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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第 304 章 刘老登大舞台19


汉人尚武,  尤其刘彻担当的又是门下贼曹这样的职务,管辖之内发生了命案,  当然没有乘坐牛车慢吞吞赶过去的道理。

二人带了几名差役,匆匆翻上马背,叫送信人引着,往事发之地去了。

霍光回头觑一眼跟随的吏员们,见他们离得还算远,这才压低声音,  神情无奈道:“您怎么这么……”

刘彻这会儿正经的像是一块贞节牌坊,眉头紧锁,满面凛然:“县尉没听说发生了命案吗?怎么还有心同我打情骂俏,  好不知分寸!”

霍光:“……”

生生给憋住了。

朱元璋挠挠头,咋舌道:“骚又骚的很,弄你又不肯。”

刘彻板着脸:“别管。”

匆忙赶到现场,  将将下马,便听女人压抑着痛苦的呜咽声传来。

放眼去瞧,周遭也已经聚集起了大批看热闹的百姓,脸上带着几分新奇和畏惧。

有人想看又不敢上前,却也不肯离去。

另有人兴致勃勃的挤在最前边,  同身边人议论着什么。

刘彻戴上手衣,  一边示意同行的差役将人群驱赶到更远些的地方,一边询问情况:“怎么回事?死者的身份搞清楚了吗?”

早先戍守在此地的黄班头神色极为古怪,  欲言又止,几次之后,方才迟疑着开口:“回禀贼曹,这回的案子,同寻常那些杀人案不一样……”

黄班头向他示意跌坐在地呜咽哭泣的女人,  低声道:“死者名叫韩七,当然,之所以叫韩七,并不是因为他在家中排行第七,而是因为他生在初七那天……”

空间里李世民很娴熟的接了下去:“没错儿,就跟老朱出生在八月初八一样!”

朱元璋眉毛跟他心里的小火苗同步跳了一下:“我还在这儿呢,能不能别他妈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

李元达旁若无人:“说起来老朱家的名字都还挺有意思,Judy中西结合,后代名字却是个顶个的生僻——话说你都给老四起洋名了,怎么没顺带着给自己个起个?”

朱元璋替朱棣破防:“别管我们老四叫Judy,他才不叫Judy!”

李世民跟李元达哈哈大笑。

开眼看过后世的学霸嬴政瞥了他一眼,心平气和的应了一声:“知道了,duble  eight。”

朱元璋:“……”

朱元璋:“我他妈——”

刘彻分了一只耳朵,津津有味的听笋人们扯皮,另一只耳朵却在听黄班头讲述这案子:“韩七的爹娘很早就死了,他上边只有一个姐姐,比他大了七八岁,照顾他更多些。”

“就在今日,韩氏往衙门去击鼓,说她弟弟被人所害,丢了性命,求衙门替她主持公道……”

刘彻不由得问了句:“既如此,怎么又说跟寻常的杀人案不同?仿佛并没有太多的奇异之处?”

黄班头却苦笑道:“您听下去便知道了。”

“当时差役一听,马上便要去寻仵作同去,查验尸体,哪知道这时候韩氏却支支吾吾,说并不知尸体具体在哪儿,只晓得大体方位。”

刘彻有些诧异的同霍光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尸体在哪儿,韩氏又如何知道弟弟韩七业已殒命?

好在黄班头也不卖关子,继续道:“值守的差役觉得奇怪,追问之后才知道,韩氏其实什么证据都没有!”

“前天夜里,她梦见弟弟韩七对她说自己为人所害,心口中了数刀,埋尸荒野,希望姐姐能够为自己收尸,将害死自己的人绳之以法。”

“韩氏梦醒之后,便觉不好,跟丈夫说了,后者却说梦境乃是荒诞之事,并不可信,叫她不要瞎操心。”

“韩氏勉强信了,哪知道就在昨夜,竟又梦到了韩七!”

“韩七责备她不顾骨肉之情,明知道弟弟枉死,魂魄不安,却只做不知,对不起早死的爹娘……”

“韩氏从梦中惊醒,再也不敢迟疑,当天就雇了一辆驴车往娘家去,却不见弟弟韩七,再问了左邻右舍,才知道周围人也有六七天没见过他了。”

“她这才醒悟前两日原来是鬼魂托梦,马上便去县衙报官了。”

刘彻问:“然后你们就信了?”

那差役叹一口气:“这谁信啊?只是韩氏坚持的很,在衙门外哭泣,不肯离去,这要是个无赖,早给打走了,她一个女人家的,也怪可怜,哥几个商量了一下,还是按照她说的位置,出来走了一趟,哪知道……”

哪知道真就把韩七的尸体给挖出来了!

刘彻瞟了一眼不远处神色悲恸,精神恍惚的韩氏,低声问:“确定韩氏身上没事儿?”

那差役把这话听进耳朵里,就知道这位新来的年轻贼曹不是个草包——不是说他有多聪明,起码不蠢。

与此同时,他肯定的告诉刘彻:“韩七必然不是韩氏所杀。”

黄班头引着刘彻去看尸体:“仵作已经验看过了,韩七的死因,是心口的几处刀伤,捅/的很深,下手毫不迟疑,韩七几乎是当时就毙命了。”

刘彻半蹲下身去查看了那几处狰狞的伤口,经历过泥土的湿润和死去长久的冷却,那原本应该鲜红的刀口,是一种腐烂的褐色。

他若有所思;“韩七的个子比韩氏高很多,依照韩氏的身高,刀子插不进他的心窝,倘若彼时韩七是坐着的,刀口就不会这样平直,而就是自上而下了。且韩氏也没有这样的力气,一下就能把人捅透气……”

黄班头脸上浮现出几分敬畏来,不是对刘彻这个年轻的贼曹,而是对韩氏所做的那个梦:“兴许,这真是韩七的鬼魂回来了!”

刘彻对此不以为然。

真要是这样的话,韩七怎么不说点有用的?

扯那么多,都不如明明白白的告诉姐姐韩氏,到底是谁杀了他来的要紧!

至于韩氏……

刘彻心里边迅速有了判断:她一定是从某处得知了弟弟遇害的消息,然后才会有今日的击鼓鸣冤!

而那个人,有可能是知道韩七之死内情的人,也有可能,就是凶手本人!

刘彻回想着黄班头说的话:“韩氏的丈夫与韩七不睦!”

如若不然,在知道妻子梦见小舅子为人所害之后,怎么也该带着她回娘家看看,而不是叫妻子别瞎操心。

“不错,”黄班头道:“韩氏比韩七大得多,又父母早逝,她名为长姐,实际上是半个亲娘,对弟弟很是疼爱,这叫韩氏的丈夫李长很不满,夫妻二人为此争执过数次,李长跟韩七的关系也很差……”

刘彻问他:“李长多高?”

黄班头会意的看着他:“与韩七相差无几。”

话说到这里,刘彻反倒没有继续问李长,而是蹲下身去,若有所思的端详着面前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这个凶手,真的很恨他啊……”

一刀正中心口,韩七当即就毙命了。

这个过程应该很快,但凶手好像还觉得不解恨似的,又接连在心口捅/了几刀,这是纯粹的泄愤行为。

韩七口袋里还有一串钱,可见他的死与图财无关。

是纯粹的仇杀。

韩氏的丈夫李长最先被羁押了。

他叫屈不已:“几位上官,你们可得明察秋毫啊!”

李长说:“我是不喜欢他,觉得他拖累我,也为这个跟我婆娘吵过,但为这个杀人,真犯不上啊!好歹他也是我婆娘的弟弟,我几个孩子的舅舅不是?”

黄班头冷着脸道:“可是我怎么听说,韩七对外说他马上就要娶媳妇了,好事将近——只是他那个人,有几个钱也丢在酒上了,哪有钱娶媳妇?你这个姐夫难道能不伸手帮扶?”

李长闻言,却是一张脸涨得通红,好一会儿过去,才长叹一声,无可奈何道:“黄班头,我跟您说实话吧,当年我跟我婆娘成婚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要,就一条,要照顾她弟弟,我那时候穷啊,有个婆娘就不错了,哪儿还在乎这些,马上就答应了。”

“这些年过去,孩子生了好几个,日子也有起色了,韩七是招人烦,我也不乐意他经常过去,可你去打听打听,哪一次他来,我不是好酒好肉的招待?我怎么会杀他呢!”

李长一摊手,神情真挚,毫无纰漏。

刘彻示意差役将李长带下去,又问黄班头:“韩七说要娶媳妇了?他要娶谁?”

黄班头道:“这是真不知道,兴许是他吹牛的,也不一定。”

刘彻看着差役们将那具尸体搬上担架抬走,眉头微皱:“韩七生前做什么营生,家住何地?”

黄班头道:“他在一家酒肆做工,卖苦力谋生,他住的地方叫韩家村,村子里大半的人都姓韩。”

刘彻马上道:“去韩家村看看。”

同时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我看了仵作画出来的凶器,是一把稍显狭长的匕首,并不常见,你可使人往铁匠铺亦或者兵器铺中去巡查,看有什么人买过类似的刀具。”

黄班头马上应声,大步流星的去了。

刘彻先去了酒肆。

寻常人对于酒肆的印象,大抵就是酒水和毛豆,外加一点下酒小菜和饶有风情的老板娘。

韩七做工的酒肆,就很符合这个刻板印象。

而在客人们看不见的后院,还有三四个佣工为此忙碌着,日复一日的将粮食清洗浸泡,蒸熟发酵,最后得到成品的酒水,叫老板娘笑吟吟的送到前堂去。

柳凤娘是个很有风情的女人,酒肆生意的缘故,让她的风情之上平添了几分圆滑,跟她那稍显木讷的丈夫一比,更显得她长袖善舞了。

她大抵也听闻了刚发生的案子,见一个年轻公子被差役们簇拥着进来,赶忙迎上前去,满脸带笑:“这位贵客好不面生……”

又一甩帕子,吩咐伙计:“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取一壶好酒来款待差役大哥们!”

刘彻没有制止她的动作,甚至于在酒水送到之后很捧场的倒了一杯,端在手里,一边喝,一边往韩七素日里待的后院儿去。

霍光头一次显露出想要阻止他的意思来。

这地方的酒,也不知道干不干净,怎么能随随便便下肚呢……

李元达看透了刘彻的心思,冷笑一声,一针见血道:“别管,他就是纯粹的想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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