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袁术
袁术这几天有点心烦,刘澜要打孙策的消息传的满城风雨,而袁术的态度却让寿春上下大为不满,一致认为就算不保孙策,也一定要爆柴桑,为此不仅儿子袁耀来向他施加压力出兵帮助孙策,就连张勋和阎象都以递辞呈的方式来逼他就范。
不得已,袁术在诸将的逼迫之下终于松了口,最少不在似以前那般强硬表态,要看刘澜给孙策好看,可现在袁术在内部的胁迫下不得不改变初衷,就像他对杨弘说的那样,他妥协,完全是因为根基在淮南,而他们又怎么可能容忍刘澜取得柴桑的控制权,这个时候他就算想继续坚持下去都不行,不然淮南世家群情激奋起来,那可是要动摇根基的。在丹阳和徐州之战后,袁术必须要考虑淮南氏族的不满情绪。
当然,就像他对杨弘所说那样,虽然点头答应了各方面会出兵帮助孙策,可他却并不甘心,柴桑不能丢,但并不等于孙策一定要去管,为此他特别向杨弘寻求办法,而后者则干脆提议一旦刘澜对孙策发起进攻,可以提出一个坐山观虎斗的办法,待两虎相争过后,再一举驱刘澜与淮南,并除孙策这一大患,或逼其再归寿春。
袁术对如此提议大为赞赏,而与杨弘在定下如此基调之后,也就不在担忧刘澜可能对柴桑的威胁了,至于刘澜什么时候攻打柴桑更不去理会。
第二日,议事厅中,众人集结,所有人都以为袁术是要商议支援孙策之事,却没想到袁术提也没提,反而一开场就由杨弘提出了关羽刘澜进入濡须河建立坞堡这一事情,张勋等人还没开口发表反对意见,袁术便已经拍板决定,就此原本要商议支援孙策的议题便变成了如何处置濡须坞的一事,最少在商讨不出应对之策前,孙策这事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议事厅内,数十火盆被点燃,温暖如春,数十人分作两边,每个人席前都是一张木枰,桌上摆着温酒和炖肉,但一个个却挺直着腰板,神情肃穆,却没有一人端起酒樽,更没人去吃肉,一个个都关心着柴桑的局势,谁还有这个心情?
可在主位之上的袁术,却不同,有吃有喝,一点也不急,直到吃饱喝足之后,才对众人缓缓道:“前几日得到消息,刘澜派出吕布降将张辽,加上张颌率领的大半徐州精兵,大约三万人,从秣陵出发,向濡须水而来,当时杨弘长史就怀疑刘澜的真实意图就是在濡须坞驻军,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杨长史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张颌正在濡须坞修建坞堡,看样子是打算长期逗留了,如果让他们站稳脚跟,那对我淮南将是一大威胁,在此危难关头,大家畅所欲言吧,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与刘澜再次撕破面皮,将张颌等人驱逐出淮南,还是隐忍,坐视不管?”
大家前几日都听说了张颌率军抵达濡须水的消息,当时就一直怀疑这是刘澜为将来夺取淮南做准备,只是因为刚刚结束的徐州之战,心有余悸才放任不管,侥幸着张颌这次抵达濡须水只是巧合,并非是要在此驻扎,可现在从消息来看,彻底证实了他们的想法,张颌何止是要驻扎,而且是要长期驻扎,那么刘澜的战略已经很明确了,下面就是看怎么应对了。
看着一众人在下面嘀咕,商议的对策,袁术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道:“我呢,这里有上中下三条应对之策,大家看看,到底该如何抉择。上策,先放任不管,暂时不与刘澜撕破面皮,待坞堡坚持,派一奇兵奇袭之,使其耗费人力物力后空手而回,如此一来,很可能招致我军与刘澜的再次战争,不得不慎。至于中策,放任不管,坐视刘澜在濡须坞建立坞堡,避敌锋芒,待刘澜无法分身之际,大举进攻,驱逐刘澜在濡须水之军!下策则是则是现在便即出兵,攻打张颌,如此一来同样可能招致我军与刘澜的再次战争。
袁术告诉众人的三个选项,下策最不可选,与其选择下策,还不如选择上策,而如果在上策和中策做出抉择,选出一个选项就有些难了,或者说各有各的想法,可其实呢,这两策又可视作一策,只是保守一些之人,或者说在徐州之战时被刘澜的徐州军杀怕了,现在好不容易谈和了,实在不想再与刘澜撕破面皮了,而军旅之人则与这些淮南世家看法不同,人家都欺负上门来了,如果还坐视不理,那等人家进了家门,就更别指望能将人家撵出去了。
大家都明白,张勋等人的说法是对的,趁对方坞堡没有建成,没有太强的抵御能力时,一举将其赶出淮南才是正理。
所以袁术的三条建议,其实就是想知道大家是要选择第一条,让刘澜的人先忙活着,在坞堡建成之前给他破坏就是了,要么就选择第二条,不出一兵一卒,再刘澜与其他势力起冲突时,突然袭击,这一条是最没有魄力的选项,但也是目下最为稳妥的选项。
这时,主簿阎象起身道:“主公,请听卑职一言。”
袁术点点头:“阎主簿但说无妨!”
“阎象乃袁术后将军府主簿,向来最清楚他的真实打算,可在这件事情上,他却没有提前听到一点消息,反而看起来杨弘一早就知晓了内情,那么从中判断,尤其是以他对袁术的了解,虽然他现在对刘澜有些余悸,但如此丢脸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容忍,这事一旦被世人所知晓,袁术居然放任刘澜大将张颌在眼皮子底下立起了一座坞堡而坐视不理,这是何等打脸的事情啊,所以八成袁术现在就盼着有人能提个上策的建议,而从他选择两条本来相似的选项上来看,也是明显偏向上策的,不然也不会把他列为上策,揣摩透了袁术想法的阎柔走到大厅中央,看了一眼众人,才向着袁术施了一礼,道:“主公,卑职以为,绝不能让刘澜在濡须坞建起坞堡再去攻打,那时敌借坞堡防御,我军必损失惨重,更何况敌军作战向来顽强,一旦短时间内无法攻破坞堡,很可能造成我军彻底突破敌军坞堡的可能,那时候刘澜彻底在淮南站住脚,难与秣陵相连,东与徐州接拢,立于不败之地,如刘澜愿意,随时都能水陆进犯淮南,甚至再遣偏师,袭扰寿春,那时我军在面对刘澜两面夹击之下,恐怕更会捉襟见肘,卑职虽然支持上策,但在细节上,卑职有不同意见,卑职以为,当此时节,主公当下雷霆决断,立即派兵进攻张颌,宁与刘澜再撕破面皮,也绝不能让其在濡须水建成坞堡!”
他这一番话,倒把袁术给说懵了,他从未想过这个时候就去进攻,既然要打,怎么也要让刘澜付出代价不是,可此刻阎象提了这一不一样的意见,虽然不怎么赞同,可刚才已经说了,大家畅所欲言,所以也不好直接就反对,微微一笑:“阎主簿说的很好,大家呢,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畅所欲言嘛,我说的这三条建议只是建议,如果大家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提出来,我也会考虑的嘛。”
“主公。”
阎象一脸无语,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没想到主公已经打断了他,可这番话别看说的冠冕堂皇,可也彻底证实了他心中所想,主公果然是有顾虑的,最少他并不希望过早就与刘澜撕破面皮,可这件事早撕破远比晚撕破更好,何况是在刘澜即将大举进攻孙策之时,如果攻打濡须水的张颌军,不仅为孙策解了围,更能将刘澜注意吸引到濡须水来,那么到时候的情况刘澜必然会增兵,而刘澜主动出击,那么就完全可以再次组成反刘联盟军!
阎象的话引起厅内一片窃窃私语,他这番话,可谓是一举双得,一化解了孙策与柴桑之危,二解决了濡须水之险,三则再次联合起来其他势力对付刘澜可谓是一箭三雕,几乎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可唯独袁术,眉头却在此时微微一皱,如果他真有心帮孙策的话,那怎么帮他都成,可现在他压根就没想管他,这个时候招惹刘澜,图什么,这样的话,那又何必和刘澜签什么罢兵协议?
而且那个什么狗屁的讨刘联盟,对袁术来说还真没什么感觉,一个个互相算计,到时候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真说不准呢,袁术这样一想,就更加不可能同意了,现在的刘澜可不是当初刚入主徐州的刘澜了,已经起势了,他现在的实力,决不可轻视,更不能低估,最少起袁术并不愿与其起冲突,尤其是这个当口,毕竟还有回旋的余地。而他的上策,其实最重要的考虑其实还是一个拖字诀,如果能等到刘澜在打孙策时,那才是他认为的天赐良机,不仅可以攻破濡须坞,更能一举收获柴桑,如此利益的驱使之下,他自然敢大胆尝试,而直接去攻打濡须坞,在他看来,百害而无一利,还未孙策分担了危险,得不偿失。
关键时刻,袁术看向杨弘,后者立时起身出阶,站在厅前,朝袁术拱手开口道:“阎主簿所言虽然有一定道理,然而某并不认为此役可行,首先就在下所知曹操如今正在荆州与宛城与张绣决战,而袁绍亦在与公孙瓒决战之后休整,短时间内斗不会轻易与刘澜开战,一旦我军主动挑衅刘澜,那么刘澜就算不倾巢而动,也会调集大军而来,我军刚经历两次徐州之战,大为受挫,如今军心战力皆非鼎盛时期,防守有余进去不足,一但主动与刘澜开战,刘澜大军两路而来,我军如何抵挡?一旦到时濡须坞无法攻下,反而遭受刘澜大军围攻,那时我军孤立无援,可有胜算?再说那孙策,狼子野心,徐州之战拒绝主公征调,此时我军却因为刘澜可能攻打他而引火烧身,到时候就算我军与刘澜交战,孙策小儿亦不会领情,所以现在进攻濡须坞极为不智,反倒不如利用刘澜进攻孙策之间隙,大军先破濡须,待孙策与刘澜两败俱伤之际,大举进攻柴桑,一举败刘澜与柴桑!”
杨弘说道这里,让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点起了头,好像杨长史这一箭双雕之策要比阎象的一举三得更实际一些,柴桑不丢,濡须坞之患可解,甚至连孙策这狼子都能一并除之,岂不是绝佳之策?
厅内原本还有些持反对态度的人立时不在多嘴,而张勋听此话后,却急不可耐的出列,沉声说道:“主公,万万不可,孙策年轻气盛,不懂事,将军又何必与其一般见识?再说还有其父孙文台,万不可因为……”
他话音还未落,就被杨弘打断,只听其冷笑一声,道:“张将军,寿春城谁人不知你与孙坚交情深厚,一心帮衬故友之子,可也不能因私废公,自古就有功便是功,过便是过,岂可混为一谈,更何况其父孙坚虽然有功,但其子却数悖主公,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理当让他吃些苦头,不然日后还不知道会招来多少十分,如今刘澜攻打柴桑,便是最好的时机,我们正可借刘澜之手,灭灭这小子的气焰,到时候将刘澜击败,只要这小子能够知错,主公还是会看在其父当年的面子上重用他的,不然,这种不知恩重义之徒,救来有何用!”
现在的局面完全就与之前不同了,之前大家希望袁绍救孙策,完全是出于保护柴桑的原因,对孙策的安危并不关心,可如今听了杨弘一石二鸟的的建议之后,齐齐放弃了之前的打算,而且还有不少人出来为杨弘帮腔,对张勋冷嘲热讽一通,这感觉好像就是他为了私情才在为孙策说项,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而偏生这股寒意又是从主公那边投射而下,他能够感受到,主公已经有些不悦了,或者说,对孙策这件事上,在徐州之战时,主公就已经对孙策不满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直帮他说项,现在的孙策又怎么可能稳稳的待在柴桑?
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继续为孙策说话,很可能让主公彻底暴怒,到时候威胁自己的官职是小,威胁到孙策的性命才是真,到时候袁绍不仅不是等他们二败具伤,而是等孙策失败之后再去进攻柴桑,那代价可就太大了,此刻帐下心中就算有多少话,也得闭嘴,不能再说了,这事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安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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