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但看梅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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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王留下。”
齐晟一顿,转过身来恭敬站好,等他人都退下之后,宣帝示意高钦赐坐。
“谢皇兄。”他规规矩矩的坐下,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皇兄身子不适,朝中的琐碎杂事就不要自己操心了,您该多休息。不知皇兄让臣弟留下来所为何事?”
宣帝幽深的目光一敛,笑道:“咱们兄弟有多少年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今日是小年,朕的身子不便,不能处理公务。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朕这不是腾出来时间跟皇弟闲话几句家常。”
齐晟一顿,顺着他充满试探的话说下去:“是呀,自打臣弟镇守幽州之后,鲜少回京,与皇兄一别,也有十数载了。”
“是呀……”宣帝亲自倒了一杯酒让高钦递给他,“人生有几个十年,但愿我们还能像从前那般把酒言欢畅谈心事。”
齐晟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回道:“一定!”
“这件事……你怎么看?”
齐晟眼睛一转,小心道:“皇兄是说……猎场的刺客?”
他心中也在打鼓,原计划并没有刺杀宣帝这一劫,到底是底下的人失手,还是那人暗中作乱?他也怀疑过,但是人死了,他也查不出来。
“此事……蹊跷,事发时幸好有三位王爷护驾,万幸的是皇兄没事!”
祸水东引,如果皇上怀疑的话……宣帝的眸子果然一缩,齐晟心头一重,赶忙道:“臣弟不敢随便猜测,皇兄身子要紧,酒可以改日再喝,等皇兄痊愈,臣弟再陪皇兄开怀畅饮!臣弟先行告退!”
宣帝回想着当日的情景,越想越觉得谁都可疑,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便会蔓延成参天大树。杜晞晨说的是实情,但若是他不信,也只会觉得杜晞晨是在挑拨离间。但是他本身就对齐晟和几个皇子存疑,所以杜晞晨稍一挑拨,便让兄弟、父子之间的信任土崩瓦解。
有了新的怀疑对象,宣帝就不会一直盯着靖国侯府了,这也是杜晞晨的缓兵之计,让宣帝自己头疼去吧!
“高钦,查查幽王最近跟谁交往比较频繁,再查查颉利王子!”
高钦应了声是便吩咐下去了。
宫门口,齐成向杜青山抱拳道:“多谢岳父大人解围。”
齐骜和齐文先后从宫门口出来,见状瞥了一眼,杜青山抿唇,伸出右手虚扶他一把,朗声道:“王爷查案辛苦,臣的提议也是从实际出发,军中确实有许多弊端……罢了不说这些了,臣先告辞了。”
两人在说话,其他人的动作都慢了几分,齐骜和齐文看完热闹,掀开车帘上了马车。其他人见没有热闹好看,便也钻进暖和的马车回府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齐成这是要强把靖国侯拉进自己的阵营。
齐骜嗤了一声,马车经过闹市回道珉王府,王妃陈氏,刑部尚书之女陈灵月,侧妃杜氏,靖国侯四女杜思晨一同出来迎接。
“王爷回来了,今日是小年,应该不会再出去了吧?”
陈灵月上前把他的披风解了递给丫鬟拿下去,将他让到主座上,自己在另一侧入座,两个主子坐定之后,杜思晨才敢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陈灵月亲自为齐骜奉茶,齐骜端起来抿了一口说道:“今日不出门了,过年当然要一家人团圆,父皇身体抱恙,今晚的宫宴估计不会举行了,咱们自己热热闹闹的过。”
正说话间,门外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童,穿着富贵,额间佩玉,更加衬托的小童面如冠玉。
“父王回来了,霖儿写了一首诗,请父王品鉴!”
齐骜兴致所致:“哦?霖儿还会做诗?那父王要好好看看了。”
“先生昨日教了一首咏雪诗,咱们霖儿今日便重写了一首,妾身看过了,虽说不能和大师相比,但是水平也不差,王爷快看看!”
陈灵月一脸慈母的模样,被夸奖的霖儿也很高兴,齐骜高高兴兴的看诗,一家人都很高兴。唯一格格不入的是杜思晨,她像一个透明人一般坐在一旁,看着人家恩爱,略有些落魄,心里想念在侯府的日子。
“白雪细如丝,红梅灿若霞。”齐骜的脸色拉下来,继续念下一句,“不知雪来时,但看梅花落。”
许是发觉气氛不对,齐霖缩在一旁不敢说话,大堂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怪怪的,陈灵月小心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齐骜把诗往桌子上一拍,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闲来无事多读几卷策论,写这些悲春伤秋的东西浪费时间!”
齐霖原本兴高采烈的小脸瞬间委屈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委屈却不敢抹泪,陈灵月也不敢劝,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齐骜的脸色,不知所措。
杜思晨吓得一蹦,齐骜平时虽然冷着脸,但是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瞥见桌上的诗,她多嘴劝了一句:“王爷,妾身觉得小王爷的诗写得极好。”
齐骜瞥了她一眼,嗤了一声:“侧妃有何高见?”
所有人都看着她,就连陈灵月也抬眼打量她,面上表情平淡。杜思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暗怪自己多嘴,但是齐霖可怜兮兮的在地上跪着,她吸了口气,上前拿起桌上的稿纸,解释道:“这首诗乍一看,可能是悲春伤秋的伤感之作,但其中蕴藏着哲理,不见雪来时,说明雪从天而降,来得出其不意,或许是惊喜,或许是悲悯,也或许……是表达想要探索真理的意图。但看梅花落,雪中红梅,梅开之时雪花降落,梅落之时,积雪融化,这说明小王爷观察认真仔细,这是一首写实之作,而不是伤感之作。”
“小王爷才七八岁,可能还不知道悲春伤秋是什么东西吧,小王爷,我说的对吗?”
齐骜的脸色缓和,眼中有了柔情,陈灵月心疼地上跪着的儿子,没有注意到,但是齐霖却注意到了父亲情绪的变化,虽然他逃过一劫,但是他并不喜欢这位侧妃娘娘。所以哼唧两声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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