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典礼之上

　　在月近中天的时候，典礼开始了。

　　明尊教的金人之下，是一个离地数尺的高台，高台里是明尊教的一应高层，王卫国带着的几个随从也在上面，此外就是一些孩子。赵荣和叶羽都跟着风红坐在上面，算起来不到百人。

　　长长的台阶连着高台和一个广场，广场上有近万人，分为五个方阵，规规整整地坐在那里。

　　在广场上燃烧着巨大的火堆，将高台和广场都映照着橘黄色的火光。金人神像的脸庞随着火光晦暗不明，模糊地仍能看出那慈悲的表情。

　　裘禅坐在木盆里，被两个教众抬着来到了金人神像下。

　　他从木盆里站起身来。

　　万众寂静。

　　他面对着金人，从怀里掏出经卷，大声诵念，时而挥手，时而握拳，明尊教徒们都被他那激昂的诵念声所感染，低声呼应诵念。

　　普启一切诸明使，及以神通清净众，

　　各乞愍念慈悲力，舍我一切诸愆咎。

　　上启明界常明主，并及宽弘五种大，

　　十二常住宝光王，无数世界诸国土。

　　又启奇特妙香空，光明晖辉清净相，

　　金刚宝地元堪誉，五种觉意庄严者。

　　复启初化显现尊，具相法身诸佛母，

　　与彼常胜先意父，及以五明欢喜子。

　　终于，裘禅停了下来，余音许久之后才散去。

　　“请享用我们简单的食物吧。”他长舒了一口气，比了一个手势，重新坐回木盆。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份食物。赵荣注意到无论是裘禅还是那些普通教众，都是十分简单的食物。

　　一份青菜豆腐，一份糍粑。

　　然而所有人都不说话，吃得很认真。

　　风红看着赵荣慢慢地吃完。

　　“不习惯吧？”

　　赵荣缓了缓，“还好。”

　　这些食物虽然都滋味平淡，但做得很用心。只是赵荣吃惯了新世纪那种猛放各种调料的菜，一时之间真有些不习惯。

　　风红盘膝坐着，她用下巴抵住膝盖，看着靴尖，长发垂下，道：“我入教前尚且吃些肉食，只是后来觉着人的一生福气是有限的，用玩就没了。就想着省着点用，那些就吃得少了。”

　　猫儿，狗儿，猪儿，兔儿几个孩子围着火堆跑来跑去，低笑着打闹。周围的人总想伸出去去揽住他们，只是总是被他们轻巧地躲开。

　　在几个孩子经过他们旁边时，风红低声请求道：“赵公子，帮我管住这几个孩子吧。”

　　她一手一个，将猫儿和兔儿抱在怀里，只是狗儿和猪儿却还是逃开了。

　　这个不难，赵荣伸出手将两个孩子围在怀里。

　　孩子们都很乖巧，即使他困住了，蹭蹭他的头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腿上，不再到处乱跑了。

　　听着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夜晚格外寂静，只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就驱散了夜晚的寒意，显得格外温暖。

　　“听我说，风红姑娘，你们快吧。”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叶羽说话了。

　　他脸色苍白，语气十分焦虑，“我师父他们随时会打上来的，这里随时可能变为废墟。”

　　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却全都面色不变。

　　风红静静地看着叶羽：“去哪里呢？叶公子，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叶羽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他背后有声音作响。

　　他回头望去，看见裘禅面色沉凝似水，挥手叫退一个通报者，高声喝到：“明尊普照，暗魔不生！”

　　裘禅忽地从身边拾起一枚金色火焰状令牌，掷下台阶。

　　“相部，杀！”

　　令牌叮叮咚咚地滚落到台阶下，静止不动了。

　　台阶下猛然站起一个方阵，他们高声应道：

　　“杀！”

　　相部方阵的人整齐划一地褪去了白袍，露出腰间明晃晃的长刀。

　　这个方阵整齐地退出了广场，台阶下就突然空了一块。

　　“疯了，你们都疯了！”叶羽跌跌跄跄地站起身来，对着裘禅大吼。

　　裘禅冰冷地注视前方，不理他，掷下第二枚金色令牌。又是一个方阵退出了广场。

　　叶羽突然看见山下亮起无数火把，星星点点地向着他们推进仿佛一条火线渐渐逼至眼前。

　　“那是你们的军队了。”风红站起身来，对叶羽说。

　　……

　　山下，避风桥前。

　　一排道士举剑挥下，将对面举着盾的明尊教徒劈得连连后退，就在明尊教的盾墙不稳之时，一排长剑从盾墙的缝隙中刺入，溅出朵朵血花。当第一排的道士们趁着盾墙垮掉，欲向前推进时，无数隐蔽的弯刀以狠辣的姿势划过他们的喉咙，只有少数几个道士躲过了。

　　后面的道士踩着前面的尸体，继续向前厮杀。两方的阵容纠缠在一起。

　　铁蹄的声音迅速逼近，道门的骑兵出现在道路的尽头，前方的道士们向两边躲避让出一条三人宽的通道。这已经够了，高速疾驰的骏马撞上慌乱的明尊教阵线。马蹄踏上盾牌，持盾明尊教信徒的手都涌出血来，但他们并不后退，很快将冲击敌阵出不去的道士砍死。

　　然而在这片刻，道士们抓住他们因松动而出现的漏洞，步步紧逼，长剑挥落下，明尊教徒不得不丢下无数尸体，一直后退。

　　他们退到避风桥后时，这一部已经折损过半。

　　一个头发半白的道士第一个登上了避风桥。他的盔帽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扎着道簪的白发染上几分血迹。他怒吼着，一剑斩下一个撤退不及的明尊教徒的人头。

　　当他欲更进一步，一马当先地追击那些明尊教徒时，他脚下的桥板哗啦一响，两道勾镰带着冷风切向他。他的脚被切掉了，蹒跚数步后不甘地倒在地上，桥板下不为人知的暗门翻开，隐藏着的明尊教徒跳了出来，无情地收割着跟上来的道士们的生命。

　　一道火光从道士们的防线射出，在空气中划出弧线落在避风桥上。

　　沉重的轰鸣声如雷霆炸起，一道火光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在避风桥上升起，整个桥跌入冰冷的流水里。

　　两方交战时，山下，一支军队静静地等待着。

　　他们统一穿着大秦制式军装，背着大秦独有的燧发枪，人数只有一千人，静默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看上去却像是千军万马集结在一起，有不可阻挡的威势——那是大秦镇压天下三十多年来酝酿出的军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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