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八章姐姐就是我的今朝
听着谢长寂的话, 花向晚整个人怔住。
谢长寂说完这些,见她不说话,他慢慢冷静下来, 惶恐和难堪一起涌上,他像是犯了错, 低下头不敢看花向晚。
两人沉默许久, 他才僵着声:“冷不冷?”
花向晚不回话,谢长寂便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来, 穿过屋中, 放到床上。
他用被子将她盖好,一抬头便看她有些紧张的。
他心有些难受,这半年来, 她从来没有这么警惕过他,可他也知是自己的错, 便克制着情绪,垂下眸,低哑着声安慰她。
“别害怕,不做什么。”
说着,他看向旁边,捏着被子的手似竭克制自己:“知, 你是姐姐, 你放心。”
花向晚:“……”
他的话让她思绪一下被打断,一时五味陈杂,竟然都不知, 是该愧疚自己撒了这个谎,还是庆幸自己撒了这个谎。
谢长寂见她『色』复杂,颇有些受伤, 低头给她掖好被子,解了她的定身咒,靠着床颓然坐地上。
不知要怎么对花向晚。
花向晚虽然被解了咒,但还是躺床上静止不动。
她看着床帐,整个人都回不过来。
这句话她曾经等过他三年,到她从死生界跃下,都不曾听过。
如今突然听到,她竟然觉得有些不真。
她想了许久,才转头看向谢长寂的背影:“你喜欢什么?”
“不知。”
谢长寂声音平稳:“但打从第一,就清楚,你对来说意义非凡。”
这话让花向晚有些好奇,她忍不住裹了被子,往前探了探身:“你到底记不记得以前的事?”
“不记得。”
谢长寂说得肯定,花向晚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谢长寂:“但会做梦。”
“做什么梦?”
“有时候是梦见自己一个人,茫茫雪地打坐;有时候梦见有很多邪魔挡前,找什么;有时候会梦见你从一个地方跌落下,好多邪魔把你撕成了碎片……梦得多的,就是你前,论怎么追,都追不上。哪怕追上了,也一碰就碎了。”
谢长寂声音很淡,带了一种少年不该有的凄清:“梦得越多,越觉得真,白日看着你,都会害怕。”
“害怕什么?”
花向晚撑着下巴,有些奇怪,谢长寂转头看她,目光有些恍惚:“怕你才是一个梦。”
“若是梦,又怎样?”
和这样的谢长寂交谈很有意思。
感觉他好像不是谢长寂,谢长寂不会这么说话,也不该有这么脆弱的内心。可不知为什么,他说的每句话,却又偏生让人觉得,这就是谢长寂。
“若你是梦,”谢长寂『色』带了一种克制不住的绝望,勉强起来,“就不知什么时候,你又要碎了。。”
“这条路走不到头,”谢长寂不敢看她,转头喃喃,“生不得,死不得,求不得,恨不得……可做错什么,”他看着尽夜『色』,“要受此地狱酷刑?”
他一生不负宗门,不负亲友,不负云莱,不负苍生。
唯一负过的花向晚,也不过只是没有及时回应那一句“喜欢”。
他做错了什么,要丧尽亲友,永失所爱,行于炼狱,不得超生?
这个念头产生时,他有些茫然。
他不知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什么叫不负云莱,不负苍生,唯负花向晚?
什么叫没及时回应那一句“喜欢”?
他愣愣看着黑夜。
花向晚看着他的侧脸,她听不明白他的话,但又莫名好像懂得。
他年仅十八,便丧师丧友,心剑一脉尽绝,唯他一人独活。
过她总觉得,谢长寂修心剑,爱恨,或许并不会有多痛苦,可此刻看着他失记忆真的情绪,她才意识到,他其是个人。
就像谢霜当初所说——
没有人成为天,谢长寂也不。
只是从未有人教过他如何表达情绪,自然所有感情,都会压抑于平静下。
这或许,也就是他早早成为第一人,甚至成为屠尽一界,解决了死生界那么多年难题的大功臣,却始终法飞升的原因。
她看着他,声音很轻:“你没做错什么。”
谢长寂转头,『迷』茫看她,花向晚了:“你什么都做得很好,只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或许是它想给你的太多,所以现你得历经磨难。求一路惯来不易,谢长寂,”花向晚指向上方,“当你参悟大,你便会明白,今日所受苦,来日必有所偿。”
“可不想求来日。”
谢长寂平静看着她清明的:“只想要今朝。”
说着,他缓缓伸出手,将花向晚脸颊旁边头挽到耳,随抬看她:“而姐姐,就是的今朝。”
花向晚听着这话,有些法出声。
谢长寂低头垂眸,像是犯错一般,扭过头:“你睡吧,就坐这,挨你身边,才没那么难受。”
他说着,靠床边,曲起一只腿,将手搭膝上,闭上睛。
花向晚想了想,躺回床上。
现的谢长寂说喜欢她,她惊讶,但并不难接受。
他没有记忆,没有心剑一的束缚,也没有天剑宗给他的责任和负担。
他只有十七岁,一醒来看到的就是她,密境相处半年,他什么都是她教给他,他对她产生极端的依赖,继而变成独占和喜欢,似乎也并不奇怪。
但这份喜欢会影响什么吗?
反正终究会忘,少年浅薄的喜欢,人生轨迹上也不过就是浅浅一划痕。
等他出,重新成为那个修心剑两百年的心剑主,一切便会回归原位。
她慢慢稳下心思,感觉方才起波澜的心又平静下来。
她翻过身,盯着床帐。
身是谢长寂的呼吸声。
她知他此刻必定难受,就像当年她和谢长寂告白被拒,每次都故作镇定,心都酸得想哭。
一想到那种感觉,她莫名有些不安,床上想了一会儿,琢磨着,要是谢长寂恢复了记忆,两百岁还管不住自己那是自己,她才不管他。
可现下他就是个小孩子,别这种事情上钻了牛角尖,伤了心。
她犹豫片刻,才低低出声:“你放心,他很快就走了。”
谢长寂闻言,动作一顿。
这个“他”是谁,他们心中都清楚。
花向晚看着床帐,声音平稳:“有些事你不知,但同你保证,他这,不会同有什么牵扯。”
毕竟,他已经离开好多年了。
说完这些,花向晚觉得自己该说的也都说了,没什么对不起他。
她闭上睛,决定不再管他,然而话音刚落,身凉风忽地袭来,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隔着被子猛地一把抱进怀。
“你……”
“就知,”谢长寂清冷的声线中带了些许,她身温和响起来,“姐姐对好了。”
“下!”
不习惯这样仿佛是撒娇一样的谢长寂,花向晚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谢长寂却只是。
他起来,声音带了些哑,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撩心上。
花向晚正准备再踹,他突然她额头轻轻一吻,便从床上跳了下。
“姐姐好梦,走了。”
说着,他替她放下床帘,转身往外走。
花向晚呆呆坐床中,忍不住抬手『摸』额头,缓了片刻,她才意识到。
她好像,被这个年轻人,调戏了?!
她一时语塞,安慰了自己几遍。
出就好了。
出就忘了。
出谢长寂就正常了!!
想到这,她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拉上被子往身上一盖,便躺了回。
一觉睡到天亮,等第二天起来,就看沈逸尘带着谢长寂和狐眠院子忙活。
听见花向晚开门的声音,谢长寂赶紧抬头,三步作两迎了上,语气带了几分高兴:“姐姐,煮了粥,还准备了,你要吃什么?”
花向晚有些疑『惑』,她看了气氛融洽的院子一,有些不解谢长寂昨晚还闹死闹活的,怎么今天就和沈逸尘这么亲近?
谢长寂见花向晚不说话,他唤了一声:“姐姐?”
“哦,”花向晚回,只:“喝粥吧。”
“好,盛粥,你先饭厅等。”
说着,谢长寂便了厨房,
花向晚不着痕迹扫了一庭院中放着的『药』材,知这大概是沈逸尘准备给狐眠和秦悯生换事,便收回目光。
她垂眸回了饭厅,等她转身,沈逸尘才抬头看过,狐眠有些疑『惑』:“逸尘?”
听到这话,沈逸尘回,点了点头,仿佛什么事都没生一般,继续同狐眠说着『药』『性』:“这紫林草需阳光下暴晒三个时辰使用……”
花向晚坐饭厅,等着谢长寂把粥端过来,谢长寂陪着她吃了早饭,所有人便按着沈逸尘的吩咐开始准备换事。
买『药』、煮『药』、准备器具……
等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黄昏,沈逸尘领着三人进了房间,秦悯生由狐眠扶起来,坐床边,等着他们。
他没有珠,眶彻底凹陷下,显得有些可怕。
他听着四人进来的声音,仿佛是看得见一般抬头,迎着他们进门的方向。
沈逸尘进屋,将『药』箱放下,『药』箱落桌的声音传入耳中,秦悯生径直开口:“狐眠说你治的睛?”
“治,”沈逸尘将包裹刀片的白布铺开,诚回答,“但恢复成以前那样不太可。”
“你怎么治?”
秦悯生似乎完全不信任他,沈逸尘只:“是大夫,怎么治是的事,你是病人,就不必多管了。”
听到这话,秦悯生微微皱眉,狐眠赶紧上前,缓和着气氛:“秦君你放心,逸尘不会害你的。”
秦悯生不说话,他抿了抿唇,只:“可总得知的睛要怎么才好。”
“先把『药』喝了吧。”
沈逸尘转头看了一狐眠,狐眠点头,走到秦悯生旁边,迟疑着:“秦君,你先喝『药』。”
“这是什么『药』?”
“这是……”
“麻沸散。”沈逸尘解释,“喝下,你过程就没什么痛苦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秦悯生皱起眉头,沈逸尘看了一狐眠。
狐眠和沈逸尘对视,咬了咬牙,便径直上前,直接一把掐住秦悯生的下巴,就开始往他嘴灌『药』。
秦悯生激烈挣扎起来,狐眠动作更狠,她招呼着花向晚:“晚秋,来帮忙!”
只是花向晚没来得及动,谢长寂已一个健步上前,帮着狐眠按住秦悯生,将『药』径直给他灌了下!
秦悯生激动起来,等一碗『药』灌下,急促咳嗽着:“你……狐眠你……”
说着,『药』效开始生效,他前晕眩,谢长寂和狐眠退开,为沈逸尘让出路来。
沈逸尘走上前,开始观察秦悯生。
秦悯生只来得及断断续续说几个字,便彻底昏死过,沈逸尘上前检查片刻,确认他彻底晕了,抬手朝着身:“银针。”
话音刚落,谢长寂已经将银针递了过来,沈逸尘抽出银针,秦悯生周快速扎了下。
谢长寂看他一,有些疑『惑』:“这是做什么?”
“将他周充盈气血,等一会儿才养活新进的睛。”
沈逸尘解释着,给秦悯生上完银针,转头看向狐眠:“师姐,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
狐眠点头,只:“是你取,还是自己来?”
“来。”
沈逸尘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花向晚,迟疑片刻,才:“晚秋师姐,你带谢君先出吧。”
花向晚点点头,她唤了一声谢长寂,便领着谢长寂走了出。
两人合上门,站门口,花向晚想着房间会生的事,心绪不宁。
谢长寂见她『色』,想了想,只:“就算是会伤害别人,天命也不可违吗?”
“其他地方,或许不是,”花向晚奈,“但这……”
话音刚落,花向晚就听见房间内传来狐眠痛呼声。
她捏起拳头,声音平淡:“天命不可违。”
说完,没了片刻,房门就被“砰”的一声撞开。
狐眠满手是血,捂着一只还流血的睛,跌跌撞撞走出来。
花向晚赶忙上前,一把扶住狐眠,急:“师姐!”
“他得赶紧给他换,”狐眠喘息着,“长寂收拾好屋子,你带另一个房间包扎伤口。不要让他知给他换了。”
说着,狐眠整个人依靠花向晚身上,催促她:“走!”
“照做。”
花向晚抬头看了一紧皱着眉头的谢长寂,急急扶着狐眠了她的房间,快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和绷带。
狐眠坐椅子上,血从她的指缝落下,滴落到地。
花向晚看着滴地上的血,抿紧了唇。
她克制着情绪,给她上了『药』,又开始缠绕绷带。
狐眠闭着睛,有些虚弱开口:“一直以为你会阻止。”
“阻止就有用吗?”
“没用。”狐眠起来,“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
“是了,”花向晚听到她的话,眶微涩,“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狐眠,你早晚要被你这『性』子害死!”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话?”
狐眠听着她的话,有些好:“这双睛,是他为受过,只还他一只,已经是赚了。”
“是是是,”花向晚狠狠打了个结,哑着声,“你赚了。”
“等他醒过来,你就说有事先走了,”狐眠由着花向晚为她擦脸,低喃,“以再回来找他,让他好好养伤。”
“好。”
花向晚应声,给她处理好伤口,就让她躺下。
躺下时,她终于忍不住。
“师姐,”她轻声开口,“如果你知,未来秦悯生会背叛你,会害你,你会悔今日吗?”
“不悔。”
狐眠起来:“今日为他做的,是因为他过为所做,不是因为未来。”
“若他一直骗你呢?”
“若他一直骗,那也是未来。”狐眠躺床上,声音平稳,“人只为过的因来结果,不为未来的果倒因。如果未来他真的如你所说,那他如何害,就如何杀他。”
“因果相报,何来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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