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唤她(抓虫)
【宿主, 我是来提醒你,攻略期间不能主动暴露身份。】
显然,系统也感应到危险, 特意来警告扶月, 让她尽快解除蛊虫, 别再受控制。
说完这句话,系统又消失了。
小秦迟迟不见季玉泽回兰竹院,担心之下,出来寻一番, 看到两人对峙的画面,如五雷轰顶。
他说话也不流畅了:“扶二娘子,你,你们这是怎么?”
扶月反抗不得,只觉好困, 眼皮重得要下坠, 不知那蛊虫控制机制是怎样。
貌似是打不过就晕。
小秦眼睁睁地看着本来还拿着匕首、气势汹汹的扶月晕倒,季玉泽搂住她的腰, 方没掉下去。
“郎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似乎在笑。
纤长如竹节的手指不知何时落到了扶月纤细的脖颈上。
小秦以为自己看花眼儿,赶紧晃了晃脑袋, 再睁眼,那手指果然不在了, 位置挪到了瘦肩上。
笑也没了,仿佛全然是错觉。
气氛古怪至极,小秦一时不敢出声, 甚至放缓呼吸, 生怕触动什么不该的。
季玉泽不费余力地抱起扶月, 路过他身侧,轻飘飘一句:“此事不宜声张。”
少女安静地躺在榻上,双眸紧阖,好像陷入沉睡。
季玉泽目光从她苍白的脸掠过。
脆弱得像易碎的瓷器,一摔便四分五裂。他看得出,她被人控制,木偶般,极为听话。
胸中席卷翻滚着欲念。
占为己有的欲念,却无关情爱。一副完美的傀儡。
虫子弱小,小心接住,依然不听话,只顾着逃。小鸟乖顺,他温柔抚摸,它变得狂躁,啄伤掌心。
蝴蝶再美,停驻半刻钟不到也会飞走。
人与动物没分别,既自以为的多情,又不自知的薄情,但比动物多了一样,那便是虚伪。
傀儡不会逃,也不会反抗,更不会飞走。
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第一面见到扶月,季玉泽便觉得,她身上的皮很好看,白而细腻。
制成画纸,画出来的东西一定活灵活现。
月色溶溶,微风穿过窗户,回窜在房间里的灯火之中,明明灭灭。
光线如丝缎般倾泻下来,给季玉泽身形拢上一层银白。
指腹落到扶月的脸,他低下眼,手里多了把匕首,冰冰凉凉的。
她像有感知似地掀开眼皮,看清季玉泽握了什么,顿时惊慌失措,但表情没太能反应出来。
季玉泽不喜欢她,她能接受,要杀她,她不能接受。
虽说是她先动的手。
扶月强迫自己流下眼泪,一滴一滴连成一条线,往眼角落下,刺激到眼尾发红。
哭大概能惹起男子怜爱罢,她无计可施,只能出此一招。
季玉泽没放下匕首,见她哭,他笑,指腹细细地擦着泪水。
“扶二娘子怎么哭了?”
不知为何,扶月觉得现在的季玉泽看起来略惊悚,与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
眼泪擦了,继续掉,像是止不住似的。
她哭了,装的。
他顿了顿,掏出帕子:“别怕,我知道你并不想杀我,我自然也不会伤害你。”
季玉泽说的速度很慢,字字入耳,可扶月听着却莫名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即解蛊,解释一番。
流云遮住了月色。
风吹过,院子的叶子扑簌簌地掉落。
西域有种蛊,是用铃铛控制的,季玉泽想,扶月正是中了蛊。
只要能拿到铃铛,那么她这副傀儡便是他囊中之物,可如何才能取得,他细细思忖一会儿。
要不还是将她的皮剥下来?
不过一息,季玉泽否决了这个念头,抬眸望向她通红的眼眶和鼻尖,人皮不会哭。
是完完全全的死物,乐趣少很多。
多年来,难得遇到如此称心的,他该好好保存,用最妥当的方法。
扶月没错过季玉泽眼底稍纵即逝的异样,脊背微僵,眼睫吓得轻轻颤动,泪水黏着,有些重。
从没有那么一刻,她是这么想见小秦的。
多一人在身边,安全感会多些。
一荷包自季玉泽袖中出,淡蓝色,系到扶月腰带上,颇有重量:“这是陆郎君让我转交于你的。”
抚摸着针线,他唇角掀起个弧度,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古怪。
“原来这个荷包是扶二娘子的,绣工真巧。”
若不是中蛊,扶月怀疑这辈子都看不到他的另一面,竟还喜欢自言自语。
还有,她很想告诉他,这荷包不是她所绣,而是扶媛所绣。
季玉泽缓缓站起,眼神渐渐归于清明,半字不提蛊虫:“我明日再来看你,扶二娘子好生休息。”
清润的嗓音回荡在不大也不小的房间中。
见他出去,扶月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得到放松。
第二日一早,兰竹院空无一人,扶月也没遇到总是来给她送早食的小秦。
所以并未受到阻拦,一路畅通,不用担心会出手误伤他。
可她其实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
浑浑噩噩地来到一间别院,不难猜到是李忠林的私人别院。起楼竖阁,两边飞楼插空,红墙高立,藤萝掩映。
庭中流光溢彩,艳丽过头便成了俗气。
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别院便比寻常富贵人家的主宅更要华丽。
若是当今皇上严惩贪污官员,不留情面,御史大夫可能首当其冲。
她仿佛知道哪里有把守的人。
因会些武功,能纷纷绕开,没被发现,极为顺利地寻到一间贴了喜字,却没半分喜庆的房间。
手叩上木门。
门及时打开,如烟一把扯扶月进去。
粉色婚服架在木架子上,双花鸟纹的腰封,长裙曳地三尺许,上面用金线绣着并蒂荷花。
为人妾,入门当日穿的应是粉色衣裳,而正妻才是穿大红色嫁衣。
而且,扶月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如烟为何要在这种日子召唤自己来?
难不成
如烟是疯了不成?
男装衣衫一件一件地脱开,如烟的面色也随之发生改变,居然,居然是女子。
她握了握拳头,随即若无其事地一笑,拉着扶月坐到雕梅梳妆台前。
对着镜子中两张人脸,如烟笑得灿烂,里面却透着苦涩。
“原来你是女子只是,我是不可能嫁给李忠林的,只好委屈你了。”
得知扶月是女子后,如烟心底升起一丝不忍。
之前她对扶月起利用之心,也不想把对方害得那么惨。
如烟原想,成婚当日,李忠林发现妾变成了别人,还是一名认识的男子,再加上扶月身份应该不低。
他是不会把她怎样的。
可扶月是女子,还是一名长相不俗的女子,落到李忠林手中,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即使错了,如烟也不会回头,没错,她很自私,宁愿一错再错。
牺牲别人总比牺牲自己好。
将目光撇过,如烟亲自替扶月梳发,挽髻,手指游走于妆奁,将珠钗逐一插上去。
描眉。胭脂打在扶月脸上,敷得均匀。
如烟神色专注,素手抹过小瓷罐,指腹染红,点到她的唇上,唇脂颜色鲜艳,是大红色。
最后一步来了。
取下粉衫给扶月套上,如烟料理完这一切,安静地站一侧看了良久。
她指甲陷入掌心肉,感叹道:“明日你便要嫁入李府了。”
人美心又狠的如烟,扶月自愧不如。
眼瞧着就要嫁给李忠林那恶心的家伙,她心急如焚。
那季玉泽分明知晓事有蹊跷,竟不吩咐人看着点她,扶月不由得心生了些怨气。
但几息后想通,他没有义务。
最重要的是她昨晚用匕首刺他,这样还不计前嫌,带她回兰竹院,已是仁至义尽。
季府的藏书阁。
南墙当中挂着一幅《烟雨图》,旁边挂着白色小锤,案几摆着各种名人法帖。
还有几张宣纸,墨渍未干。
季玉泽坐在离书桌不远处的矮榻,一手执白棋,一手执黑棋,手指节骨分明。
盘腿而坐,面上没旁的情绪,浅色衣摆层层交叠,堆叠在脚边,如坐莲花。
修好的古琴旁有一香炉,烟雾袅袅而起。
小秦两步并作一步,匆匆来到矮榻前,季玉泽微微上挑的眉眼如旧温和。
“人可还在?”
从昨日到现在,小秦始终一头懵,不知他意欲何为:“待奴才去房间时,扶二娘子已不在。”
“退下罢。”
小秦不依:“扶二娘子会不会有危险,我出院子打听了一下,她离开兰竹院后并未回去。”
季玉泽有些不明所以,左手下黑棋,笑问:“你为何如此关心她?”
小秦也跟着笑了笑,如实道:“扶二娘子人很好,与别家娘子不太一样,况且,况且。”
后面那句话,他踌躇着该不该说出来。
右手的白棋也下了。季玉泽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况且什么。”
“况且,郎君不觉得扶二娘子好像喜欢你吗?”
服侍季玉泽也有十年时间了,在此期间小秦没见过一个似扶月那般,事无巨细地忧心季玉泽。
前一阵子,扶月还嘱咐过小秦,晚间喝茶对身体不是那么好,叫他尽量劝劝季玉泽。
可主人的事,哪能轮到他一下人干涉。
不过就算她并未做什么,但言语间透露出的关怀是难得。
连季明朗和季夫人都不关心,偏生扶月一个外人留意,小秦有时候心也寒,替自家郎君抱不平。
季玉泽捻黑棋的手一顿:“何以见得?”
小秦嘴笨,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表达:“这个,奴才说不出来,你就饶了小的罢。”
黑棋再落,吃掉了白棋。
季玉泽放在棋盘上方的手指缓缓地收紧又松开:“你有喜欢的人吗?”
活了十几年,小秦倒真的没喜欢过谁,在这方面纯如白纸。
无端让季玉泽问起,他红了脸:“郎君莫要打趣奴才,郎君尚未成婚,奴才怎敢肖想别的。”
意思是没有。
季玉泽了然,转而问他:“你喜欢我吗?”
不按套路出牌使得小秦怔住,面露惊讶,迟钝一下后答:“奴才肯定是喜欢郎君的。”
季玉泽笑:“那你喜欢我父亲吗?”
小秦迟疑,季明朗从不亏待下人,但做事会很绝情:“喜,喜欢老爷。”
不知怎地,他笑意放大了点。
想了想,小秦又赶紧补一句:“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
因为知道季玉泽讨厌人说谎,他也不擅长撒谎,不如从实。
打乱棋盘上的棋,季玉泽笑敛了敛:“喜欢可以喜欢很多人,且分很多种,自愿喜欢和被迫喜欢、伪装喜欢等。”
稍顿,他接着说:“喜欢也可以消失。”
所以,喜欢很虚无,落到空中,抓也抓不到,摸也摸不到。
下榻,季玉泽拦住小秦要给他倒茶的手,自己亲手倒了杯,茶放了很久。
冷掉的茶水能凉入心。
沉默了半晌,季玉泽搁下青白茶杯:“小白回来了吗?”
他看向小秦,眼神平静。
兰竹院养了一只兔子,原是野兔来着,可能季玉泽浑身有股清幽的香气,它在林子跟了他一路。
最后,小秦觉得它很有灵性,建议带兔子回兰竹院。
季玉泽给它取名小白。
但没想到,放兰竹院养了两个月,它前日偷偷地跑了出去,没再回来过。
小秦苦着张脸,看样子就要跪下:“望郎君责罚,是奴才没照顾好小白,它还没回来。”
季玉泽扶住他,抬起眼笑道:“无事,一只兔子罢了,而且,是它自己要走的,与你何干。”
从古至今,人也难养熟,更别提动物。
只是,可惜了。
他拾步朝阁门去,边行边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小秦道。
那么快便午时了。季玉泽颔首:“退下罢。”
“是。”
扶月坐在床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眼睛还在眨,说死了也有人信。
忽闻门外叩声,来人是送吃给如烟的。
如烟无所顾忌地开门,让奴婢站门外等候,自己则接过食盒走进来,一一将饭菜放下,再把食盒递出去。
“待会儿再来收拾。”如烟吩咐道。
从门那个方向压根看不到床,扶月也就没被发现,也是如烟肆无忌惮开关门的原因。
毕竟李忠林给别院下人的命令是不许如烟逃掉,其他的都要听她的话。
如烟发话不许他们进来,他们肯定不敢。
扶月顿感无力沮丧,等如烟良心发现,放自己离开不太现实,不过对方还不算泯灭人性。
喂了她吃几口白米饭。
白日这个别院都没多少人走动,夜晚更寂静,繁星陪伴着冷月,别院掩藏于昏暗的灯光之下。
扶月坐了将近一日,坐得腰酸背痛,水眸盈盈地望着如烟。
一直发愣的如烟,见扶月颇为可怜的模样,微微皱眉,站起来,托住她的脑袋。
慢慢放下床,然后把双脚搭上去。
明日时间赶,怕来不及梳妆打扮,于是如烟选择提前一日弄好这些。
等李府的人接扶月走后,藏在衣柜里的自己再出来,后面用银铃铛控制她于李府内偷出自己的卖身契。
毕竟扶月长得好看,即使知道娶错了人,李忠林还是会留她在李府的。
所以才有机会偷出卖身契。
如果能办妥这些,便能离开京城,也就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如烟站床榻边,注视着扶月,目光溜溜一转,粉唇轻启。
“我以前一直住在西域,阿翁来大凉京城做买卖,多年未回,我来此便是想寻寻他的。”
扶月眼睫扑闪扑闪地眨。
不是很理解如烟为何突然说这些,无论多可怜,也不是如烟害她的理由。
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如烟转了个身,关掉总是吹风进来的窗户,背对着扶月。
“但前不久,我得知阿翁死了,于是想回西域,可天不遂人愿,被李忠林骗我签下了卖身契。”
说着,她抬了抬手,声音略带哽咽,视线一顿,看到扶月脱下来的衣物。
最上面有个荷包。
轻轻的,没什么重量,也没什么香味了,却像它主人一样漂亮,如烟将它揣手心里。
掌心沾了些白色粉末。
她没留意,顺势靠到椅子上养神。
一转眼,天亮了。
如烟一夜未眠,重新打开窗,拿起绣着鸳鸯的盖头往同样不曾入睡的扶月过去。
扶月极为嫌弃盖头,若是今日嫁的是季玉泽,说不定就能完成任务回家了。
嘭嘭嘭,敲门声大而有力。
如烟朝外面喊了一声何人,透过南边的窗,看了一下天色,尚未到李府派人来接她的时辰。
昨夜里,如烟也对别院的下人说,今日不用进来替她梳妆,她自会弄好。
敲门的人是别院的下人的可能性不大。
没得到回答,如烟心悸,左手拿银铃铛,警惕地望着因敲门而震动的木板。
咔吱——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如烟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长手一扯,往一边摔去,砸到纤腰,闷哼了声。
好在下意识护住银铃铛。
这时,她才看清青年的容貌,淡阳照着他的侧脸,烘托出一股如松柏的干净。
扶月直觉有救了。
果不其然,盖头一掀而开,像一块没人要的破布,旋转了几下,掉地。
没了盖头,经精心打扮的妆容呈现在人前。
季玉泽眼神定于她红艳的唇瓣。
抬起拇指柔柔地擦,他貌似已忘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上下打量一番扶月的着装。
轻声问:“扶二娘子,你这是要当别人的妾?”
听了这个问题,扶月想抡一脚他。
如烟踉跄着立住,忍住腰间传来的痛意,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多管闲事?”
季玉泽依然认真地拭擦着唇脂,弄得指腹成了红色也不介意:“大红色不适合你,很难看。”
扶月囧。
对于他奇奇怪怪的关注点,她接受无能。对了,他是如何得知她在这儿?扶月疑惑。
受到忽视,并不知他失聪,如烟恼羞成怒,使劲地摇了摇铃铛。
“推开他,把耳环扯下来,含入嘴里。”
耳环是金子所制,吞下去能要人命。
得此命令,扶月可谓是含泪地塞进嘴巴。
季玉泽确实没料到如烟会来这一招,吃了失聪的亏,不过他镇定如石,迅速地捏住她的脸颊。
唇脂糊到不能再糊的唇瓣受力微张开,扶月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丑到爆。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才幽幽地抬眸看如烟。
如烟咬了咬唇,使出杀手锏,威胁道:“你如果再搅和我的事,别怪我与她同归于尽,立即给我滚出去。”
季玉泽缄默不言。
扶月闻言腿一软,很想扯着嗓子大喊:他听不见!别浪费口舌!
触不及防的,她口中多了两根手指。
当妾的金耳环不算大,有些难找,季玉泽耐心地搅了几下,另一只手微微用力,扶月的嘴巴张大了些。
他,他把手指,伸进她口腔里扶月震惊。
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虽然他单纯是为了救人,但她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如烟心一横,举起一张木凳朝他砸去。
与此同时,季玉泽找到了金耳环,两指夹着它,抽出来。
指尖不可避免地带了些晶莹,他眼眸动了动,扔掉金耳环,并未第一时间擦干手。
余光扫见如烟,他侧身一躲。
眼见木凳就要当头劈向扶月,季玉泽长手一挡,手腕调个方向,转而一抢,木凳落入他手中。
在如烟恍惚的瞬间,还顺利地夺得银铃铛。
扶月今日过得像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看到银铃铛让季玉泽稳握着,她差点喜极而泣。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脸色死白的如烟,摇银铃铛,不急不缓地对扶月说:“跟我离开这儿。”
如烟闭了闭眼。
两行清泪落下,她跌坐在地,哑声道:“你们能不能救救我?”
没人回。
终究还是逃不过嫁给李忠林的命运,天意弄人,给了希望,再夺走,令人彻底坠入谷底,万劫不复。
扶月越过如烟,她只是睁眼看着,没阻拦,因为知道无能为力了。
卖身契还在李忠林手中。
就连控制蛊虫的银铃铛都没了,扶月不再受她控制,还有谁能帮自己呢?
如烟软了身子。
别院外,小秦牵着马车,焦急万分,季玉泽并未解释为何要来这里,只让他在此处候着。
私闯别人的院子,叫人发现,落得个不好的名声。
严重些,怕还是会闹上官府。
幸好别院此处偏僻,离街道远,小秦守在这儿好一阵子,都没瞧见一个人。
受蛊虫控制后,扶月翻过很多次墙,没有一次是自愿的。
唯独这次。
只是奇怪季玉泽为何不说一声许她恢复如常、行动自如,这样应当便能暂时不受银铃铛所控。
难道他一时忘了?
当小秦看见季玉泽与扶月一起翻墙而出时,手一僵,握着的缰绳掉了。
啪嗒,缰绳砸到大腿上。他问:“扶二娘子怎会在这间别院里头?”
季玉泽没回,示意他撩开帘子。
侍奉多年,小秦情绪收放自如,忙抬手掀帘。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小秦不多问,压下八卦之心,识相地驱车离开。
扶月落座于季玉泽正前方,他低头观银铃铛,没看她。
银铃铛上刻着两个字:诱魂。
季玉泽曾看过一本记载西域蛊虫的书,里面详细地描述过诱魂蛊,记得,它能使人说实话。
一片木兰香侵蚀过来,扶月只觉心尖颤了下。
他半蹲到她面前,唤她:“扶二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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