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新帝登基(3)
德阳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排山呼万岁,拥戴新君继天子位。
此时此刻,最为开心高兴者无疑是大将军何进了,之色表面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喜色之色,始终如同雕塑脸上保持着庄严肃穆,可不管他如何掩饰内心的想法,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却是他如愿以偿扶持刘辩继位为天子,更通过一系列的斗争击败蹇硕几乎成了权倾朝野第一人,当然还有一些不安定因素,就是起自冲、质时期的宦党,这股势力不容小觑,在大将军府幕僚与心腹士大夫眼中,这些人的存在仍然深深影响着时局,甚至连大局都会有再次动荡的可能。
防患于未然也好,将危险苗头扼杀也罢,趁此新君继位之际将以十常侍为首宦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方才是殿中诸人最真实写照,但是在此时此刻很多人,如袁绍并没有请命,这就是人性,这也是人心,此时此刻,人更多关心的是新君顺利登基以及新君继位之后自己的前程如何。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会有何等封赏才最为关键,而相比于对头,可以稍等片刻再去处理,毕竟大局在握,相比碾死如同蚂蚁一般的中涓来说,天子会如何封赏他们却一刻也等不了,迫不及待。
但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却是天子还小,尚不能主政,一切封赏都出自太后之口,只是谁又敢贸然去开这个口?更没有人傻到在先帝驾崩这个时候去摸太后的低,稍有不慎,也许就要人头落地。是以,一些人就把希望寄托在了何进身上,而何进也确实在这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昂首阔步走至御阶之下,深深一躬,俨然一副群臣之中执牛耳者的做派高声道:“请天子宣示新朝政令,以安臣民。”
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虽然有些人心里还会有些不是滋味,卖命的时候冲杀在前,论功行赏的时候何进却犹豫不前,这如何不让一些人心里产生几许不爽,可就算他们心里不停提醒甚至是暗示此时当以大局为重,可人性使然,在心里或多或少对何进有些微词。
而坐在上首,还很稚气如同瓷娃娃般的新天子刘辩被舅舅这一声吓得越发害怕和局促,但他虽小却也明白现在是在做什么,可不管他如何强忍紧张情绪,让自己显得平静,可他终归还是孩子,就算听从母亲的话去装个样子也是在难为他,身体不自然的簌簌颤抖,目字形,白皙的小脸蛋更是变得铁青。
小口张了张,想表现出母后口中的王者之风,在臣工前显得从容不迫,可偏偏越想在母后面前表现就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得珠帘后的何太后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低声细语连珠炮般一刻不停提醒着天子,可这根本就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适得其反,让刘辩更怕了,怕再有差错又会被母后训斥,情急之下,何太后急中生智,想出一个好办法,一个字一个字去教刘辩说。
这一刻,天子俨然变成了何太后手中的木偶。
只是第一次坐在天子宝座位上的刘辩连木偶都做不好,面对数百臣工与母后的双重压力少年天子在局促慌乱之中连将母亲的话大声念出都难,众臣工只清晰听清了一句‘三年不改父道’,至于后面的话,刘辩却是一句低过一句,到最后只能看到他的嘴皮子在不停的动,就像是一出哑剧,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表达什么意思。
大臣们尽臣道自然要包容天子,更何况现在天子还小,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再过几年通过不断学习与积累,大家都相信他会成为优秀并且合格的君王,并且,虽然天子的声音太低完全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可就那一句‘三年不改父道’还是让君臣们彻底放心了,而事实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不过却是通过怒子不争,终于坐不住了的何太后口中说出。
珠帘之后,风韵犹存的何太后语气丝毫没有局促慌乱,虽然臣工们无法看清他在这一刻的表情变化,可从他的语气却能判断,这位太后,这个女人,远比想象中要坦然自若,寂静无声的德阳殿内骤然响起了从珠帘之后,提高了三分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琵琶音:“诸位臣工,天子骤然崩逝,先皇嫡长子辫承天命继天子位,当此举国愁叹,天下皆悲之际,哀家申明天下,‘新帝登基,首重庙堂之稳,庙堂稳则天下稳,天下稳则社稷宁,哀家在这里要告知各位臣工的第一件事就是朝中诸位臣工官职不变,国政仍由三公与大将军统摄,还望各位臣工各司其职,一心为汉。”
何后这一连串如有琵琶铮铮清脆之音在此时寂静无声的德阳殿内响起宛如平地春雷一般,别说是群臣了,连何进都没有想到更不敢相信说这番得体大方话的会是自家妹子,而群臣偏偏自然不自然的腰就弯下了几分,在也不似之前那般肆无忌惮将目光投视在王座之上,好似真有点对这幕后的女人刮目相看了。
紧接着,珠帘后的何后又开腔了:“其二,中涓蹇硕造反,大将军何进带兵平叛有功,即日起擢其参录尚书事,仍领大将军一职,其余有功臣工将领待何大将军上有功表奏后一一封赏。”
何后前后话说的看似自相矛盾,其实并不是,在场臣工哪个不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是以何后第一番话是安百官之心,第二番话呢,就是告诉臣工,重要的部门会封赏并委派心腹重臣担任,这一个大棒一个枣下来,不仅让有功人员安心更让一些低阶臣工宽心,至于身在要职的官员,其实也就是换个三公、司隶校尉、太常、光禄勋、卫尉和执金吾这样的大员,就算真有谁敢趁着先帝驾崩就去欺负这一对孤儿寡母,在这番声明下来也掀不起大浪了。
不得不说新晋太后这一发声着实不得了,直接就把殿内这些臣工都镇住了,而接管了文武之事的何进一时间更是彻彻底底权倾朝野一时无二了,虽然何进是外戚,是何后在朝堂之上的代言人,可在这一件事上,反而让张让和赵忠他们看到了希望,帝王有心术,杀人有棒杀也有捧杀,两人暂且还看不出何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看何进就明白了,之前还趾高气扬在群臣面前耀武扬威,现在在何后面前唯唯诺诺,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如果是士族大家,就算虚荣心再膨胀,终归还要讲究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像何进这样出生市井(草根),在掌握大权之后野心最容易膨胀,也正因为看到了这一点,张让、赵忠才觉得机会再次来了,就算不能保二皇子刘协登基,可退而求其次,照样能坐享荣华富贵。
在朝臣各怀鬼胎的一刻,何后又下了第三道诏令,就是由大将军、司徒丁宫和司空刘弘三人一起主持先天子刘宏的丧礼。
这一刻,真正长长的吁一口气者无疑是司徒丁宫和司空刘弘了,这一任免等于变相告诉二人三公之位不会动他俩,你俩可以安心协助大将军主持国丧大礼,不必提心吊胆,担心官职会不会被罢免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想必二人,此时此刻,还未到京履新,连太尉府朝哪开都不知道的刘虞就不得不拍拍屁股再回蓟县安安稳稳坐他的幽州牧了,不过有公孙瓒在,他这幽州牧想来也做不甚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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