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 人的价值
“池田亚都不会住在头等舱里。”
孟绍原手里把玩着一根烟：“头等舱的客人我们都调查过了，基本没有问题，我看重点调查二等舱。”
干掉了四个日特了。
可一个人都不知道谁是池田亚都。
从综合的情报来看，此人几年前在武汉工作，资历很好，对自己的保护也很好，后来又被调到了南京。
据说是土肥原贤二直接任命他为重庆机关机关长的。
池田亚都不比别的日特，把自己伪装的非常好，要立刻找到他恐怕会有很大的困难。“露丝公主”号上那么多的日特汉奸，知道他存在的，居然只有一个上圆一重。
“莫文。”
孟绍原忽然说出了这个名字。
“那个人是个笨蛋。”上了船之后很少开口的索菲亚忽然冷笑一声：“他是一个只会吹嘘的笨蛋。”
“没有，是笨蛋。”孟绍原笑了：“可是即便是笨蛋，也有他的价值。”
孟绍原和莫文一接触，立刻便知道这个人非常落魄，状况非常不好，而且没有任何本事。什么这个案件那个案件的，十有八九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反正这里离法国那么远，谁也没有办法去证实真伪。
但孟绍原知道这个人一定是有价值的……
……
莫文总是非常准时的在饭点的时间来向孟绍原“告知案情进展”。
当然，顺带着吃顿饭。
大副看样子是真的不太信任他了。
而且那面包也实在难以下咽。
头等舱的伙食，才对他的胃口。
再说了，这个中国人很大方，看起来还“傻兮兮”的，为了听案情进展，居然心甘情愿的请自己吃饭？
莫文侦探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金主，没准还能从他身上骗一笔钱呢。
“瞧，就是这样的，案情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吃的心满意足的莫文侦探擦了擦嘴说道：“我已经锁定了好几个嫌疑人，凶手一定就在其中……当然了，凶手实在是无法无天，就在昨天晚上，又接连犯了几起案子，抓到他一定该绞死他！”
你要绞死的人，就坐在你的面前。
昨天晚上，孟绍原做了两起，他爹孟柏峰又做了一起。
“露丝公主”号上的这个隐形杀手，一定快把船长给逼疯了吧？
“有你这么了不起的侦探，破案是早晚的事情。”孟绍原微笑着：“啊，说起来，我的佣人昨天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好像说什么杀人，日本人之类的，不知道对你破案有没有帮助。”
“什么？”莫文侦探的眼睛一下亮了：“先生，你能够确定吗？”
“不是特别确定。”孟绍原喝了一口酒：“我的佣人听的不是很清楚，也许吧，但至少你从日本人方面下手，也许会有所收获的。”
莫文侦探立刻站了起来：“我立刻就去把船上所有的日本人都找出来。”
“等等，别急。”
笨蛋，这个笨蛋。孟绍原心里骂了他几声：“假设他们真的和杀人案有关，我想他们一定不会用真名上船的。”
“是啊。”
莫文侦探恍然大悟：‘他们肯定用的是化名，谁会傻到用真实的名字呢？哈哈，是这样的，绝对是这样的。’
这一瞬间，他又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侦探了。
可随即，他皱起了眉头：“我该怎么查呢？总不能敲开别人的房门，问，你是不是日本人，是不是凶手吧？”
他妈的，这算是个什么侦探啊？
面对这么一个“侦探”，孟绍原的头都大了，他只能耐心问道：“我想，为了迅速侦破此案，船长一定给了你不少的特权吧？”
“是的。”莫文侦探立刻炫耀着说道：“船上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去，任何资源我都可以调动。”
“那么，你可以以船员的身份敲开每个房门。”孟绍原仔细地说道：“比如说，船舱检查，多询问一些问题，看对方有没有什么破绽。偶尔露出来的日语，一些能够代表日本文化的东西，甚至是饮食习惯之类。虽然有些困难，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肯定会得到一些什么。还有一个办法，你可以调动一些船员帮你进行秘密盘查。”
好办法，好办法。
莫文侦探正想夸奖一下，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些船员，都是一些懒鬼，要让他们认真帮你做事，可没那么容易。”
“有了这个就容易多了。”
孟绍原一说完，小忠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放到了莫文侦探的面前。
“啊，这是治懒病的万能药。”
莫文侦探笑纳了这笔钱。
嗯，只能拿出很少的一部分来给那些船员。
宁可自己多辛苦一些，多敲开几个房门。
为了赚钱，为了破案，莫文侦探可是不怕辛苦的。
“那我立刻就去办了。”
莫文侦探再次站起，拿过帽子，恭恭敬敬的对孟绍原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你真的指望这个笨蛋，能够帮你找到日本人？”索菲亚不屑一顾。
“我不知道。”孟绍原淡淡的回答道：“但至少多一个人，帮我们找，就多了一份力量，而且……”
他看了一眼小忠：“小忠，我明知道这个人是个笨蛋，可我为什么还要他这么做？”
小忠想了一会，茫然的摇了摇头。
“打草惊蛇。”
回答的不是孟绍原，而是，真柰子。
“可以啊。”
孟绍原对于真柰子能够回答出来，有些意外：“没错，为的就是打草惊蛇，莫文带着几个船员到处去找，一定会被池田亚都知道。以池田亚都的资历来说，他肯定会警觉起来。人一警觉，就会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来应对。他如果不动，我还真拿他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可是他只要动了，我就能够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小忠明白了。
孟大哥根本就不指望莫文能够查到什么线索，他只是孟大哥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每个人都是有价值的，关键看你怎么开发出他身上的价值……
……
自己这个儿子做的不错。
孟柏峰坐在自己的船舱里，倒了一杯酒，品了一口。
不是什么好酒。
现在，“露丝公主”号上已经惶惶不可终日了吧。
死了那么多的人。
应该还有日特汉奸潜伏在其中。
恨不能杀尽天下罪人！
喝了一杯酒，休息了一会。
孟柏峰掏出了自己身边从不离身的锐利小刀，看了看，收好，又重新站了起来……
……
孟绍原在船舱里活动了一下。
今天晚上不行动了。
出手的太频繁，船长明显已经加强了戒备。
继续莽撞行事，没准还会坏事。
“您要休息了吗？”
真柰子这么一说，孟绍原觉得特别的不自在。
太客气了吧。
他也知道这是日本人的习俗。可夫妻之间，一口一个“您”的，不习惯啊。
正想和真柰子说点什么，船舱的门敲响了。
“谁？”
孟绍原的手放到了口袋里。
“祝先生，是我，莫文。”
莫文？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孟绍原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握着枪，一手打开了舱门。
确定外面只有莫文一个人，孟绍原这才重新关上门，开了保险链，再次打开了舱门。
“祝先生。”
“莫文侦探，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可以给我一口酒喝吗？喝死了。”莫文一进来便这么说道。
孟绍原使了一个眼神，真柰子倒了一杯酒递给了他。
莫文侦探一口气喝了一大半，然后兴冲冲地说道：“祝先生，今天中午，你对我说的话，让我很有启发，我特别关注了一下日本人，当然也找了几个船员，您给我的钱我可不会自己一个人独吞的……”
他喋喋不休的在那说了一会：“您猜怎么着？我在三等舱里，真的发现了两个日本人……啊，我可不是住在三等舱的，我只是顺带着去三等舱查案子……”
孟绍原耐心的听他说完：“两个日本人？”
“是的，其中一个叫什么我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姓池田。”
什么？孟绍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池田？
池田亚都？
还是正好巧合也姓池田？
靠莫文这个笨蛋能够找到池田亚都，孟绍原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孟绍原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他姓池田？”
“我听到他们说话了。”
“日语？”
“日语！”
“你懂日语？”
莫文一听这话，立刻骄傲地说道：“当然了，我的妻子也是日本人，她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年，她现在还在里昂等着我回去呢。”
这家伙运气不错。
居然有个日本老婆？
孟绍原还是不信莫文能够找到池田亚都：“说说吧，他们都交谈了一下什么？”
“瞧，是这样的。”莫文侦探喝光了酒，又问真柰子要了一杯：“另外一个日本人，在三等舱的简易卫生区，看到这个叫池田的，很开心，冲过去，一个鞠躬，大声说道，‘池田阁下，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武汉一别已经有几年没有看到您了’。”
武汉？也是武汉的？难道真的是池田亚都？
放屁！
如果真的是，那么对方也是一个特务，一个特务哪会那么没有警惕性，就这么在公开场合，直接叫出自己顶头上司的姓？
那不是特务，那是一个大傻蛋了。
孟绍原一丁点都不相信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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