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修长有力的手指圈住伶仃的脚踝,略显粗糙的指腹蹭着精巧的骨节凸起,力道看似随意,却牢牢扣得那只玉足不得动弹。
沈青琢放弃与小徒弟较劲儿,不解地问道:“量这个做什么?”
“量了,自然有我的用处。”萧慎并不正面回答,只笑道,“我帮先生捏一捏脚。”
沈青琢直觉他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事儿,便抬脚踢了他一下,“先生在与你说正事儿,你听进去没有?”
“听进去了。”萧慎顺势握住泛起薄红的脚背,指骨关节顶着脚心略微施力,口中漫不经心地回道,“先生放任太后给父皇下毒,不就是为日后收拾戚氏埋下伏笔吗?”
“嗯……”脚心被顶得又酥又麻,沈青琢不自觉轻哼一声,“看来小七出去几年,确实不仅长了个头啊。”
萧慎以掌心裹住玲珑剔透的玉足,尽情享受着温软滑腻的触感,似笑非笑道:“我还长了哪里,先生不清楚吗?”
“你还长——”话音戛然而止,沈青琢想起浴池中见到的那一幕,连带着手心似乎都烫了起来,“闭嘴,不是说好了不准再提么?”
“好,不提。”萧慎挠了挠敏感的脚心,只见那花瓣一样可爱的脚趾,条件反射地翘了起来。
“别、别挠啊哈哈……”沈青琢痒得笑了起来,另一只脚踩上他的膝盖,“快松开。”
怎么会有如此敏感的人?
漆黑的眸色愈发幽沉,萧慎俯身在莹润的脚背上落下轻柔一吻,随即松开了手。
沈青琢腰肢一震,神情错愕地望向小徒弟,“小七?”
“先生的脚好香。”萧慎泰然自若地回望他,“难不成,平时用香料泡的脚?”
“没有啊。”沈青琢蹙了蹙眉,不假思索地回道,“谁会用香料泡脚啊?”
萧慎点了点头:“那大抵是体香吧。”
说罢,便若无其事地端起盆出去倒水了。
由于他的态度实在太过自然,好像方才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举动,沈青琢坐在床榻上,反倒怀疑起自己来了。
应该只是小徒弟表达亲近的动作吧,就像平时喜欢蹭蹭抱抱先生一样,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沈青琢不再深思下去,这时小徒弟也回来了。
“先生,今夜我可以留宿吗?”萧慎眼巴巴地盯着他,“今日除夕,可以破例吗?”
“不可以!”沈青琢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回你自己宫里去。”
萧慎撇了撇唇角,“可我想和先生一起迎接新年,想做第一个对先生说新年快乐的人。”
“你的心意,先生心领了。”沈青琢起身下榻,推着青年迫使他转过身,“但你要做的呢,就是乖乖回去就寝。”
萧慎木偶似的被先生推着往门口走,忽然又伸手抓住门框,扭过脸做最后的挣扎,“真的不可以吗?我保证今夜不要先生再帮我了。”
沈青琢脚步微顿,双颊涌上一股热气,坚定地掰开了小徒弟的手指,“我数三声,三、二——”
小徒弟向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闻言松开了手,临走前还胆大包天地揉了一把先生的脸,“提前新年快乐,先生记!”
“萧小七!”沈青琢低喝一声,眼睁睁地瞅着小徒弟一溜烟地消失在眼前。
孩子大了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下次非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霁月阁终于恢复一片寂静,沈青琢站在门口,唤了一声:“向晨。”
“主人。”一道黑影出现在院落里。
“除夕夜,你不必再守着了。”沈青琢淡淡道,“进屋歇着吧。”
向晨抱剑低声回道:“我就在外面守着主人。”
沈青琢叹息一声:“向晨,你可知我为何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两年前,沈公子答应暗卫要给他起个名字,再三斟酌后,最终取了“向晨”一名。
向晨抬起黑冷的眼眸,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
“向晨,一谓报晓,二是黎明,三指天色将明。”沈青琢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终有一日,会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光明,而不是终生隐于黑暗之中。”
向晨看着他,突然单膝跪地,“请主人责罚。”
“我罚你做什么?”沈青琢懵了,“好端端的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
向晨垂着脑袋:“一定是我做错了,主人才会赶我走。”
“你想哪儿去了?”沈青琢啼笑皆非,走过去扶起他,“我不会赶你走的,至少我还在皇宫一日,便会有你一口饭吃。”
这两年,随着他在朝中势力的盘结发展,随之而来的是种种危险。
有一次他在宫外遇见刺杀,若不是暗中保护他的向晨为他挡了一刀,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向晨沉默地起身,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语气固执道:“主人要走,向晨就跟着一起走。”
“有时候,真觉得你像头倔驴啊。”沈青琢无奈地笑了笑,“现下主人要你回屋好好休息,听不听话?”
向晨应道:“是,主人。”
“等一下。”沈青琢又叫住他,自袖中掏出一枚金丝香囊,“压岁礼,收着吧。”
向晨愣了愣,在主人的催促声中,迟疑地伸手接过了香囊。
“回去吧。”沈青琢挥了挥手,“新的一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向晨手握香囊,最后望了一眼主人清瘦风雅的背影,转身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新年伊始,皇宫中一派喜气洋洋,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龙榻上日渐枯槁的光熹帝。
年初五,沈青琢奉命前往紫宸殿,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眼瞧见皇上,心里也是一咯噔。
“来了……”光熹帝睁开眼,说话声已是气若游丝,“明日……明日群臣宴……”
“皇上请放心,微臣一切安排妥当。”沈青琢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主动禀告道,“锦衣卫已尽数待命,于奉天殿内外层层把守,保证万无一失。”
“咳……”光熹帝艰难地咳嗽了一声,嗓子像是破漏的风箱,“确保所、所有王公大臣,都、都要到场。”
“微臣明白。”沈青琢拱手回道,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晋王殿下呢?”
“晋王啊……”光熹帝目光涣散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他的身体、如何了?”
沈青琢回道:“回皇上的话,晋王殿下还是老样子。”
光熹帝喘了一口气,“特许晋王……缺席。”
记“是。”沈青琢垂下眼眸,应了一声。
“倘若……长寿宫有所异动,你便、奉朕的口谕,立即封锁长寿宫。”光熹帝几乎一字一顿道,“绝不能让……让太后毁了……”
沈青琢:“微臣明白。”
光熹帝闭上眼眸,“行了,下去罢。”
沈青琢退至外殿时,正好与前来照顾皇上的元妃打了个照面。
“元妃娘娘。”他拱手行礼,“请借一步说话。”
元妃示意身侧的侍女退下,这才开口道:“按照沈大人的指示,证据都留下来了。”
沈青琢轻声问道:“诏书?”
“在苏怀安手里。”元妃望向他,语气冷静,“皇上最信任的人,还是苏公公。”
沈青琢顿了顿,“所以娘娘也不知晓,皇上最终要册立哪一位为储君?”
元妃缓缓摇了摇头。
“无碍,并不影响大局。”沈青琢淡淡回道,“自这一刻起,还请娘娘寸步不离地照顾好皇上。”
元妃微一颔首,又问道:“你承诺过我的东西呢?”
“娘娘放心,君子一诺,沈某人向来言必信,行必果。”沈青琢目光坦荡地回望她,“待一切尘埃落定,娘娘要的东西,微臣一定双手奉上。”
“好。”元妃起身,盈盈拜道,“那本宫便预祝沈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沈青琢拱手回礼:“娘娘请。”
是夜,陷入沉睡中的皇宫万籁俱寂。
沈青琢立于案桌前,提笔挽袖,上好的狼毫笔尖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挥毫间行云流水般的黑字一一浮现。
“沈大人。”林瑾瑜推开门,“大人好雅兴啊,这会儿还能沉得下心来练字。”
沈青琢头也不回,笔锋毫无滞涩,“为何沉不下心?”
林瑾瑜走至案桌旁,单手撑住桌面,欣赏沈大人的书法,“你可知,今夜有多少人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啊。”最后一笔落地,沈青琢抬眸笑道,“毕竟要干的,可是谋朝篡位的大事。”
林瑾瑜微微一笑:“非也非也,分明是要干匡扶社稷的大好事。”
“林大人教训得是。”沈青琢也笑,继而正色道,“如何,秦王那边说通了吗?”
林瑾瑜轻“啧”一声,“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就是死脑筋,滴水之恩,非得涌泉相报。”
沈青琢面色不变,“我不了解秦王很正常,你了解就够了。”
“这么多年,无论是对秦王还是对朔东,皇上做得确实没话说。”林瑾瑜转了个身,背靠桌沿,“萧律驰对他的皇兄心存感激之情,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应召回京,甚至都没有考虑过,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历史上秘密征召诸王回京,再以谋反之罪构陷,趁机夺取兵权的例子不在少数。更何况,秦王还是在政权交替如此敏感的时刻率兵回京。
沈青琢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原书的男主啊,此等魄力确实非常人所有。
但他还是提醒道:“若秦王执意要与皇上站在同一战线,那我也没办法了。”
林瑾瑜皱了皱眉,神情严肃地看着他,“青琢,我知晓你定已做好了万全准备,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放他一马。我林瑾瑜以项上人头向你保证,秦王绝无争权夺位的野心。”
两人在烛火下对视,皆是一记片敞亮。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短暂的沉默后,沈青琢弯了弯唇,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你劝服不了他,拦住他,总可以做到吧?”
林瑾瑜的目光落到他手上,“这是……”
“只会让秦王殿下陷入沉睡,安安稳稳地睡过这场宫变。”沈青琢将瓷瓶递到他面前,“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犹豫了片刻,林瑾瑜伸手接过,“好。”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先生”。
沈青琢一怔,触电般收回手,下意识压低嗓音道:“晋王来了,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晋王殿下?”林瑾瑜微一扬眉,“我为何要躲起来?我又不是与你偷情的野男人。”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得不到回应的萧慎轻轻推开了门。
下一瞬,四目相对,晋王殿下脸色骤变,冷喝一声:“你是何人?”
“小七,冷静点!”沈青琢立即往小徒弟身边走,“林瑾瑜林大人,你见过的。”
然而萧慎的脸色并未好转,语气愈发森冷:“三更半夜,先生为何与他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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