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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芸芸众生,罪业滔滔


  无双城没了。

  这个消息即便已过去半月之久整个江湖也仍然沉浸在哗然与震惊中,一夜之间这江湖上的一方大势说没就没恐怕搁在谁眼里也绝不相信,自然有不信者,只是他们抱着怀疑的心思去到那曾经“无双城”所在的土地上时,他们不得不信,更是骇然。

  鸿沟,犹若万丈深渊般的鸿沟,便是那一砖一瓦都没留下一角,被抹的干干净净。

  天地间竟有这等力量?可是,却无人知道这股力量是属于谁的。

  不过,也有人等着看好戏呢,要知道,无双城虽灭,可这世间还有一尊天下无双的剑圣呢,无数人把目光看向了天下会,像是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

  夜深人静。

  本是破败冷清的客栈里,就见几人围坐桌边,黑暗中点着一簇摇曳不停地灯火,映着几张惨白惨白的脸。

  小女孩的脸那是被吓白的,整个人把头都埋在了爷爷的怀里,可却又忍不住好奇,眼睛从指缝里看着对面一个面容始终挂着淡笑的青年。

  若是那些认识他的人目睹这一幕定会觉得很是荒诞,因为平日里那个连话都舍不得说的男人此刻居然在给一个孩子讲故事,而且,还是鬼故事。

  没有任何语气起伏的故事从青年的嘴里被一点点的说了出来,若是往常时候自然没什么古怪,可现在这情景再加上他那副表情,是说不出的诡异,反倒是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二更时分,那书生一直闭门写字,门外还没什么动静,只是有阵阵风声响起,可这三更一到,突然,那书生的就听到门外传来……”

  说到这里,青年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

  “然后呢?”

  睁着眼睛,女孩忍不住弱弱的问道。

  可不等青年回答,众人背后紧闭的门忽的开了。

  “嘎吱……”

  沙哑的门轴声像是一个老人临死前的挣扎,此时此刻,直听的人头皮发麻,就好像一个人的磨牙声,所有人的心猛的就悬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一旁的客栈伙计本就战战兢兢的身子这一下直接是动也不动,浑身发僵,一点点的将脖子朝门口转了过去。

  就着从门缝中溜进来的冷风一吹,那火苗是“噗”的一下就熄了,刚转到一半的伙计浑身汗毛一竖是“我滴妈呀”一声凄厉尖叫着连滚带爬的滑到了桌底下。

  一旁心里本就有些发怵的掌柜听到这声尖叫也是被吓得不轻,爬到了桌下,撅着屁股嘴里念着一些话语,浑圆身子抖个不停。

  说来也奇,寻常人家若要求保佑自是嘴里念着什么神什么佛,可这掌柜的嘴里念的却是一个奇怪的名字——“黑瞳。”

  重新点燃油灯,青年起身走到了门口,目光一扫扫外面黑咕隆咚的夜,遂又将门合住了。

  “没什么,只是风大,去睡吧!”

  只等众人长出了一口气,各自散去,他这才上了楼。

  推门而入,就见屋内一角被挂起的白纱隔出了一个不小的隔间,充斥着刺鼻的药味,浓郁到了极点。

  透过白纱依稀可见里面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不知熬煮着何物竟散发着碧幽幽的荧光,还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正泡在里面。

  “换了几次药了?”

  隔空朝木桶打入数道生气,孟秋水这才问道。

  “七次!”

  另一旁的雪缘和小青看着里面那个不生不死的可怜人,目中很是不忍。因为,那正是梦,继承了倾城之恋的梦,本可无敌天下的人,如今却是变作了毫无知觉的活死人。

  “你的伤势如何了?”一想到数日前的那幕可怕景象,她忽记起了什么,话锋一转,言外之意居然是孟秋水受伤了。

  感受到木桶内的人心脉恢复几分,孟秋水只将他隐在宽大袍袖中的左手抬了起来,映着那碧莹莹的绿光,只见伸出来的赫然是一只枯瘦如柴的骨爪,自手肘以下的部分犹若没了血肉,只剩一层皮,皮包骨。

  浑然感觉不到痛楚,孟秋水目光闪烁轻微动了动手指,语气不变道:“还好,就是瘦了些。”

  说完,他转身离去。

  村镇名叫“天邻镇”,所在位置正是天山之下,离那如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荫城”不过十里之地。

  这所谓的天,指的便是当今的“天下会”。

  只不过二者境况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荫城如今可是江湖最为繁华之地,各地商旅往来不觉,鼎盛非常,可这“天临镇”当真是冷清惨淡的可怕,穷的叮当响。

  寒夜无光,便是月亮都藏的严严实实的,好在对孟秋水来说,黑夜与白天已无甚区别。

  就在刚才,门开的时候,普通人没发觉,可他如今精神之力何其强大,自从修了那佛陀唯我独尊法,加之他剑意日夜凝练,魂魄意志早已是日新月异,十丈内莫说人畜,便是风吹草动只要他想皆能收入耳中。

  有人,那风非是自然而然的风,而是有人掠过带起的风。

  路过?

  孟秋水可不这么认为。

  那股气息很是不凡,至少比现在的风云要强上一筹,甚至比那独孤一方都要强几分,而且在客栈外多顿了半息的功夫。

  还有血腥味。

  不光是他,连他衣襟内的异蛇都感受到了。

  此时已至深夜,许是因为天寒,荒山野岭中不知何时已弥漫起一股淡淡寒雾,孟秋水嗅着血腥而来,越近,那味道便越浓烈,浓郁到让人恍惚置身泥沼,连那雾色都带着一抹妖异的红。

  约莫行了两里地,他这才停了下来,目光看着面前的那座老旧古宅,恐怕荒废了有些年头了,已破败的不成样子。

  只不过他看的,是那门上一个个鲜艳欲滴的手印,血手印,显然刚按上去不久,血还未干。

  里面一阵阵咀嚼东西的声音听的人很不舒服,就像是野兽啃食着骨头。

  “来的可真是有些晚!”

  没有恐惧,就见那紧闭的大门赫然分开了一道缝隙,不等全部打开他身形便已是如风般从掠了进去。

  与那外面所见一般,这里面也是破败的可以,满地废墟枯叶,可却没有什么腐朽的味道,因为,都被那浓稠如实质的血腥味掩盖住了。

  环顾四周,只见所有墙壁此刻是涂满了鲜血和黏稠的脑浆,犹在滑落,可最骇人的,是这偌大古宅居然四散着不下数十具尸体,死状皆是一样,头颅早已搬家。

  看那伤口非是刀剑砍劈之伤,倒更像是以蛮力生生撕下来的。

  粗一打量,竟不下五十来具。

  当真是如炼狱一般的场景,犹如置身无边血海无穷罪孽之地。

  孟秋水心头一动,眼神当即看向一侧的厢房内,里面,一双幽幽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他,像是能噬人魂魄。

  “你不怕?啧啧啧,有趣!”

  啃食的声音没了,然后,是诡异的笑声。

  那人慢慢自黑暗中走了出来。

  只见一张狰狞到连恶鬼夜叉都不及的面容登时显露了出来,那竟是一张布满了针线缝痕的脸。

  缝?为何要缝?那缝痕呈一“十”字,将他的脸一分为四,非是他本来的面目,而是四张不同的脸拼接而成,或者说是由四张脸的一部分缝合而成。

  分以对应男女老幼。

  这一笑,是说不出的丑陋和狰狞,血肉模糊的嘴里还滴落着鲜红的黏稠之物,以至于分不清他是人还是兽或是鬼。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斗大的铁锅,里面竟是一个个被挖下来的眼耳口鼻,说话间还不晚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像是嚼着什么美食。

  “有趣,有趣。”

  见孟秋水仍是没半点恐惧感,他像是找到了什么玩物,抬手一抓,一把鲜血淋漓的血肉已被撒在地上,诡异笑道:“来,跪下来,吃,吃了你今夜就不会死,你……”

  他话语到此已是停止,那原本可怕的眼睛也已瞪得滚圆,只因原本还在十数步开外的人此刻竟是瞬间到了他的面前,一只手已轻轻的按在了他的头顶。

  看似轻缓,可他却怎么避也避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落下,目眦尽裂。

  这一落下,他只觉身上压下一座泰山来,万钧难匹,一颗头颅直直被压进胸膛,而后连同整个身子,寸寸碎裂,被压到地下,非是陷入土中,而是被压成了一滩烂肉。

  探手一摄,只见打翻在地的铁锅里,一颗沾满血水的骰子被孟秋水摄了起来,弹指一拨,上面的血水瞬间飞散了个赶紧。

  可就在骰子刚入手的时候。

  门外的荒野上,一声声飘忽不定的话语忽然若有若无的响起。

  “芸芸众生,罪业滔滔,天佛不渡,唯我魔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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