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九 徇私

　　办事之前，先得观察，观察最好的位置，是在边上，溜边，黄花鱼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看准目标之后，再跟上去，急不得也缓不得。急了，容易被别人发现，活儿没做，还有可能把自己玩进去；缓了也不行，尤其在这种人流稠密的地方，脚步一慢，人就溜了、羊就跑了，之前的所有工作，那就白费了，属于前功尽弃。

　　胡大发一边念叨着以前熊叔所讲，一边按照经典，在车站广场上实践。可是这里人挨人、人挤人的，好说不好做啊！成群结队、大包小包、南腔北调、熙熙攘攘，看着这些人都眼晕，这可比饭庄里面的食客多太多了。如果能够分出百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去我们饭庄吃个“便饭”，白经理非得乐疯了不可，吃完饭，让我送你们来车站，保准没人敢动你们的财物。

　　可惜啊！饭是吃不上了，包，你们就自己小心点吧！

　　走着走着，胡大发脚步一顿，前面这个扛着行李的人，怎么有些眼熟啊！难道见过？想到这里，胡大发没有快步跟上去，反而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齐瑞兰，如果是以前的“朋友”，旧相识或者狱友，那就别惊动警察了，看这样子，也是离开这里了，要是拿行李作掩护，手里有事的，自己也得看清楚了再说。可是，这是谁呢？

　　一身布衣打扮，脚下旅游鞋，身前一个双肩背，背后也背着一个，个头不高，花白头发带着帽子，也许东西太多、太重，走路蹒跚，一路走走停停，眼光四下张望，好像找不到该去的地方似的。

　　正在观望间，一个红衣年轻人从侧面疾步走了过来，一身休闲打扮，要比这个老头时尚多了，可是两个人好像约好了一样，老头向左看，年轻人向右看，看完之后，各自伸出双手，四手相合，然后马上就分开了，年轻人再次钻进了人群中，老头赶紧摸索着身前的双肩背，打开拉链，摸索了一下，再次拉紧拉链，也不知道是拿出什么东西来了，还是放进去什么东西了。

　　总之，老头的一切动作，既自然，又隐秘。

　　逃得脱别人的眼睛，可是忘了身后多了一双火眼金睛。胡大发看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想起来两个人是谁了。这不是年前，在车站刚来本地的老张头儿父子吗？为了花姐的包，自己可是给了他们三百块钱呢！而且是正经的同门中人，按说也算是自己的手下，认识自己师父的！

　　这可不好说了，今天的任务是帮忙抓贼，你们爷俩儿都不干净啊！我是抓一个放一个呢，还是一勺烩呢？都给弄进去，我这门里还剩几个徒子徒孙啊？可是弄进去一个，另一个还不跟我急啊？再说，爷俩儿，不是兄弟俩，谁进去啊？

　　胡大发低着头，皱着眉，思忖着，这才是举步维艰啊！感觉比那曹植七步成诗还难。抓，还是不抓！真是个问题。

　　正想着，齐瑞兰快步走了过来，和她接触时间不短了，胡大发对于她的脚步声非常敏感，只要是在视听范围内，不用回头确认，保准没错。

　　“刚才收到报案，广场有人丢东西了！刚发的案子，在那边呢！”齐瑞兰小声说着，用手一指出站口，“咱们去那边看看去吧！”

　　“嘿，你个老张头，你是偏爱出站口动手啊！都是回家的人，你给人家留点打车钱好不好啊！也不换个位置，进站口下手也行啊！非得带着我溜达一大圈你才满意！”可是反过来一想，还是出站口比较好，缺德能缺的少点儿，你要是把进站口那些人的车票偷了，那才是缺大德呢！

　　“你先过去，刚才，我好像看到一个，我再蹲守一会儿！”

　　“哦，有人啊，那我陪你盯会儿！”

　　胡大发歪着嘴看着齐瑞兰，一句话还没把她支开，带着警察办事，真是麻烦啊，本想寻个私情，还没有机会，现在这个状况，也就抓老头比较合适了，谁让你家的分工是，你儿子下手，你收脏呢！你可别怪我啊，大过年的，我也不想啊，出来之后，你也别找我师父说事去，你是撞枪口上了，怪你自己吧！

　　“叮咚！”广场上的大钟开始报时了，“哟，十一点了，该开饭了吧！”再等等，万一有机会呢！胡大发继续打着小九九。

　　“才十一点，就想着吃饭啊！再抓两个！”齐瑞兰眼睛一瞪，眉头一皱，说不尽的威严。

　　两个，这对父子正好凑一对！

　　“那我去趟洗手间，你先去那边看看吧！洗手间，不至于跟着我吧！”胡大发装傻的问着。

　　“恶心！”齐瑞兰怒视一眼胡大发，转身向着出站口走去。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你可算是走了！”胡大发心里高兴，抓别人行，前面这个，毕竟是自己人啊！能放，就放了吧！

　　胡大发快步追上老张头儿，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回家不好好回家，还圈羊呢！你就不怕家里人着急？”

　　“嗳，你！”老张头儿扭头一看，神情恍惚了一下，顿时认出来眼前的年轻人是谁了。“哦，是是，我们回家，车票都买了！今天就走！”

　　“几点的车啊！”胡大发随口问着，四下里扫视着。

　　“下午六点的！”

　　“我看也是，你是真不着急啊！可是不着急，那也别忙嚯了，找地方歇会儿吧，都忙大半年了，干嘛啊，挣钱挣疯了！你就不怕钱咬手？两个人出来，一个人回去！”胡大发拉着老张走到人少的地方，看着齐瑞兰的方向，确认不会有人发现的情况下，开始教训自己这位手下。

　　“怎么着？门长，有事啊？”

　　“有事？还有猫呢！黑猫警长怕不怕？”

　　“啊？真的假的！”老张有些紧张，眼神四散，左右乱瞟，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可是真的没看到便衣警察啊！

　　“你对火车站这么熟悉，看不到啊！好几组人呢！你要是听话，赶紧走，下午再来赶火车都行，你要是不听话，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刚才是不是又手痒痒了！这都快过年了，就不能收收手吗？怎么着也该轮休，放个年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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