有听到苏梅的话一般,默默摆弄着装在袋子里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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