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您能离开他吗？人鱼都不……
人鱼不可置信的目光停在叶简身上好几秒, 战战兢兢地开口：“您……您真的能听见我说话吗？”
叶简：“我听见你骂我。”
人鱼：“！”
“没有！绝对没有！”人鱼连连摇头，“我怎么敢骂您呢？您那么好心，又那么好看, 我没理由骂您啊, 肯是您听错啦。”
“不过……刚我用的是我人鱼一族的语言啊。”小声道，“只有人鱼能听懂, 难道您也是人鱼吗？”
叶简心难怪这只人鱼的声音忽然变奇奇怪怪，道：“不是，我又不会吹泡泡。”
人鱼：“啊，殿下也不会。”
洛翎：“……”
洛翎目光幽幽。
人鱼：“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
叶简：唔，家小鱼凶巴巴。
低头轻戳一下洛翎。
洛翎拉住叶简的手, 轻轻晃了两下。
“不过, ”叶简道，“为什么我能听懂你的语言？”
洛翎：“嗯……可能是因为叶简特别厉害！所以能听懂！”
叶简：好吧，这只小人鱼也不知道。
“离开这里吧, ”道，“你的伤好吗？需找人给你治疗吗？”
后半句话说是对人鱼说的，摇摇头, 道：“谢谢您的关心，但人类的『药』对我没什么作用。只泡在水里, 我的伤口就会慢慢变好的。”
“只是在那之前，可以请您为我解下这吗？”
的鱼尾没什么力地摆一下, 一直蜷缩的尾鳍舒展开来。
叶简之前就注意到的尾鳍一直蜷缩, 原以为是因为疼痛，现在发现，是为了遮挡一东西。
这条人鱼淡蓝『色』的尾鳍被一种宛若刑具的锋利锁扣穿透，看起来就像一道丑陋的疤痕。
“这不疼, ”人鱼对上叶简的目光，解释道，“但是扣上之后，我的尾巴就不能变成腿啦。”
叶简沉默地点点头，弯腰，稍一用力，就将锁扣掰开。
人鱼长舒一口，鱼尾再摆一下。
无事发生。
人鱼：“咦？”
“你现在太虚弱，”洛翎道，“暂时不能化腿。”
人鱼呆呆地听完：“那……那……有谁能把我扛回去吗？”
叶简：“我——”
话音未落，洛翎立马抓住叶简衣角。
“不准哥哥抱别的鱼，”低声道，“可以让这里的人送我回去。”
叶简也是，最后拜托苏西，派人将送回酒店。
酒店里，人鱼泡热腾腾的浴缸里，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终于恢复几分元。
很快就发现浴缸很大，塞下三自绰绰有余，于是欢快地向洛翎发出邀请：“殿下！您也来呀！”
洛翎窝在叶简怀里：“不。”
人鱼：诶？可是泡在水里很舒服啊？再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事情了！
洛翎鱼尾轻摆，抱住叶简手臂。
这条蓝尾的人鱼叫诺米，据所说，是在几天前离开深海时不慎被海浪冲上岸，又遭遇一组守望者小队，因为不敌，惨被捉走售卖。
“好我遇到的是殿下和叶生，”诺米感地道，“一是上天的指引，让我这么幸运。”
洛翎：“人鱼一族，现在怎么样？”
“……”
诺米脸上的笑容凝固，停顿几秒再次开口。
“在您离开以后，索伦独掌大权，驱逐了很多和意见不合的族人。”
诺米没有再用人鱼的语言，而是腔调正常地道。
“我觉那里已非故乡，所以主离开。”
洛翎：“索伦？”
似乎起什么往事，嘴角浮出一冰冷的笑容，笑意却未达暗沉眼底。
诺米点点头：“是的，已经是族中大长老，但很多人都不服，和我一样，都希望您能——”
洛翎淡淡道：“不用再说了。”
诺米闻言闭上嘴，片刻后，声音微微哽咽：“不过，现在的您好好活着，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惊喜。”
叶简垂眼。
故人重逢，触及往事，有时确实会令人伤感。
诺米的啜泣声隐隐约约，洛翎却只是安静地待在怀中，唇角抿成一道冷漠的直线。
叶简忽然觉这只小人鱼变有些陌生，也有些过于冰冷。
是说……这是洛翎原的模样？
“啊，差点忘记问了。”
诺米抬头，眼睛湿湿的，却没有泪珠落下——除非悲痛到极点，人鱼就算再伤心也很难落泪，这是的天『性』。
“您的伤好吗？果一直无法痊愈，那……”
洛翎眼眸微冷，吐出一词汇。
叶简歪头。
听不懂洛翎刚刚的词汇，那似乎比一般的人鱼语言更为晦涩难懂。
但诺米明显能听懂，甚至偷偷往叶简这边瞄了一眼，埋浴缸里，不再吭声。
于是叶简知道，是洛翎不愿意让听见。
为什么？
诺米刚说的有关逆鳞的话什么？
叶简心中情绪流转，没有开口，而是伸手戳戳洛翎的脸。
洛翎轻轻拉住的手，耳鳍软软贴着手背，磨蹭几下。
叶简一言不发地注视。
洛翎冲叶简眨眨眼睛，又乖乖巧巧地把的手掌贴上自脸侧，继续磨蹭。
叶简：嗯……开始装无辜了。
依然什么也没说，闷起脸。
洛翎开始冲轻晃尾巴，揪着的衣角摇来摇去。
浴缸里的诺米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慢吞吞沉浴缸里，就当看不见这一幕。
最终，叶简也没能从洛翎口中到自的答案。
这只小人鱼瞒着。
若有所思。
那么，也许从其地方到答案。
叶简抬眼，目光偏向浴缸那边。
浴缸里的诺米正在装透明人：“咕嘟——”
洛翎猛地回头：“不准吐泡泡。”
诺米：“啊？”
“你吐的泡泡不好看，”洛翎面无表情，“我不看。”
诺米：“？？？”
开什么玩笑！可是族里吐泡泡大赛第一！蝉联十年的冠军呢！
不过，不过……
诺米对上洛翎漆黑的眼眸，是识相噤声。
“咦，”叶简道，“也不会吐泡泡？”
洛翎立马点头。
一条人鱼是这样，两条人鱼也是，叶简不由生出怀疑：“难道人鱼都不会吹泡泡？”
洛翎冲轻晃鱼尾：“对呀对呀。”
叶简不太相信，又看诺米。
洛翎同样将目光投来。
诺米：“……”
诺米：“对……对啊，我人鱼一族都不擅长吹泡泡，那么多族人里，就殿下吹的泡泡最好看，哈哈！”
叶简震惊。
怎么会有这样的鱼！
“叶简。”
洛翎抱住的手臂。
“我会努力练习，肯能吐出好看的泡泡的。”这条小人鱼软乎乎地道，“所以叶简只看我一条鱼就好。”
叶简：“嗯……好叭。”
其实也不是很看其鱼吐泡泡。
毕竟其鱼没有这条小鱼可爱又好看。
夜『色』渐深，三人回来时就已很晚，叶简让诺米休息，低头对洛翎道：“你泡在浴缸里吗？”
“不，”洛翎毫不犹豫，“和哥哥一起睡。”
的声音甜滋滋的，旁边的诺米再次睁大眼睛。
叶简抱着洛翎起身，向诺米道过晚安，拉上浴室的门。
没过多久，柔软的大床上，洛翎靠在叶简臂弯间，半张脸庞埋的胸口，睡很香。
叶简睁开眼，墨『色』眼眸没有一丝睡意。
垂眼注视洛翎，发现这只小人鱼一只手揪着自衣角，轻抬手指，试图挪开那只手。
洛翎在睡梦中哼哼唧唧，不太愿意。
叶简立马『摸』『摸』洛翎。
洛翎不哼哼唧唧了，但是不太愿意松手。
……花费小半天的功夫，叶简终于把自的衣角从洛翎手中解放出来，又给这只小人鱼盖过被子，把裹成软软一小团。
洛翎缩在被子里，眉心轻蹙，伸手似乎抓住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摸』不到。
叶简心：我很快回来。
随即，无声无息下床，走向浴室。
浴缸里，诺米从水底浮上来，『露』出亮闪闪的牙齿：“我知道您会来找我的。”
叶简轻声道：“可以问问小时候的事情吗？”
诺米：“可以呀，只是您听的，我都会告诉你。”
“那么，”叶简拖张小凳子在浴缸边坐下，“和我说说你知道的吧。”
诺米了：“那就从一开始说吧。”
“人鱼一族每隔十年会有一场盛大的祭典，向神明祈福。在这之前，神明从未回应过我——直到六十多年前的那场祭典上，殿下从祭坛中诞生，是神明降下的赐福。”
神明的赐福？
叶简道：“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吗？”
“当然有呀！”诺米兴奋道，“否则殿下怎么会降临到我一族？虽然当时的只是一颗蛋，但却是一颗看起来就很不一般的蛋呢！”
叶简：我知道，因为这颗小鱼蛋黑漆漆、丑兮兮，不太像一条漂亮的小人鱼。
“你继续说。”
“殿下和其人鱼不同，普通人鱼在蛋里懵懂无知，沉睡二十年能破壳。殿下在蛋里待了整整五十年，却有自的意识，不仅能感知到我，也能听懂我说话。”
叶简不由：蛋里的洛翎会不会是一条黑漆漆的小鱼，天天扒着蛋壳钻出去呢？
“破壳的那一天，海底震，宛若末日来临——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殿下成年后一会拥有非凡的力量。”
叶简：“你知道会很强大，但有人是背叛了。”
诺米：“是……是的，殿下的强大对我而言是祝福，对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说，却是眼中的毒刺。”
“以索伦为首的老一派盘踞族内的权力中心，人鱼一族在的掌控下日渐式微。强大的战士无法到重用，弱小的同族不断被陆地的人抓走。不闻不顾，甚至将人鱼一族迁离故土，躲到更深的海域，以此逃避人类，继续高枕无忧。”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在见到殿下的强大后恐惧不已，认为殿下将来会不受控制，夺走的权力……所以布局数年，只为在殿下尚且弱小时，将扼杀。”
叶简蹙眉：“的逆鳞——”
诺米小声道：“殿下的逆鳞，就是被剥下的。”
偷瞄一眼叶简，见对方眼底神『色』寒冰凝结，低头，不再说什么。
“……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告诉我。”叶简声音低而沉，“失去逆鳞，伤口久久不愈——会怎么样？”
诺米略微呆滞，瞄了眼浴室门外，一秒后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刚刚会问殿下。”的声音更小，“一般的人鱼失去逆鳞就会死去，可殿下依然活着……说实在，我也很震惊。”
“也许正因为是神明的赐福，所以失去逆鳞并不会让死去，只是会比平时虚弱一些，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叶简仍有些怀疑：“那刚为什么不准你说下去？”
诺米道：“嗯……其实，殿下的『性』格就是这样。”
“在族里的时候，每次不小心受伤，都喜欢自一人藏着掖着，不愿意别人关心的伤口。”
“您可能不太相信，那时的殿下『性』格很孤僻。因为的身份，我都有点怕，不太敢靠近……所以总是冷冰冰的，不爱笑，也不爱说话。”
叶简沉默。
一条冷冰冰的小鱼。
和刚刚捡到时不一样。
“殿下那时也从来不会亲近别人，我一开始以为没有普通人的情感，直到看见今天的殿下，我发现是我错了。”诺米道，“在您面前，是不一样的，所以您对来说，肯是特殊的。”
“那么，我可以问您一问题吗？”
叶简：“你说吧。”
诺米轻吸一口，用一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
“等殿下快成年的时候……您能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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