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五、我真的很讨厌猪队友!
耶律大石握紧的拳头在发抖,他竭力忍耐,可是愤怒还象地心的火山一样,在积聚力量,最后喷涌出来,化为他挥拳的行动,狠狠砸在身边的木柱上。
他手因为这一砸而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他也顾不得了。
有卫士来上前为他包扎。
周铨的火炮虽然被保密,但他改变战场形态的另一项发明却扩散开来:药棉与酒精。
余里衍没有向周铨问火炮之事,她怕周铨为难,但药棉与酒精可以救人性命,让战场上受伤的士兵有更大机率活下来,所以她向周铨请教了这个,专门安排人手来济州学习。到现在,辽国大将身边的卫士,基本都掌握了一点包扎消毒的技术。
“萧嗣先这个蠢货,蠢货!”耶律大石终于吼了出来,眼中不自觉中,竟然有泪水涌出。
在他看来,此次远征日本,是大辽振作的唯一机会,他们可以将辽国内部的许多矛盾,都转嫁到日本来,而日本的矿产物力和人力,也能壮大辽国的国力,让辽国在此后面对大宋或者金时都多出几分底气。
可是萧嗣先乘着他不在,擅自对石见银山动兵,不仅破坏了他的计划,将周铨从半盟友的位置推向敌人,而且还让他损兵折将。
因为海船尚不足的缘故,所以辽军来长门主要借助了高丽水师的运力,运来的人数还不到五千,萧嗣先以副帅身份带去石见的就多达三千,而耶律大石这个主帅手中剩余的人手,却只有千余人。
“石见那边的情形如何,有谁知道萧嗣先是不是死了,这个狗贼死不足惜,可我那三千将士呢?”他愤怒地咆哮道。
耶律松山也是满脸痛恨之色,但是无可奈何,萧斡里剌满脸羞愧,跪下请罪:“末将未能阻止萧嗣先,还请大帅见责!”
“和你们无关,萧嗣先这厮该死,就算是我,难道能阻止他么?你们这样有才能之人,只能为部属,而萧嗣先这样的蠢货却可以身居高位,这是我们大辽如今一切问题的根源!”耶律大石倒不至于迁怒他们。
而且这事情,最大的责任还是在他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被银山所迷惑,扔下大军前去占周铨便宜,也不会落到这种境界。
他现在突然非常理解周铨为什么要组织那个所谓的东海商会了,若没有这个他一手建起的商会,想来在大宋内部,周铨同样也要面对蠢材比人才多的窘境,不但处处受到这种小人蠢货的牵制,而且在事后还要为这些蠢货扫尾善后擦屁股!
“大帅,大帅,朝廷来了使者,说是要见副帅!”
“哼,来得倒快!”耶律大石吸了口气,他知道这使者为何而来。
果然,使者见不是萧嗣先而是耶律大石来见,露出尴尬之色:“大石林牙,还是请国舅来见吧。”
“那个蠢货贪心周铨的银山,如今后路被断绝,我没有兵力可以前去救援,因此他是不是活着我也不知道。”耶律大石懒得敷衍,直接说道。
使者大惊:“什么?”
“陛下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我看看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耶律大石话语里带着怨气。
使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一份文书交到了耶律大石手中。这份文书却不是耶律延禧发出的,而是萧奉先所书,文书中将萧嗣先盛赞了一番,还说天子已经知道此事,对此亦很满意,让萧嗣先立刻将拦下的济州运银船送往辽阳。
至于萧嗣先所请示若是周铨来讨要当如何处置,萧奉先说得非常明白:不予理睬,让他去寻余里衍要去。
耶律大石将文书撕得粉碎,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猜出了萧奉先的意思,哪怕拼着与周铨反目,也要断绝文妃一派的这条重要财源。
这就是典型地将私党之利置于国家之利上,这原本是中原汉人书生大儒们最拿手的事情,现在辽国贵族也同样精擅了。
“我有一封奏书,你立刻回去,送与陛下……算了,你留在这里,我另派他人为使!”
怒过之后,耶律大石冷静下来,知道必须寻找解决的办法,他开口命令道。那使者闻言一惊:“陛下和相国还等我回话……”
“你休想……”
耶律大石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耳畔轰鸣,他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耳膜几乎破碎,而他脚下的地面,也因为这轰鸣而震动不止。
“打雷了?下雨了?收衣服啦!”那个信使茫然地抬头望天。
耶律大石却是脸色大变,他快步出来,看到长门港外,只见五艘大船,一字排开,将整个港口都封住。
五艘大船上,都悬着张牙舞爪的苍龙旗,那苍龙旗上,还书有东海商会四个大字!
“轰!”
一个冲天的水柱,从海港外的大海中腾起,溅得在岸边的高丽人一头水。
“火炮!”耶律大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周铨手中掌握着新式武器火炮,他从许多个途径都证实了这一传闻,但是周铨对这种武器看得很牢,自从辽河之战后,再没有让这种武器曝光。
可今日,周铨将之用了出来,仅从这一件事情上,就可以判断出,周铨究竟是多么愤怒!
耶律大石感到了透骨的寒意。
然后,他看到一艘小船靠了过来,船上的人在大声喊什么。耶律大石青着脸赶上前,海风声中,隐约听到那小船上的人在喊:“限半小时之内,弃船上岸,半小时之后,长门港中片帆不得下海!”
“这是什么意思?”那信使跟在耶律大石的身边,茫然失措地问道。
耶律大石回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哪怕对方是大辽天子派来的使者,他也管不得这许多了。
他是真气,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
周铨的意思,他已经很清楚,就是要报复他们攻击石见银山的行为!
“你敢打我?”那信使大怒。
“蠢货,就是萧嗣先的愚行,惹来了周铨的报复,他要毁掉我们所有的船!原本我可以和他谈判解决的问题,生生被你们这些蠢货弄成了现在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他才五艘大船,我们有十余艘大船,还有二三十艘中型船,就算是撞,也把他们撞灭了!”那信使犹自不信。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刚才被他误以为是打雷的声音,其实是火炮之声。
耶律大石懒得解释,他知道将有大问题来了,果然,片刻之后,高丽在长门港的守将王英气急败坏地跑了来,对着耶律大石破口大骂:“你们要去惹东海商会,如今惹来麻烦,却连累了我们!你们这些辽人,除了贪心,别无用处!”
本来辽与高丽联军,辽要借助高丽的水师,而高丽要借助辽的兵威,双方互有所求,才能凑到一块儿。但是在攻下长门之后,双方在战利品分配上原本就产生了矛盾,于是各择一路进军。但如今,辽人惹来了东海商会,让高丽人新仇旧恨一起冒出,连面上的和气都不能维持了。
倒是耶律大石,这个时候还能保持部分镇定,赔着笑脸道:“贵国若有损失,我们大辽包赔就是……”
“你这高丽人恁的无礼,竟然敢在我大辽元帅面前呼喝!宋人也不过就是五艘船罢了,但凡尔等有半点勇气,便可倚多打少,将他们灭掉!”那信使在旁叫嚷道。
可是接下来,他就看到高丽人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来人,将他绑了,送上船去,绑在桅杆上,让他看看他的勇气能不能把宋人灭掉!”耶律大石心中气极,他都不要颜面地要绑住高丽人,可那信使却在这胡说八道给他捣乱!
这种猪队友还留着做什么,不如借着周铨的手将之处理掉!
有周铨这个榜样,耶律大石的胆子大了许多,竟然真令亲信将信使绑在一艘船的桅杆之上,任他大叫大嚷,只作未曾听闻。
那些将他缚在桅杆上的军士,嫌他吵闹得慌,还顺手将他的嘴巴堵起。在这过程中,因为他嘴中仍然威胁叫骂,又煽了他几记耳光,让他老实下来。
这个时候,那信使才明白过来,远离辽国之后,在耶律大石这样手握着兵权的大将面前,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然后他看到,各艘船上的水手士兵,都在慌慌张张地撤离,有些船上还在抓紧时间搬运东西。
在座钟推出之后,半个小时这样的时间单位也逐渐普及。可半个小时能有多长时间,没多久,港口就传出警钟之声,然后最后几名水手也撤了下去。
数十艘大小船只上,顿时空荡荡的,只余那名辽国信使。
他所绑的位置正对着港外一字排开的五艘东海商会战船,这五艘战船之上,同时升起了代表攻击的指令旗,然后就见一侧舷窗打开,一口口舰炮露了出来。
轰,轰,轰!
为了防止舰炮的反座力将船推翻,所以舰炮并不是齐射,而是各门火炮轮流射击。海上风大浪急,瞄准不易,不过现在双方距离甚近,辽国与高丽的船又都是固定在锚位上,因此随着炮声响起,一瞬间,数十艘船上,全部碎木横飞、橹断桅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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