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四十二章 平定扬州（73）

　　吴会一战关键在吴郡，而贺齐要奔袭山阴，在刘澜的眼里或许与另一个时空中的邓艾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风险也随时都存在，所以要让刘澜下定决心同意贺齐这一大胆决定短时间还真的有些困难，或许刘澜曾经用兵是非常喜欢也乐于兵行险着，用一些出其不意的办法获取胜利，但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没必要再这样冒险，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比起胜利，更害怕失败。

　　从无到有，刘澜无所畏惧，大不了从头来过，但现在一旦真失败了，那就是树倒猢狲散的结果，这一点刘澜在徐州之战时就已经真正体验到了什么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以往一直获得大小胜利时，人心非常齐，可一旦失利，那才是墙倒众人推，质疑的声音层出不穷，当时的情况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内部早就波涛汹涌，来自各方的压力已经快把刘澜压垮了，虽然有辽东这帮老兄弟鼎力支持，但继续分化下去，最后的结果很难想象。

　　内部与外部，氏族与百姓，那个时候多少人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虽然有些话当时刘澜不会说出来，但是他知道他们很多人巴不得自己死，还有一些老人，更是抱着另一种心思，用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形容最恰当不过。

　　北方人对雪不陌生，甚至无感，但刘澜徐州第一场雪的到来却从未让刘澜如此激动，正是这场雪救了他，也正是败退到广陵之后才算是让他彻底缓了过来。虽然刘澜一早就做出了在广陵部署防御的决定，但是他从未想过这几乎决定了他的生死存亡，如果当时连广陵都丢了，那刘澜就算退到了广陵，也会因内部而分裂。

　　徐州的世家是导火索，丹阳的世家是助推器，再加上那些被迫从青州、徐州而来的百姓则会成为压垮他的稻草，这番话绝非耸人听闻，而是内卫根据手机来的情报做出的最终分析，好在广陵没有丢，给了徐州世家一丝希望，内部没有乱，那么丹阳的那些心怀叵测的氏族乱了起来也很快就被镇压，而丹阳氏族之乱和山越氏族之乱的快速平定又没有引起百姓的恐慌，反而还按照刘澜的保证得到了既定的土地与生产的工具与种粮，这才算是彻底将内乱的苗头消灭在了萌芽阶段。

　　而寿春之战，则是对士兵们的一次交代，刘澜知道士兵们的不满主要集中在一支撤退，没有勇气与敌作战，这在武人的眼中完全就是懦夫的表现，而这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就好像当时在军队之中，最流行的一句话就是宁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这番言论着实是当时军队中最流行的一句话了，很多人甚至因为一直撤而要去找刘澜死谏，还好当时刘澜一直在徐州，军队的事情各主将们顶住了压力，这才度过了最初的难关，而到了高邮之后，所有部队都陆续而来之后，刘澜坚守广陵的决定下达后则让军队稳定了下来。

　　所以坚守广陵是刘澜从毁灭的边缘走向再次发展的关键，从那一刻也就是那一场风雪过后，刘澜身上的霉气也好似都被带走了一样，形式的开始好转，当然真正逆转的关键还是袁术，没有他，刘澜要渡过当时的难关并不容易，而因为他的称帝，刘澜不仅彻底解决了内部的矛盾，还趁势拿下寿春大大鼓舞了一波士气，而随着九江之战的胜利，眼下的形式对他更是一片大好，尤其是中原战场的开启，原本那些还多少对他放弃青徐抱有意见的声音也都消失不见，反而对刘澜具有先见之明的部署大加赞扬。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明白了刘澜当时做出决定的战略眼光，普通士兵们如此，至于迁徙到丹阳的百姓就更是如此了，如果他们继续留在青徐，那最后倒霉的可不就是他们，试想真到了那个时候，兵祸发生，他们也同样要避乱，多半还是要南迁，只是自己南迁和官府官兵保护每日都能领取到口粮的迁徙，如何选择都明白，自己走的话，什么意外都有可能，路上发生意外连目的地都到不了的概率更大。

　　如今刘澜在很多人眼里，就是老谋深算的代表，谁又能想到当年敢打敢冲的刘澜已经彻底变了样，谈笑间强撸飞灰湮灭也一点都不过分，虽然现在刘澜甚至连作战计划都交给军师府，但是他的建议却是任何人都不会忽略的，就好像眼下他和徐庶谈起的关羽贺齐奔袭山阴的作战计划，如果刘澜始终持反对意见，那么此事就必须要从长计议，哪怕军师府有权略过刘澜直接传达命令，但是刘澜的建议和他的态度军师府绝对不可能草率对待，这不是因为他是征东将军，是军师府的上司，而是因为他个人对战争敏锐的嗅觉，他的经验是必须要受到军师府每一名参谋的重视。

　　因为两人的观点有些相反，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两人都在试图说服对方，而刘澜不择始终坚持一个观点，不管是贺齐对会稽如何熟悉，也不管他多么擅长以少胜多的作战，就一点如果无法解决，他就不会同意，是，刘澜现在把兵权分化之后，军师府与将军府可以说成为了两个部门，军师府负责制定作战计划，而将军府负责执行作战计划。

　　但别忘了他刘澜才是秣陵之主，没有他首肯，没有他同意对吴会用兵，军师府制定再多的作战计划也没有，所以他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他可有不管贺齐此行是九死一生还是九生一死，他要的是军师府必须给出一个妥善的用兵方案，如果没有确保必胜的万全之策，那刘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下达吴会之战命令的，更不会让关羽、贺齐以及摄山营去冒险和送死。

　　刘澜的态度非常强硬，甚至连他的脸色都已经变得如碳一样的黑，沉声说道：“我想你既然已经与贺齐有过接触，那么以他的性子，肯定也已经让军师府的那些参谋们先想了几个方案出来，所以对吴会之战你现在比我要更有想法甚至是信心，但不管你说什么，在没有一个能令我满意的计划之前，吴会之战无限期延后。当然如果你想要听我的意见，那么吴会之战的难点一在与出兵的时间。

　　自太史慈和张颌在吴郡用兵之后，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每一次我军如果在吴会边境有什么兵力调动，许贡都会提前知晓，有几次已经蠢蠢欲动到了边境，因为我们调兵而提前撤兵，如果一次还能是巧合，次数多了，我想着里面一定大有问题，甚至可以说吴县一定在秣陵有眼线，那么第一个难点就是出兵时间和保密性，一旦吴郡动向提前泄露被许贡知晓，不要说之后的乌程与山越之战了，很可能会演变成三方势力结成联盟抗衡云长的局面出现。

　　“主公所言不错，所以这一仗如果要出兵那就一定要快速隐蔽，能不能杀许贡一个措手不及卑职不敢保证，但一定不能给他们三家联手的时间，就算是许贡知晓吴郡出兵吴郡，那么当他知道的一刻，吴郡也必须要抵达吴郡，所以出兵吴县首先就要保密，趁其不备，一举夺下吴县，捉住许贡。

　　“许贡是死是活我不关心，我要的结果就一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是许贡，不管死活。”刘澜说完顿了下，虽然两人谈话绕了一个大圈子，但很快又料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如果能解决难点一，那么我们就来看难点二，分兵。

　　你的意思是在拿下吴郡之后立即分兵，由贺齐带领一支部队立即出兵会稽，这一点非常难，山阴那可是会稽最大的一座城池了，不仅有坚硬的城墙还有这护城河与吊桥，而在北方最常见的瓮城也存在着，所以要偷袭能混进山阴，但想夺下山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刘澜关羽第三点并没有说，因为他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不解决前面两个问题，第三个问题回答不回答的意义都不大。

　　徐庶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无力摇头，刘澜前两个要求本来就已经非常苛刻了，甚至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一点，或者说因为这两点是刘澜提出来的，所以他们必须要全力以赴，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但如果这两点好解决的话，哪还用征求刘澜的心思，他们自己就可以安排好，但是随着主公提出了他自己担忧的难点后，军师府就必须把主公的担忧参与进来，他们就必须要有所改变，想彻底说服自己，让他心中不在担忧，那就用完善的方案与作战方略来说服自己，否则一切免谈，不能你们军师府脑子一热，想哪一出，将军府的将士们就必须无条件执行，包括去送死。

　　其实贺齐已经将奔袭山阴可能会发生的种种可能都考虑到了，子所以他还敢继续带兵过去，正如他说的那样，他对突袭山阴有着十足的把握，可不管他们说的有多天花乱坠，首先你得说服自己，拿出理论依据说服自己，不能你一句十拿九稳就带着几千人走了，剩下的人丈二和尚，完全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又会这么做，只知道你打算打山阴，为你提心吊胆，这说不通。

　　徐庶一顿，若有所思，本打算说服刘澜，没想到最后却被他说服，这中间是那句话起到了作用？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一句话就能起到作用，而是刘澜的态度，甚至可以说这一次的对话给予军师府重新的定义，未来只有在作出完善的作战计划后才会出兵也成为了唯一衡量的标准。

　　互相倾轧？也许现在没有，但不能保证几年后没有，内斗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呢？几十年后几百年后也许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也许他这样做的意义微不足道，可这本身就并不只是为了保证贺齐自己的安全，而是每一个人，每一名士兵。

　　他们来当兵，刘澜就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谁不是人生父母养？这个时代用兵，完全是那种拿步兵当做炮灰的方式，原因很简单，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收获，这就是这个时期多数人选择的方式，任命不值钱，死了也就死了，汉朝时期的抚恤体制早已荡然无存，因为他们并非北军那样职业的士兵。

　　北军已经被分解，这世上还能坚持发抚恤的部队也就只有刘澜这独一家，不是他要保持传统，特立独行，而是如今的人命太不值钱，完全没有必要发放，因为招人的时候就只是保证一日两餐。

　　对就这么简单，只要每日管两顿饱饭就有大把人愿意当兵，乱世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但刘澜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的部队本身就是以精兵路线，职业路线，虽然这样做成了很多人眼中的憨直傻缺，但就如他说的那样，谁不是人生父母养，他在战场死了，连个安葬的地方都没有，那是何等凄凉，还有他的家里人，失去一个壮劳力，什么也得不到，这一家可能也就真的毁了。

　　刘澜对士兵好，最初带兵时就如此，而随着矿山整军，身为秣陵军第一任指挥官的刘澜将这一传统很好的传承下来，如今每一名主将，那一个不是拿士兵当孩子，爱兵如子，就算是张飞，曾经喜欢鞭挞士兵的他如今也能做到如手足兄弟。

　　这就是他最大的改变，也是刘澜坚持下的结果，日后他相信会更好，因为这样的传承会培养出爱兵如子的优秀土壤，让在这篇土地上成长的每一名士兵，都深刻的明白，每一名士兵，哪怕是最普通的士兵都一样，都是人生父母养，他们的命同样值钱，他们的命，绝不是某些人可以肆无忌惮夺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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