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回忆故事
“原来如此,那你所穿的衣服,所用的器物,这喝茶的茶碗,坐着的凳子,哪一样是圣贤书能够为之呢?”秦桧笑呵呵的问道,说完还又添了一碗茶,自己慢慢的品味凉了的茶。
“岂有此理,这些东西原来是奇技淫巧之类,并非我等读书人所为,您一直说这等事情,实在是有辱读书人之身份。”
“果然,既然这样,我倒是反问你,你觉得读书人应该做什么呢?”
“我辈读书之人,自当求取功名,如先生一般出将入相,这才是我辈应该做的事情。”
“说是求取功名,简单一点就是想当官嘛!”
“这个……没错,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只有能够做官,才有可能实现自己兼济天下的梦想。”钱灼也不知晓如何去辩解,反正最后也认了,因为秦桧说的不错,读书所为的求取功名,为的也就是当官。
“原来是这样,达则兼济天下,那你的梦想还真是非常的伟大呀!但是有一点我就奇怪了,就算能够成为一任知府或者是知州,你又能够做什么呢?”
“当然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哦!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奇怪了,像一个地方的官员任用有功曹处理便可;带领人马抵御外敌,也有这一州的厢都指挥使、团练使、诸州刺史、都尉作为主宰之人;对于一州的刑事案件,提点刑狱,负责一路刑狱,自然有那通判和提点刑狱公事去处理;出现了强盗山贼也有那贼曹从事;掌管监狱的有典狱使;漕司转运使负责一路的财赋和监察;仓司的提举常平公事负责一路的仓储,既然这样的话,我倒是问你要,大小事务都有人各行其是,你这个一方主官又有何用呢?”
“这……”
实际上钱灼这个时候已经知晓了秦桧到底想做什么,也知晓了他讲话的逻辑,但问题就在于秦桧说的没有任何一句话是错的,这也就使得他很难去辩驳,或者说是他不知晓如何去辩驳,主要还是因为他是一个死读书本的人,秦桧看中的也就是他的气质,而他真正的所谓的才气却并没有,至少现在他还没有。
秦桧说话的漏洞非常的大,随便换一个人过来,都可能对他进行很强有力的辩驳,但是钱灼却做不到,他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学是无用的了。
“秦先生,难道说我等读书人真的就没有作用了?”钱灼疑惑的问道。
“之前我和你说了那么多,并不是说读书人没有作用,我自己就是读书人,我绝对不会否定读书人对于这个社会的作用。读书人需要去学习的东西,不应该仅仅只是圣人之言,如果只是那样的话,实际上就只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腐儒而已,那就真的是没有作用了。我等读书人,特别是有志向的读书人,应该要了解百姓的疾苦,并且想着自己如何能够参与进国家的大事。”
“是的呀,这不就是我刚才说的达则兼济天下嘛,这和我说的也没有任何的不同呀!”钱灼说道,他似乎还是觉得秦桧说的和自己说的是一样的。
“可是如果仅仅只是读死书,只读圣贤之书,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达则兼济天下,你要知晓就算是你能够成为一方大员,需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就算你的手下有刚刚说的那些个人物给你分担,但是你也要明白一些最基本的东西,什么时候要开始农时和秋收了,需要安排农民去进行收获,如何进行国库的运营中,杜绝中饱私囊这样的事情,城市经济的发展,城池的规划安排,下面乡镇、城市的布局和发展,沟渠和堤防的建设,如何使得城池更好的能够适应防御的需求,如何做好物资的准备,战争的时候怎么进行人员的疏散,怎么进行预备役士卒的组织,如果说连这些最基本的各种事务你都不了解的话,到了最后怎么能够真正的使得自己的志向变得更好?”
“这……”秦桧的一连串机关枪,说的钱灼哑口无言。
“我还没有说完,现在这个时代的主旋律并不是和平,无论是对于大宋还是金国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互相之间的军事对抗,如果想要守牧一方,就至少得要有一定的军事水平才可以。
之前你说御敌于国门之外并非是读书人所为,但是我等生在这个乱世,如果你不懂军事,并且还作为一方的守牧之人,到了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州百姓都随着你一起被屠戮,你说说怎么可能不懂军事呢?”
“我……”
“你先不要说话,去年的时候,青州太守张所协青州一带驻防的郑宗孟将军,守卫那青州城。他作为一方县令,给守城大军做了坚强的后盾,各种物资和守城的准备做得恰到好处,所以才能够抵挡金国大军一月有余,最后金国人攻入城中,他还亲自执剑,带着官府的衙役在青州城的官衙之中,拼死抵抗到最后,身背二十余剑,以身殉国。”
说到最后的时候,秦桧声音都开始哽咽了起来,甚至钱灼可以看到他的眼中都含着一些泪水,因为当时在青州城,张所的惨状他是看到过的,张所死的时候一共中了20多刀,依然还在顽强的进行着抵抗,可以说死得非常的壮烈。就算是完颜宗弼都佩服他的死,所以对他进行了厚葬。
“所以钱灼,这才是我辈文人真正该学习的方向。”秦桧说这句的时候,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秦大人……”
或许是因为秦桧此时的真情流露,让钱灼有些震惊,因为他之前说实话是看不起秦桧的,之前一直觉得秦桧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已经投降到了金国的汉女干,这样的人有什么脸面再来劝说他这个忠贞之人呢?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秦桧竟然有这样出人意料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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