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62 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系统将伊莓带歪了多远，没人知道。
夜间开车，风从车窗里灌进来，冷飕飕的。
伊莓不是第一次跟夏兰杜迪一起开车了，但是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夏兰杜迪靠在车窗上，吹着夜风，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伊莓尴尬的实在受不了了，突然问道：“哎，我听说你会开车，要不你开一会儿？”
空间里一阵人仰马翻。
夏兰杜迪缓缓转过头来，难得地露出少年般懵懂的神情来。
伊莓眨巴眨巴眼睛：“额，瑞斯说的。”
夏兰杜迪回忆了一下，微微歪头：“好像是开过一两次吧……不太记得了。”
伊莓玩心大起，直接将车停在一旁：“我跟你讲这个其实特简单，自动挡的不需要踩离合器。你就踩油门，往前开就行了。”
夏兰杜迪嗯了一声下了车，伊莓直接从里面爬到副驾驶上，看着夏兰杜迪撩着长袍上了驾驶座。刚坐上来就下去了。
“怎么了？”伊莓迷茫地看着夏兰杜迪，大王不会是临阵逃脱吧？
只见大王优雅地将座椅调后，伊莓默了个，她果然恨尽一切大长腿。
虽然袖子有点不太舒服，可是大王能够弥补。眼看着他伸出手来扶住方向盘的样子，冷不丁真有一种玄幻的感觉。
伊莓刚想感慨精灵开车看着果然很有趣，身上的软甲就浮现出来了。
额，这是几个意思？这是红莲他们怕她撞死呗？
“那个，大王，先把安全带系好。”伊莓觉得这个提议虽然不错，但是也挺冒险的。
夏兰杜迪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不是很满意安全带这种东西：“你平时也不系。”
伊莓默默地拉过安全带扣好：“我现在系了。”
夏兰杜迪眯着眼盯着伊莓，可惜伊莓现在脸皮厚了，脸不红气不喘地笑着看着夏兰杜迪。
“毕竟你都好久没开车了。”
这倒是不假，夏兰杜迪转过头来看着方向盘，摸上去还有点印象，其他的就已经不太记得了。
“左边刹车右边油门。”伊莓想着反正这高速公路上也没有其他人，也不必在意方向灯什么的细节：“哦，开关在这儿。挂挡往上推就行了。”
夏兰杜迪嗯了一声，似乎在回忆曾经开车的顺序，伊莓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定是强人所难。
发动，挂挡，踩油门。
皮卡轰地一声就飞出去了。
伊莓紧紧地抓着拉手，她错了，她怎么会认为夏兰杜迪会稳妥地慢慢来呢？
窗户没关，冷风灌了进来，伊莓觉得自己哪儿是坐皮卡啊，简直是坐过山车一样。
空间里众人蓄势待发，一个个神经紧绷，虽然他们不在车里，可是伊莓要是飞出去了他们也不必活了。
“大家听好了，都警醒着点，一旦伊莓飞出去，咱们就赶紧冲出去救她。”特洛伊感觉自己都冒冷汗了。
若说最放松的，就是夏无邪。
“真没情趣啊你们，要是真的摔了伊莓，那精灵王的脸可往哪儿放啊。”夏无邪啧啧了两声，挑了两本漫画横在沙发上看。
季贵人那本《傲慢与偏见》还没看完，这会儿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虽然夏无邪这样说很有道理，但是……大家是真的害怕啊。
夏兰杜迪开了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就基本上一只手开车了。伊莓坐在一旁，心都要吊到嗓子眼了。这场景虽然确实很养眼，但是大王你连个远光灯都不开真的好么？
心里正念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突然从路边冲过来一个丧尸，大王眼皮子都没眨就把那丧尸给撞飞了。
伊莓：……瑟瑟发抖……
虽然偏离的有点远，但是大王的车速非常稳妥，天亮之前就到了凤城北站口。至于大王是怎么找到站口的，伊莓并不知道。因为伊莓半路上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彻底放心还是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伊莓靠在车座上睡着了，完全无视了空间里的嘶声尖叫。
到了凤城，夏兰杜迪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将伊莓抱进空间里让她上床睡觉。
进空间的时候，夏兰杜迪看着这一群人脸色没一个好的，居然还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来。
“大王，开车这种事，以后还是不劳动圣驾了吧。”特洛伊的脸色这次是真的跟小说电影里说的吸血鬼完全一致了，白的一丁点血色都没有。
夏兰杜迪将伊莓塞进被窝里，疑惑地看着众人：“你们在空间里晕车了？”
众人默默：……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坐车吓着了，伊莓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
恍惚间，似乎听到有女孩子在哭，可是她又醒不过来，听不真切。
“爸，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似乎有个女孩子再努力地劝什么人。
“你走你的，你当初跟你妈走，你就不必惦记我。”大约是女孩子的父亲，声音冷硬。
“爸，你怎么就这么犟呢。为什么非要守着这片林子，妈也是不乐意咱们家一直这么苦下去。”女孩子似乎正在努力地规劝着男人。
“她吃不得苦是她的事，你妈如今有钱了，你也不必特意来我这儿吃苦。”男人似乎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下。
“爸，妈也是心里难受才……”女孩子似乎要爆发了。
“我知道，你哥死了，你妈看见我就怨我，离开了也没什么不好。”男人冷硬的声音里透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心酸。
女孩子似乎抑制不住哭了起来：“明明大哥能念大学的，要不是你非要让他去当兵，他也不至于……”
“总要有人去穿那身军装，谁都不当兵，老百姓能安居乐业嘛！”男人似乎也生气起来。
伊莓听得云里雾里的，大约可以总结成家里的儿子本来可以念大学可是做爹的非让他去当兵，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牺牲了，做妈的崩溃掉跟老公离婚带着女儿远走他乡。
可是……她为什么会梦见这种奇怪的事呢？
“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女孩子的脾气大约是遗传了亲爹，摔门就走了。
伊莓坐在黑暗里，啥也看不见，只能靠听的。
可是听别人家吵架这么私密的事，似乎也不太好。
“这身军装，总要有人穿才行……”男人在女儿摔门走了之后似乎一下子就衰老了两三岁，声音越来越小，颤颤巍巍的。
伊莓叹了口气，自古以来子女同父母就没有尽如人意的。有多少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儿时觉得父母管得多，老了觉得能够理解父母了父母却不在了。
清风山上也是有不少坟茔的，伊莓见过那些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无一不是父母没了才哭天喊地。
她没有父母，不太理解。
在山上，飞禽走兽都是这样残忍地长大的，没人考虑父母的感受。山间的野兽在子女能够捕食打猎之后就会将子女撵出自己的领地，让他们自己去成长厮杀努力生存下去。
啃老什么的，从没听说过。
“唉，虽然不能理解你……但是你守护林子，我还是该站在你这边的。”伊莓抱着膝盖，轻声说道。
对于认真保护树林的人，伊莓都是发自内心感谢的。
懂得珍惜植被的人不多了啊……
静了一会儿，伊莓以为差不多要醒了，就听到火烧木头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什么东西烧着了，伊莓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作为一棵树（？），对这种着火的声音最是敏感。
可是就没有其他的对话了，也没人喊快逃命什么的，就是燃烧的声音。
伊莓抱紧了胳膊，仿佛感受到了火焰一般，惊恐地咬着牙。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当年清风山因为天气炎热护理不当曾经有过一次山火，伊莓看着原本清凉的山突然变得炙热起来，什么都是红色的，那种恐惧，她真的不想再来一次。
“醒醒！伊莓！”谁在喊她？
“哇，大王，打不得啊！可不能打啊！”又是谁在拦着那人？
伊莓吃力地睁开眼，就看见夏兰杜迪拎着她的领口，一只手已经高高举起，旁边莲塘正在奋力地抱住夏兰杜迪的胳膊，小脸都憋红了。
夏兰杜迪星眸眯着，盯着伊莓。
伊莓虚弱地抬起手来指着夏兰杜迪：“说了……再敢打我脸……我就……翻脸了……”
“姐？姐啊！”莲塘见伊莓醒过来了，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
“她醒了？”夏无邪跑了过来，看见伊莓睁开眼了，松了口气：“佩服死你了，第一次见到有人睡觉把自己床睡着火的。”
红莲也赶紧跑了过来：“火扑灭了，就是这床不能再睡了。”
爱弥儿和桃乐丝端了大盆的凉水加了冰，看样子是打算给伊莓冰敷的。
特洛伊和青龙正在清理还有点冒烟的床铺。
“我……”伊莓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吓死我了……”
夏兰杜迪还拎着伊莓的领子呢，伊莓大半个身子都是悬空的。
夏无邪瞄了一眼夏兰杜迪：“那个，大王，你要么把她放下，要么把她抱起来，这样悬着，也挺阻断气血的。”
众人看向夏无邪：……佩服死你了，什么话都敢说啊喂！
夏兰杜迪眼睛横了夏无邪一眼，夏无邪一脸我是为了伊莓好的正义表情，夏兰杜迪抿了抿嘴，将伊莓缓缓放下，让伊莓躺在沙发上。
说实话，刚才他们都吓了一跳。
本来觉得有床幔的大床其实也挺好的，可是那床幔一瞬间燃烧起来，三秒内就吞并了整个床的时候，天知道他们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毕竟床上还有人睡觉呢。
伊莓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在沙发上，头痛欲裂。
以前也做梦，但是从来没有梦到过满山的大火，树林被烧着的声音，仿佛惨叫声不绝于耳。
“喝点水。”红莲端来了温水，爱弥儿抱着伊莓坐起来，端着杯子给她喝。
伊莓想要拿水杯，手却在颤抖。
“伊莓，你梦见了什么？”夏无邪拉住伊莓颤抖的手，盯着她的眼睛。
伊莓看着夏无邪暗金色的眸子，瞳孔都颤抖了：“我梦见了……火烧山。”
夏无邪一愣，拧着眉低下头，确实，对于一棵树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火烧山更可怕的事了。
季贵人：……
“除了火烧山呢？”夏无邪这会儿很像个能稳住场面的家长，柔声地问道。
伊莓吞咽了一口，回想到：“我还听到两个人在吵架。好像……好像是父女俩。可是看不见脸，然后山就烧起来了。”
刚说完，耳边又响起了树木的惨叫声，木头在火焰中燃烧的噼啪声。
伊莓猛地抱住头，嘶声尖叫起来。
“有没有什么镇定剂，先给她……”爱弥儿转头就喊，可夏无邪的手比她快，只见夏无邪捏住伊莓的脖颈，也不知道她怎么用力，伊莓就昏睡过去了。
“这个比较快。”夏无邪面色凝重，顿了顿，转过头去看夏兰杜迪：“哎，精灵王，树精算不算精灵？”
夏兰杜迪冷冷地看着夏无邪，摇了摇头：“我们是不同的体系。”
夏无邪嗯了一声，低着头思索着。
“有没有办法看到伊莓之前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夏无邪突然问道。
季贵人一挑眉：“你怀疑是预知梦？”
夏无邪点点头：“你看啊，伊莓的情况这么特殊。她是注册者，同时又是千年树精。身边又有吸血鬼又有精灵王的，怎么看拿的都是女主的剧本吧，既然是女主，也应该开个金手指什么的。”
一本正经听着的众人：……
季贵人缓缓闭上眼，捏着扇子，深呼吸几口气，不生气，他老婆一向都这样，不生气，没什么可值得生气的。
“哎，那个什么系统，你能调出来伊莓都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么？”夏无邪问道。
系统提示：“可调阅视频218个。”
夏无邪一愣，看来这个系统不光是给注册者提供能力、武器、资料，还有监视注册者的功能在？
其实并不是，只能说伊莓有录像的毛病。而这个录像的功能一开始就存在，只是很多注册者并没有发现罢了。简单点说就是你突然发现内存不够了肯定会怀疑自己做了什么，可实际上是系统自占的内存，你只是没有关闭而已。
“行了，看来且得找一找。你们去休息吧，或者守着伊莓别让她再自~焚了。我去看视频。”夏无邪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些人没有任何人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伊莓的，所以视频谁看都一样。但是夏无邪比其他人强一点的，是她好歹比其他人活得时间久，见的人和事物也多一点。
看伊莓这个样子，八成是不能立刻就进城了。
其他人倒是不着急，况且着急也没用。只能守着伊莓，随时准备着扑灭大火。幸好这次伊莓睡着了没闹幺蛾子，紧闭着眼额头上全是冷汗，睡得倒是也算是安稳。
夏无邪并没有一帧一帧地去看视频，而是用4倍速，快速地浏览。
“你觉得之前的事有问题？”季贵人走了过来，挨着夏无邪坐下。
“老公，发生过的事会对人的记忆产生一定的影响。有了影响才会产生预知梦这种东西。”夏无邪是扎扎实实的全神论者，她始终认为举头三尺什么神明都有。
季贵人看着视频里，伊莓拼了命逃出魔兽的獠牙，一个人在流沙里躲避长蛇，也是觉得这姑娘挺辛苦的。
“哎，这个人是谁？”夏无邪突然暂停，指着画面上的大叔问道。
“人类，他是我上一任主人。”莲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夏无邪身后。
夏无邪仰着头看向莲塘：“哦，你不是一开始就是系统分配给伊莓的？”
莲塘点点头：“我的主人是山里的守林员，妻离子散。捡到姐姐之后曾经想要将姐姐送走，但是当地百姓争夺土地所有权的时候不小心将他误杀了。”
误杀？夏无邪囧着脸，这个词怎么听着这么没有权威性呢？
在夏无邪看来，误杀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倒霉的才能叫误杀，否则任何只要是杀人的举动都是存在于主观意愿上的。绝对不存在不小心杀人这种听起来像是狗屁一样的理由。
“所以这个大叔就死了？”夏无邪歪着头看着陈大叔的脸：“他也是注册者？”
莲塘嗯了一声：“这个空间也都是他的，是他把我和空间一起给了姐姐。”
哦，送装备啊，听着很亲切嘛。夏无邪捏着下巴，眯着眼。季贵人斜着眼看了夏无邪一眼，他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这个陈大叔……嗯。”夏无邪点了一下系统（季贵人：你怎么这么熟练？）：“能查他的资料么？”
“你怀疑他有问题？”季贵人问道。
夏无邪点头：“可能我在古代待得久了，人已经不像曾经那么单纯了。我总觉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差事，能平白送你极品装备，这个人多半是有问题的。”
说罢转头看向莲塘：“哎，他死了之后伊莓埋了他么？”
莲塘想了想：“不，他变成了丧尸。”
额……这，还挺尴尬的嘛。
“嗯……其实，这也没什么啊。”夏无邪摩挲着下巴：“再往后看看吧。”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218个视频全都看完了。季贵人倒是对伊莓略微高看了一眼，作为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小姑娘，觉醒之前能够知道明哲保身，很是不容易的。
“倘若是你也就傻乎乎地冲过去了。”季贵人用折扇轻敲了一下夏无邪的头。
夏无邪摆手：“我敢冲是因为有底气，我有老师给我撑腰而且天生神力，伊莓有什么啊。”
没有，连逃跑都要靠肾上腺素支撑。
“不过，这个文森特还真是可惜了。”夏无邪撇撇嘴：“要是没有精灵王，这个文森特大约就是男主了吧。”
季贵人翻了个白眼，起身去一旁继续看书了，不想理她。
可是夏无邪却仍然捏着下巴，细细地看着那些视频。
“将军。”夏兰杜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夏无邪身边坐下。
夏无邪挑了挑眉，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夏兰杜迪用如此正式的称呼来叫她。
“陛下，你刚才也跟着看了两眼，我知道。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夏无邪嘴角挂着戏谑的微笑看着夏兰杜迪。
夏兰杜迪面色不动，可眼神有那么零点一秒的闪躲：“新世界系统本身就很奇怪。”
夏无邪微微眯眼，这个大王……知道很多事，但是他不愿意说出来。
“确实，我在看了这么多视频之后恍惚觉得，这个新世界系统……确实有点奇怪。”夏无邪抱着胳膊，眼神渐渐冷下来。
有很多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注册者，可能考虑的就是升级，是否有装备，怎么样抱大腿，如何生存下去。
可是夏无邪已经是亡灵，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站在外面看这个新世界系统，一股莫名的违和感就油然而生。
“你们，哦，不对，我们大家，真的是真实存在的么？”夏无邪突然说道。
夏兰杜迪的手一抖：“我就坐在这儿，你若是不信，可以让你划一刀。”
夏无邪目瞪口呆地看着夏兰杜迪：“大王，你也太烈了吧。”
至于么，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让人捅一刀？这脾气不是火爆这特么是极端了吧？
“额……你这个性子，要是真的是男主，呵呵，伊莓可有福了。”夏无邪用吸管滋溜滋溜地喝着冰可乐，感慨到。
夏兰杜迪眼神微暗地看了一眼夏无邪，什么都没说。
莫名其妙的，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着视频里伊莓经历过的这些事。
看到伊莓在凤城外面几乎要死在门口的时候，夏无邪不得不赞叹，这姑娘的神经真是够粗的。然后大王就骑着鹿帅气地登场将人带走了。
“你去救她，安的什么心啊。”夏无邪叹了口气：“这不是让小姑娘们都捧着脸尖叫的套路么。”
夏兰杜迪淡淡地喝了一口茶：“她没有被套路。”
岂止是没有被套路，伊莓对于那次的英雄救美怕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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