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良辰吉时
文锦茵一句话,犹如平静水面投下的一颗石子,惊起重重破浪。
静太妃只当她胡说,气的心肝炸裂。
她也顾不上对方肚子里,有没有龙种,薅着文锦茵头发,将其从廊下扯了出来,像扔破抹布一样扔在地下。
“贱人,你这个贱人,竟敢诅咒我的儿子!”静太妃抬起脚,不停踩在文锦茵身上,只避开其肚子。
永明帝没有孩子,静太妃总感觉心虚,怕儿子皇位不稳。
文锦茵恶毒的诅咒,刺激了静太妃所有不安,令她异常恼怒。
文锦茵没有哀嚎,反而笑的更加放肆,好像刚才说的话,就是一个好笑到不得了的笑话。
安然公主却变了脸色。
她真的没有想到,文锦茵竟然破罐子破摔,将那个天大的秘密,就这么风轻云淡,当笑话说了出来。
她害怕了。
安然公主悄悄后退,直退到宫门口,脚下打颤。
她身后的那些宫人,也是心惊胆战、生无可恋。
她们,本是要随着安然公主,一起到北齐去的。
随着文锦茵一嗓子,她们的生命,怕是要止在大楚的皇宫内。
哪怕是最卑贱的下人,也有想活着的欲望。
她们,恨毒了安然公主,也后悔,为什么要跟来仪赢宫。
有点脑子的宫人,悄悄往外退,想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赶紧跑回翠鸣宫,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或许,慌乱间,谁也记不住是谁,跟着安然到仪赢宫闹事。
然而跑走的宫人还没走多远,静太妃一嗓子嚷出来,让人整个崩溃。
“我儿子怎么就不能人道了?”静太妃大吼大叫,气的脑子空白。
往外跑的宫人,脚下一软,跌在地上,泪流满面。
静太妃为什么这么蠢。
这么蠢的静太妃,是怎么活到儿子当了皇帝的?
这种事,怎么可以当众大声嚷嚷。
文锦茵说出来,可以当她疯魔处理。
静太妃为什么还要加重再说一遍?
安然也被静太妃的愚蠢惊呆。
念奴抖成筛子的身子,让安然心情烦躁,恐惧一层一层往上涌。
永明帝的秘密,本该在两年后,由定北王揭发出来。
因为皇帝迟迟没有子嗣,大楚国从上到下一片焦虑。
没有太子的帝国,就像没有前途的大船,航行在看不到光明的大海之上。
众臣不停的进谏,要求万岁广纳后宫。
后宫美人已经被文皇后给填的,快塞不下了。
可是永明帝依旧没有孩子。
朝廷之上,开始有一个声音出现,直指平津侯。
都说是平津侯,引着永明帝不爱美人,只喜龙阳。
众臣对平津侯的意见,越来越大。
却在这个时候,云溪城里的定北王,发表惊人言论,说永明帝在皇子争战中,早伤了子孙根。
举国哗然。
永明帝一反为平静侯辩解的状态,将自己关在神龙殿,从此不再上朝。
他的举动,似乎在默认定北王的言论。
众臣在惊讶和愤怒之后,开始猜测和怀疑。
文皇后下旨训斥定北王,指责其狼子野心,甚至调动军队去济州,做出攻打云溪的样子。
可上官太后却在这时候,推波助澜,永明帝不孕的消息从宫里也传出小道消息,有鼻子有眼。
众臣慌了,大楚朝乱了。
永明帝割断手腕,自杀在神龙殿的水池内。
平津侯成为行尸走肉,做了文皇后手里没有理智的刀,带兵攻打云溪城,死在战场上。
安然一个本该锦衣玉食的公主,一夜之间家破人亡,逃到北齐,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永明帝的隐疾,深深刻在安然脑子里。
她以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逆天改命,从此再也不怕流离失所。
她要夺了本属于文锦茵的气运。
只是刚才太过得意,脑子一热,拿父皇的隐疾刺激不肯清醒的文锦茵。
谁知道,玩过了火。
不!
安然厌恶的看着歇斯底里的静太妃。
是这个愚蠢的老女人!
都是她!
当初她往宫外逃时,是静太妃死活不走,抓着安然的细软大嚷大叫,害的安然出宫时身无长物,吃了很多苦。
安然死死攥着念奴的手,不停的后退。
若是场面真的失控,她是不是还要重蹈前世的后撤?
不,她好不容易要摆脱这一切了。
安然拉着念奴,逃一样的跑了。
就让静太妃和文锦茵两个人厮杀吧。
她没有来过翠鸣宫,从没有来过!
安然跑了一段时间,突然又折回来。
她命令:“关紧仪赢宫的大门,谁也不能放出来!”
跟着她的宫人,本都是绝望的。
此刻见安然公主,竟然也同她们一样,有了相同的想法。
当即所有人,齐心合力,将仪赢宫的宫门,紧紧关闭,并上了重锁。
看守仪赢宫的老嬷嬷,呵呵望着眼前这一切,好似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皇宫里,天天上演大戏,从没有今天这么好看过。
值了。
她这个前朝遗漏的老宫女,能在临死前一饱眼福,死也值了。
仪赢宫大门一关,安然深喘两口气,冷冷说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往外透漏!”
宫人惊魂未定,噤若寒蝉。
安然恢复冷静,又说:“本宫带你们出嫁北齐,在此期间,一定要瞒住母后和父皇,知道吗?”
念奴机敏,当即附和:“奴婢生死全由公主殿下,以后定当对殿下忠贞不二、肝脑涂地!”
其它宫人也反应过来,跟着念奴对安然表衷心。
之前偷偷跑出去的小宫女,也悄悄回到队伍,举着拳头,跟着大家喊口号。
安然提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安定。
她带着一群人,回到翠鸣宫。
这个时候,文皇后还在前面同命妇们寒暄,并没有发现异常。
安然的人,全若无其事,只当没有事情发生。
在所有人焦灼的期盼中,北齐戕仪终于完成所有繁文缛节,来宫里带安然公主走了。
文皇后提前来到翠鸣宫,握着安然公主的手垂泪。
嫁女的悲伤,降低了文皇后的警惕之心。
她没有注意到安然公主周围的焦虑之心。
若灵注意到了,却只当这是将要远离故土的不安,没有当回事。
公主一嫁,她和文皇后又要被软禁翠鸣宫。
所以,有什么好高兴的?
翠鸣宫所有人,喜气洋洋里,带着丝绝望。
外面的响乐,越来越兴奋。
这是文皇后要求的,像民间嫁女儿那般,给安然办一场热闹的婚礼。
戕仪在宫门外,扬声喊话,求娶安然公主。
戕仪心里也着急,恨不得马上抱着安然走。
北齐境内,乱的也快要压不住了。
安然急着走,终于无法忍耐文皇后的不舍。
她抽出被拽着的手,焦急的说道:“母后,再不走,就错过了良辰吉日!”
文皇后笑容凝固在唇边:“安然,你就这么想逃离此处?”
安然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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