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姊弟

　　榕城二十七中，直属榕城市教育局，成立于1907年，距今已有百年历史。百年变迁，城区规划，二十七中也成为了榕城最出色的高中，近年的重本率更是节节攀升，到05年，达到了惊人的81.43%，隐隐有问鼎第一之势。而在榕城市民的口碑中，它第一的名头早已实至名归。

　　随着实力的壮大，原本的旧址早已不能满足众多师生的需要。二十七中在旧址基础上，新建的校园区，规模扩大了一倍有余，设施更是齐全丰富。张彻此时，就踏出了高一教学楼，走向了高三教学楼。

　　“李思婷，有人找。”

　　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是班上一个关系一般的女生。闻言，扎着一条土里土气大麻花辫，额前头发也乱七八糟，戴着一副厚重大眼镜的少女抬起头来，往外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稍稍瘦削憔悴，眼眸却很明亮的少年。

　　“哎，那就是你弟弟啊，长得不错蛮，就是太小了点儿。”

　　坐在她身旁的闺蜜胡悦笑嘻嘻地说道，那个站在门口的男生虽然气质沉稳，身高也不算太矮，但对比起班上的男生，还是太过小了一点。

　　李思婷没有答她，眼睛稍微定了定，轻哼了声，低下头来，不去管他。

　　张彻站在门口，早已清晰地看到床边那个打扮最土气的女孩，见她不理自己，也不由得苦笑了下，对面前朝自己无奈摊手的女生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姐弟吵架？真好喃，我妈当时要是不管罚款，也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就好了……喂，还装呢，人都走了。”

　　胡悦将身子趴在桌上，侧着头笑嘻嘻推了她一把。

　　李思婷闻言，猛地抬起头一看，果然，教室门口已经没有站着的男生。

　　这么久没见到没说话，他就打算真的这么走了？

　　她腾地一声站起来，追了出去，反倒把坐在旁边的胡悦吓了一跳。

　　出了教室门，左右相顾，右边走廊方掠过一个黑色的影子，转身就要下楼。她急忙跟了过去，又怕走快了刚好撞上，或者脚步声重了被听见，那多没面子啊……然而，等她轻巧而快速地过去时，楼梯里早就没有了影子。

　　李思婷急忙下了几步，往扶手中间的空隙看下去，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竟真就这么走了？

　　李婉婷气得狠狠一跺脚，贝齿轻咬，站在原地愣了愣神，过了会儿，才有些黯然地转过身来，准备回教室。

　　低着头看着台阶向上的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瓷砖台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影子。她蓦然抬头，一个男生正站在方才她走下来的楼梯口，背靠着墙壁，笑眯眯地对着她露出可恶的得意笑容，不是张彻又是谁？

　　“啊啊啊啊！”

　　李思婷张牙舞爪，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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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班上报到了？”

　　一番闹腾过后，二人终于平静下来，站在走廊边，李思婷问向他道。

　　“恩，你们这边环境不错啊，视野比我们那里好。”

　　张彻点了点头，趴在走廊的护栏上，瞰向外边的景色。高三教学楼由于地理位置，可以清楚无疑地看到足球场和篮球场，还有一大片绿植地。

　　“因为经常拖堂啊，下课时候基本就只有去上个厕所，在外面透透气的时间，当然要给我们好一点的视野了，不然都压抑死了。”她也跟着看了看外面，撇撇嘴道。

　　“明天开始就别这个打扮了吧，租的房也可以退了，爸跟着我们过来了，买了房子，以后住那里就成。”张彻转过头来，顺手摘了她的眼镜，倔强的鼻子，略薄的樱唇，上梢挑起的眉毛，睑睫恰到好处的眼睛，都毫无遮挡地露了出来。

　　“这样顺眼多了。”

　　他笑了笑，顺手把眼镜收起。

　　周围已经有视线看过来，李思婷的脸颊微微有些红，被他摘去了在学校里一直戴着的这幅无度数眼镜，一时竟有些不习惯，接了他的话题：“我们只是在这边念书而已……爸爸还过来买房子住？没有必要吧……”

　　“给他高三的女儿加油啊，希望能出一个好成绩啊……哈哈，其实还要过来发展的，老爸胆子越来越大了，省城毕竟人会多很多，机会也就多很多，如果要长期在这边奋战的话，买个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张彻笑了笑，其实老爸的观念还是相对保守，本来也想着租个房子就算了，是他大力劝说之下，才买的。这个年代房地产远未达到峰值，屯起来绝对不亏就是了。

　　“刚刚的，别想着就这么岔过去了，我暑假补课，好不容易才两周假期，竟然整天连你的面都见不到。你看看，你窝在那个房间里，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李思婷双腮鼓起，已经快满十八岁的她，在学校里都是矜持刻苦单板的形象，在他面前，却总是忍不住作出这样亲昵和孩子气的举动来。

　　说到后面，她看着弟弟因为瘦削，脸庞上都有些凸显出来的颧骨，眼里满是心疼。

　　“艺术嘛……总要有这么个过程……不过这玩意儿确实太累人了，以后绝不这样干了。”张彻本想敷衍两句，见她神色不对，忙笑嘻嘻地举手作了保证。

　　不过，虽然累人，这段时间的忘我投入的确是有收获的，他现在的画术，已经超越了书法的功底，反倒比每日练习不辍的书法高出一个级别了。当然，与之相对，在暑假的最后一个月和开学的一个月里，他整日窝在书房不见人，锻炼的习惯也暂时丢去，整整瘦了十二斤，对身体发育造成了极为不好的影响，再这样来几次，可能就长不到一米八做不了长腿欧巴了，所以他心里也暗暗下了决定，除了每天的固定功课之外，起码五年之内，不会再在画术上多费什么心思了。

　　想是这样想，现在课程都被拉了一截，高中的课程深度和信息量本来就要比初中大上一倍，还能不能保存自己学霸的头衔都是两说，下个月就要期中考了，如果没拿出什么好的名次，他相信那个看过班上每个学生自主招生成绩的班主任，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下课时间极为短暂，告别姐姐之后，他一路小跑，终于在下一节上课铃打响之前，回到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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