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谷学院（14）

　　陈凝岁数虽小，但是聪慧并不亚于宋江，而且尽管进入宋家之后生活安定，不再朝不保夕，不过到底还是寄人篱下，是以极擅察言观色，只听了这几句话，就知道李元昌就是制作这枚玉佩法器的人。

　　无须回想，她立刻就回忆起父母昔日所言，关于这法器的每一句话，然后略有些颤声地说道：“您，您难道就是云逸师祖？”

　　这句话一出，李元昌一震，像是僵住了，然后一手扶着椅子的把，身体前倾，用右手抚摸陈凝的头顶，悠然叹道：“好久没人这么称呼我了。你娘是我的学生，不过从你爹那边来叙，你要叫我一声姑父。”

　　李元昌刚出现时，给予了宋江很大的压力，一度让他像纸片一般任意抛跌。然而说到这时，他展颜一笑，却是又给他以春风拂面，惬意自然的感觉。

　　宋江忽然感觉身旁的陆怀烟不对劲，扭头看他，见他一只手紧抓门框，手背上青筋暴出，强自忍耐着情绪。

　　宋江立刻就明白了，陈凝的身世绝对有问题！而且有问题的就是陈凝的父亲！

　　姓陈，又屡次说到二十年这一时间节点，就算是中人之姿，此刻也能明白，陈凝与昔日的陈齐皇室脱不开关系，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帝室还是王家了。

　　李元昌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陆怀烟，表情又变回之前的冷淡。陆怀烟连忙作出发誓的动作，举手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元昌点点头，目光扫向宋江，陆怀烟松了口气，忍不住抱怨地道：“哥，我可是你表弟啊！”

　　李元昌正准备对宋江说些什么，闻言对他道：“当年我那些亲兄弟亲叔伯又是怎么做的，你难道都忘了吗？”

　　陆怀烟一时语塞，垂头不语。

　　李元昌再看向宋江，宋江抢先说道：“我是不会出卖小凝的！”

　　李元昌不置可否，问道：“你们两个到这里来，是宋知鉴安排的？”

　　宋江没有回答他，而是勃然色变，正声道：“连名带姓直呼我宋家家主，是欺我宋字世家无人吗？”

　　陆怀烟一听宋江开口，就知道不好，边喊着“手下留情”，边身形一动，想要护在宋江面前。

　　只是，没等陆怀烟护住宋江，宋江眼中的李元昌毫无征兆闪现在宋江跟前，一指似乎极慢，让宋江看得清清楚楚，却一点都避不开地点在他额前，将他点得腾身而起。

　　宋江心中正高呼世上居然有如此可怕的高手，蓦地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赫然发觉自己稳稳地站在李元昌面前，而陈凝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安静地伫立在李元昌的轮椅后面。

　　李元昌再度发声道：“方才是我唐突了，我重新问你，是否是宋兴古安排你俩南来的？”

　　尽管连姓带字一起称呼仍不是很尊敬，不过宋江已经感受到李元昌的让步，老实答道：“这件事是我父亲亲自安排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匆忙。”

　　陆怀烟突然插话道：“王宵、王富兄弟这两年各去了一次印州。”

　　李元昌不屑冷哼一声，然后柔声道：“兴古有心了，你也不错。”

　　宋江受宠若惊，没想到下一刻李元昌便道：“你们两个回去吧。小凝，你跟我走。”

　　宋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地喊道：“不行！你想把她带到哪里去？”

　　正当陆怀烟暗叫不好，觉得喜怒无常的表兄会把忤逆他的宋江打得灰飞烟灭之时，李元昌反而耐心地解释道：“她的养生决没有后续功法，晋入人级半是天资使然，半是心境合拍。虽然之后王长青帮助她梳理经脉，解决了功法上的缺陷，但是她后续修炼的是你宋家的寒冰诀，仍是不能和她本身的资质完全合拍。”

　　宋江听到这里，失声惊呼。寒冰诀名字虽然普通，但是宋家最古老也是最完善的水系功法。寻常的先天水系宋家子弟，筑基的功法便来自这寒冰诀。然而武者阶段的寒冰诀功法，就不是人人都能学到了。宋江的大兄二兄资质都惊才绝艳，可是他俩的功法也不是完全的寒冰诀，而是源于它却经过修改的功法。之所以这样，有部分源于还是因为资质还差上一点。

　　陈凝能学到寒冰诀，学得了寒冰诀，这个事情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让人吃惊的。

　　而且陈凝这时也讶道：“什么！我修炼的是寒冰诀？不是淬冰功吗？”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原来这女孩一直被蒙在鼓里，连自己修炼的是何功法都不清楚。

　　而除了陈凝外的三人，更是能猜到，宋知鉴怕是早已知道陈凝的身世，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李元昌点了点头，又说了句“兴古兄弟有心了”，然后继续说道：“她的内气已经臻达人级巅峰，随时有可能向上突破到地级。”

　　宋江神情一动，问道：“难道是会有危险？”

　　李元昌摇头道：“你想岔了，以小凝的积累，晋身地级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她的天资，水系方面的天资，就会就此固定下来。”李元昌说着，抚摸着陈凝的初成规模的披肩秀发，继续说道：“明明她在人级这一阶段，可以更进一步的，更强一些的。”

　　宋江心惊于家传绝学寒冰诀仍不能完全发挥陈凝的资质，同时也明白过来，问道：“前辈有办法压制她的突破，让她重修功法，重走人级之路？”

　　李元昌眼中透出一分赞赏，接着说道：“重修期间，她会非常脆弱，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前功尽弃。你，护不住她的！”

　　宋江满心无奈，舍不得小凝的离去，哪怕是暂时的，但是他一时又无法反驳李元昌，只得眼睁睁看着李元昌把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轮椅移动，平缓地下了楼梯，将亦步亦趋不时回头的陈凝带走。

　　陆怀烟突然想到一事，快步跟上去喊道：“表哥，宋贤侄的功法问题你还没能解决呢！”

　　李元昌的声音遥遥传来，却像是在耳边轻声喁语，他说道：“我已化去他所有的内气，并种下一枚真元种子，接下去正常修炼就行了。”

　　宋江这时腿一软，跌倒在地，这才发现自己体内已经没有一丝内气，完全是靠着体力站着。

　　李元昌居然如此神奇，不声不响就把宋江近期最大的问题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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