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风雪破庙(下)
就在一名矿工拿着头准备动粗的时候,那名混血女子突然站起,抽出长剑寒声道:“一群不要脸的强盗,马上滚出去,否则别怪本姑娘剑下无情。”
那名拿头的矿工登时停住了脚步,目光迟疑地向老大王堂望去,后者眼底凶光一闪,威胁道:“臭娘们的,老子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俺外面还有不少弟兄,真动起手来吃亏可是你们。”
此言一出,混血女子的三名同伴都微微变色,虽然王堂这话的可信度不高,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为首那名年轻人出声道:“冰馨,不可鲁莽,坐下。”
混血女子双眸含霜,并没有立即坐下,不过表情明显有些犹豫了。王堂眼珠一转,冷笑道:“哥几个只是求财,并不想伤人命,拿到钱银就走,不过你们若多管闲事,俺倒是不介意放点血。”
王堂这句话显然凑效了,混血女子举着的剑在缓缓放下。徐晋见状知道不能再拖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更何况别人也没义务冒着生命危险保护自己的安全,当下便从包袱中把手铳拿了出来,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王堂,淡道:“我也不介意给你放点血!”
王堂和手下几名矿工愕了一下,继而心头狂震,我日啊,这小子原来有火器在手,难怪一直这么镇定,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应付得了。
混血女子惊讶地看着眼前手持火铳的徐晋,垂下的长剑再次举起,警惕地退回篝火旁。混血女子的三名同伴亦吃惊地对视一眼,为首那名青年的尖刀眉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他是个有见识的人,从徐晋握手铳的熟练动作,还有那冷静从容的眼神,他便断定徐晋是个用火铳的老手,而且估计还杀过人。
对此,正被火铳指着的王堂感受最深了,这货此时已经紧张得冷寒直冒了,眼前这个文弱书生火铳握在手,那平静的目光让他颇感压力山大,而且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书生绝对杀过人,只有杀过人的,身上才会有这种慑人的杀气。
王堂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心中暗呼倒霉,本以为捞了条大鱼,没想到竟踢到铁板上了,随身携带了火器的家伙,背景又岂会一般?
王堂暗咬了咬牙,色厉内荏地道:“小子,你只有一支手铳,俺们可有六个人,你杀得光吗?就算被你杀了一个,俺们剩下的随便一个都能捏死你。”
徐晋淡道:“那你们谁先上来领死?”说着作势要点燃引线。
王堂等人吓得再次后退,虽然都知道手铳只能激发一次,但谁也没有勇气第一个冲上来挨枪子。用自己的命替别人作嫁衣裳,只有白痴才会做。
徐晋举着手铳,并没有立即激发,因为他知道只有没激发的手铳才有威胁力。王堂神色变幻,却不敢上前,又不甘心空手离开。
正在双方骑虎难下之时,庙门再次被推倒了,大宝和二牛各扛着一捆干柴走了进来,见到庙中的情形,立即把柴丢下,提刀便冲了过来。
“你们想干嘛?”二牛咆哮一声,近两米高的大块头着实威势吓人。
二牛和大宝冲到近前,左右护在徐晋等身前,前者牛眼怒睁,手中寒光闪闪的单刀跃跃欲试。徐晋不禁暗松了口气,火折果断地点燃了手铳的引线,引线顿时滋滋地冒出火星。
王堂等差点吓尿,转身就往庙门跑去,其中一个矿工惊恐之下甚至摔了一跤,估计是被自己拿着的铁锄磕到脚了,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逃出门,在雪地上留下几点腥红的血迹。
徐晋淡定地把火铳的引线掐灭,如今这情形,他也不想把仇结深了,毕竟还得在这破庙中过夜,到时这些贼人若回头寻衅可不好对付。
二牛和大宝提着刀追出破庙,见到那些贼人逃远,消失在风雪之中,这才返回庙中把门关上。
徐晋把谢小婉重新安顿好,这才对着那名混血女了拱手一礼道:“多谢姑娘刚才仗义出言。”
刚才混血女子虽然最终没有出手,但能站起来怒斥众贼,也足见这位是个有侠义心肠的善良女子,尽管看上去很冷漠。
混血女子冷冷地瞥了徐晋一眼,并不作声,眸中明显多了一丝戒备。为首那名青年却是站起来,抱拳道:“兄台客气了,但愿不要怪我等刚才袖手旁观才好。”
徐晋淡道:“兄台言重了,出门在外谁也不想招惹麻烦,毕竟这些歹徒人多势众。”
虽然大家萍水相逢,对方并没义务帮助自己,但徐晋对这名青年作壁上观的做法还是有点不爽,心中已经将此人列到不可交往的名单中,所以反应有些冷淡。
为首青年似乎并不以为意,微笑自我介绍道:“在下赵全,这两位是在下师弟丘富、孙才。这位是在下师妹薛冰馨。我们是走镖行生意的,打山西那边来。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镖行是镖局的前身,出现在明朝中期,就目前而言还属于一种新兴的职业,并不普遍,官方不认可,但也没有明文禁止,能把镖行开起来的都有一定背景,而且要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徐晋虽然不想跟此人过多交往,但人家这么热情总要应付几句,所以答道:“我下姓徐,这番要进京赶考。”
徐晋只说姓,没有说名字,而且也没说是哪里人,此时若懂点人情世故的都会知趣地闭嘴不再哆嗦,而那青年赵全似乎却不懂,恭维道:“原来徐兄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年纪轻轻便是举人,此次若能金榜题名,可当得神童之名。”
“赵兄谬赞了!”徐晋不想再跟这个赵全说些无营养,拱了拱手便在谢小婉旁边坐下,吩咐月儿准备吃食。
由于九月底才动身进京,担心北地苦寒,所以徐晋这次进京准备很足,不仅带齐了日常的生活用品,沿途还储备了不少干粮,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大雪封路的极端天气。
这时,谢小婉又咳嗽起来,徐晋摸了摸前者滚烫的额头,不禁忧心忡忡。寒风挟着雪花从破庙四周的墙缝中钻进来,冷嗖嗖的,幸好大宝和二牛扛了两大把干柴回来,有柴火取暖,熬过今晚应该没问题。
赵全瞄了一眼咳得脸色潮红的谢小婉,忽道:“徐兄,在下倒是略懂一点医术,如果徐兄不介意,在下可替令夫人疹治一下。”
月儿闻言不禁一喜,徐晋却是暗皱了皱眉,此人刚才袖手旁观,这时却如此热情,无事献殷勤怕是有所图。
“那就有劳赵兄了!”徐晋站起来拱手道,尽管心有顾虑,但眼下小婉病得厉害,所以徐晋还是愿意一试。
赵全闻言行了过来,微笑道:“徐兄,请把令夫人的手左拿出来。”
此时谢小婉还清醒着,主动把左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赵全探入两根指头把了把脉,又看了看谢小婉的舌苔,道:“徐兄,令夫人这病是寒邪入侵,内火失调所致,你们咳……是不是很久没行房了?”
月儿的脸蛋刷的红了,谢小婉脸上更是如火烧一般辣,徐晋既尴尬又有些惊讶,看来这家伙有两把刷子啊!
赵全看徐晋的表情,自以为猜中了,手腕一翻便多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微笑道:“这是在下师傅练制的丹药,能医百病,让令夫人服下病应该就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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