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本无归！
杨砺找到小霸王电子厂段姓负责人，难掩心中的激动说道：“段大哥，这次我要采购五千台机子。”
“五千台？怎么要这么多？前两次拿给你的四百台已经全部卖完啦？”段姓负责人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砺，接着语气一转，“可是现在我们无法给你提供这么多货呀。”
“段，段大哥，那可怎么办？我都已经收了人家两千多台的定金啦，我向这些预定的客户保证明天一定会拿机子给他们的，如果兑现不了承诺，那可就麻烦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杨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揣着大把的钱来采购厂家竟然会无货可拿，杨砺只感觉到脊背发凉，如果明天不能拿两千多台机子回去这个后果可就太严重了，他已经承诺给预定的顾客，如果不能按时拿机子给他们，他将按所收定金的十倍予以退还。杨砺收了两万多，十倍退还就得腿人家二十多万，这二十多万不要说在90年代初，放到二十年后也是笔巨款啊。
杨砺一下子也焦急上火有些束手无策了。
听完杨砺的诉说，段姓负责人摆摆手对杨砺现在的处境深表同情但又爱莫能助。
“段大哥，一诺千金，既然我已经收了人家的定金，无论如何我也得说到做到，不然以后就没人会相信我了，你可不可以帮忙赶做一批呢？段大哥，现在你不帮我我绝对死定了。“杨砺恳求道。
段姓负责人摇摇头说：“现在赶做不了，我们这批产品也是找朋友的厂帮忙生产的，一共只生产了一千台，即使全部都拿给你也远远不够啊。
有几个原因限制我们短时期内赶制出更多的产品投放市场，一是我们目前没有自己的生产线，朋友的厂子现在也是满负荷生产自己的订单，根本腾不出资源可以帮我们的忙。
二是由于这种随身听的关键专利技术和电子元器件掌握在RB人手上，一些关键电子元器件目前国内还不能生产需要从RB进口，这个生产成本无疑就增加了不少，RB人为了垄断市场，攫取高额利润，会限制一些关键电子元器件的出口数量。
即使我答应帮你这个忙，也不可能明天就能赶制出来。”
“段大哥，只要明天能拿货给预定了机子的工友，哪怕一台加个十块二十块我也愿意。”杨砺见段姓负责人语气有所松动，看到一线希望。
“你加五十块一台给我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赶制出几千台啊，现在临近春节，过一阵子很多工厂陆续要放假了，要生产也得等到年后才可以，实不相瞒我们这个机子其实是低于成本价拿给你的，我们做这一批产品也不是想着赚钱，而是要证明一件事情RB人能做出来的产品我们中国人也一定可以做出来，做得跟他们的质量一样好，而且售价还便宜。
不过我想这也是暂时的一些困难，只要给我们一些时间，我想我们中国人一定能够打破RB人的技术垄断，只要咱们中国的企业能够掌握关键技术，再把这个生产的规模做上去，单台随身听的生产成本一定可以大幅度降下去的。这就叫规模效应，规模经济。
可能我说这些你听不太懂，不过你倒跟我仔细讲讲你是如何把这些机子卖得这么好的。”
段姓负责人说的这些话让杨砺听起来感觉耳目一新，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确非常不简单，非常有水平，胸怀大志，富有远见，杨砺更加坚定他遇到的这个段姓负责人就是日后名震江湖，享誉全世界的段永平。
这个猜测没有得到段姓负责人的亲口承认，杨砺也只好埋藏在心里。
段姓负责人很惊讶杨砺的销售能力，认为跟前这位小伙子是个难得的销售方面的人才，如果可以的话打算招到自己麾下。国产随身听的质量虽然目前还比不上RB进口的索尼，爱华这些一线品牌机，一台索尼，爱华随身听动辄售价一千多，好几千块，中国的普通打工仔一个月才挣两三百块，这些高档进口随身听绝对是消费不起的。而国产机制最便宜的市面上也要卖近两百块一台。如果能够突破关键技术，大规模生产，降低制造成本，把随身听的市场售价大幅降下来，中国十亿人口，五亿年轻人人手一台的话，即使一台只赚十块钱的利润，也能做到五十亿的规模，而目前小霸王游戏机也只做到上亿的规模，由此看来市场潜力远比这个游戏机大得多。
因此这次试水偷偷研发生产优质价廉随身体投放市场的热烈反响更加坚定了段姓负责人开拓娱乐类电子产品市场的信心。
光是杨砺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下子就能销售出去好几千台，看来这个市场的潜力无疑比游戏机大多了，因此段姓负责人用非常期待的眼神看着杨砺，但闻其详，想听听杨砺是如何做销售的。
“段大哥，其实也没啥，你拿给我的机子五十块钱一台我没有加一分钱的价，又以原价卖给了那些在工厂打工的工友。”
“啊，那这样子你不是白忙活了么？在商言商，做生意必须要赚钱，否则企业如何持续生存发展呢，小兄弟你这样做又是图什么呢？学**做好事。何况现在你想以五十块钱一台的出厂价从别的工厂拿到货也是不可能的。你现在打算怎样给那些预定你机子的顾客一个满意的交代呢？”
没有从杨砺这里听到惊艳的回答，段姓负责人有些失望地说道，杨砺这种做法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像这种低于成本价买机子如果给他一百万台他也能轻松销售出去啊。看来杨砺并不是什么销售天才，而是傻得有些可爱。
“段大哥，不仅如此，每台机子我还赠送进价一至三块的各种赠品呢。段大哥，既然我已经收了别人预定款，即使这笔生意亏进去几万块我也得咬牙挺过去啊，我不能中途反悔，把预定款悉数退还给人家或者从其他厂子拿一些高于五十块的机子临时加价，这样子就失信于人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以不计较一时的输赢，但一定要言出必行，视诚信如生命，一个不讲诚信，出尔反尔的人怎么会立信于人，立足于世呢，又怎么可能把生意做大做强呢。”
段大哥你这里如果有生产这种单放机的朋友资源麻烦你引荐一下，哪怕进价高过五十块十几二十块我明天也得按时把这些工友们预定的机子拿给他们。”
杨砺目光坚定，铿锵有力，这种宁可自己亏钱也要兑现承诺的品格让段姓负责人颇为欣赏。
“小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的能力帮你克服这些困难的，今年多大了啊，有没有上过大学啊，有没有兴趣到小霸王厂来跟我一块干啊？”
“段大哥，我，我高中都还没毕业呢，我没上过大学，水平有限，不懂电子信息领域的这些高技术，跟着你干可能帮不了你什么忙。”杨砺委婉地回绝道。杨砺模样儿有些老成，他说自己今年二十也不会有人怀疑他，十六七岁到二十出头这个年纪的小青年看起来好像差不多。一个十六岁的小青年就能拥有如此不一般的见识这显然是与其年龄阅历严重不相符合的。
出于各种考虑杨砺没有答应段姓负责人邀请他一块加入他的团队的请求，杨砺想证明自己，单干一样可以创造出不输给任何一位大佬的人生传奇。
“哦，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有点早啊，年轻人不要急于求成，急着想要赚大钱，发大财，你还年轻，最好是回去考个大学，把大学上完了再出来工作赚钱，起点高了，发展的速度也会更快，发展的空间也会更大，小伙子，我很欣赏你，如果以后有机会我随时欢迎你来和我一块干。”
“段大哥，谢谢你的金玉良言，这也是我的下一步打算，我准备赚一笔钱解决一下家里的经济困难，年后春季学期开学的时候就回去好好读书。”
段姓负责人拍了拍杨砺的肩膀表示赞许：“嗯，这样做就对了，我先打几个电话帮你从朋友处协调一批货，先把眼前的困难克服下。”
段姓负责人在业界看来人脉还是挺广的，几个电话边帮杨砺找到了替代货源，有两个厂子看在段姓负责人的面子上愿意给杨砺供货，一个厂子最低六十五块一台，另一个厂子最低七十一台。
杨砺对比下两个厂子的价格，最终选择七十一台的机子，段姓负责人不解：“这样子你不是会亏得更多，两千多台机子要多亏进去一万多块呢。”
“段大哥，这种七十块的机子比六十五块的质量要好一些，不过比起你五十拿给我的机子感觉还是要差一点点。我不能以次充好拿一些质量差的机子去忽悠顾客，拿这种七十的机子去交差我还得坦诚地把原因告诉人家求顾客谅解一下。”杨砺如此诚实憨厚的确让段姓负责人有些吃惊，因为整个社会都弥漫着一种浮躁的唯利是图的气氛，坑蒙拐骗，偷工减料随处可见，像杨砺这种能坚持基本做人做事原则，不受社会污浊风气影响的青年实在罕见，实属难得。
段姓负责人对杨砺的做法表示肯定：“杨砺，你这种做法很对，我支持你，这次亏了钱但没有亏掉做人的基本原则，只要坚持下去，以后一定能够加倍赚回来的。”
杨砺如期拿到货把前一天顾客预订的单放机按时给兑付了，每台机子亏进去二十多，通过附带销售歌带，旧杂志和姨妈巾，女士内衣裤以及各种日用品弥补了一些亏空，不过杨砺还是把这阵子赚到的钱全部给赔进去了。
原本以为这笔生意做好了会大赚几十万，没想到还亏进去好几万，杨砺心里实在有些郁闷之极。
一些拿到杨砺70块钱进的品牌单放机的顾客还不满意，说这种机子还没昨天卖的那种没牌子的机子好呢。
杨砺就耐心地做着解释工作，说昨天那种机子是杂牌，厂家只生产了一千台，年强工厂要放年假了赶制不出来，为了兑现对大家的承诺，我只好托朋友帮忙从另一个品牌厂家以七十块一台的进价进来这批货兑付给大家，希望大家谅解。杨砺拿出进货单据给大家看。
“七十一台的进价，小兄弟，你卖一台机子就净亏二十块，我们这么多人订了你好几千台，你这样子做生意岂不是亏惨了？”有些打工妹对杨砺深表同情。
“没办法，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我必须言而有信吧。”杨砺苦笑着说。
进价七十的单放机五十卖这样的好事当然不会有第二个地方能碰到，订购了机子的打工仔打工妹们同情归同情，没有谁说不要，一个个排队补足货款后把机子拿走了。
打发走最后一个顾客，杨砺感觉自己几乎要虚脱了，不但身体感觉十分的疲惫，心更累，躺在一堆纸箱上一点都不想动。不过收了上十万块货款很不安全，杨砺不敢大意，这些钱得赶紧给厂家送过去，若不是段大哥出面给他担保他怎么可能从厂家赊到货呢。
十多万也不是笔小数目了，如果杨砺此时动了邪念拿着这笔钱跑了，想必段大哥也找不到他吧，这种想法一闪而过，杨砺立即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无耻，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成大事者除了一个信字，还不能丢掉一个义字，段大哥对你够意思了，你怎么能去害他呢，绝对不能辜负段大哥对我的信任。”
杨砺强打起精神，饭也来不及吃，连夜去给他供货的单放机厂家送货款。杨砺人长得牛高马大的，他用一只普通的黑色塑料袋把沉甸甸的一堆钱包裹好，莞城各个镇的治安都不是太好，不过杨砺也不怕有人来打劫他。结果在路上穿过一条昏暗小巷子的时候还是遭遇不测，真是祸不单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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