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大人物

　　田盛刚刚坐下，蒋志清就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旁边的茶几上。

　　“志清，夷白，我们突然造访，没有耽误你们两个的事情吧。”

　　廖夷白也帮忙给李赫男倒了一杯茶，“我只是过来跟介石叙叙旧，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蒋志清坐下来说道：“说曹操，曹操到。我刚刚还跟仲恺兄提到九哥，说你和王三哥昨天来过我这里。”

　　李赫男又是一惊，端起的茶杯轻微晃了晃。廖仲恺，也是民国一名大佬啊。

　　“哈哈哈。陈真的事情就麻烦志清和上海支部的同志们了。我和板田原义有师徒名份在，不好开口啊。”田盛和蒋介石都是军人作风，直接说明来意。

　　陈真的事情昨天已经商议过了，蒋志清不明白田盛为何旧事重提。他看了李赫男一眼，感觉田盛带这个年轻人过来，肯定与陈真的事情有关。他顺着田盛的话语说道：“九哥放心。我和板田在日本也有些交情。我正打算和仲恺兄一起去虹口道场走一趟。黑龙会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国民党帮忙，他应该不会扣着陈真不放的。”

　　“如此最好。我明天要去日本办些事情。今天带着阿男过来，还是为了解救陈真。阿男是我们党内同志，又和陈真和农劲荪都见过面，我离开之后，他可以帮你们和天津支部联系。”田盛认为李赫男把党证还给了王亚樵，全都是因为不赞同王亚樵搞暗杀组织。从李家的情况来看，李赫男肯定算是国民党内的人。至于什么共青团，他根本就不相信它的存在。

　　“九哥要去日本？那您什么时候回来。”蒋志清有些意外的问道。

　　“说不好。如果事情顺利，我想最快也要半年吧。”

　　“我昨天和孙先生通过电报。这是他给您的回信。”蒋志清从口袋中掏出一封电报递给了田盛。蒋志清把李赫男当成了田盛发展的党员和亲信，没有对他保密，直接说起了机密的事情。

　　田盛有些意外的接过电报，认真看了起来。

　　蒋志清继续说道：“宋先生遇害，党内一片混乱。加之护法战争失败，孙先生对我们党的组织建设和战斗能力十分不满。你们和杜先生，常年跟随宋先生，熟悉组织建设和运作。中山先生非常希望你们重新振作起来，到广州继续负责整理、规划党务。”

　　廖夷白也帮忙劝说道：“我这次到上海，是受中山先生委托，跟苏俄共产国际的代表商议合作事宜的。苏共组织的严密性和战斗能力，让中山先生很受启发。他和我们党内一些同志都认为，苏共的一些主张跟中山先生和宋先生在建党当初的一些设想，有着很强的相似性和互补性。您曾经负责过党内纪律的制定和执行，中山先生和我都希望您能留在上海，负责同苏俄的接触和谈判。”

　　田盛静静的看完电报，把它交还给蒋志清，淡淡的说道：“宋先生死后，师父和我们对党内相互争斗的情况十分失望。”

　　“九哥。宋先生的死，虽然是应桂馨支使人开的枪，但背后肯定是袁世凯，跟我们党内绝无关系。”蒋介石连忙解释。

　　廖仲恺也接言说道：“是啊。我当时就在宋先生身边，我看到了凶手，就是武士英。他也承认是应桂馨让他去行刺宋先生的。而应桂馨他们的共进会，就是袁世凯安插在南方同我们国民党打擂台的影子政党。”

　　田盛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谁是谁非，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们会去广州看一看的。完善党务，创建民国，师父他们不会一直袖手旁观。至于我。我真的有急事，要马上去日本。说起党务，仲恺兄一直是宋先生的政治秘书，无论能力和水平，都不是我可以相比的。”

　　“阿盛。”廖仲恺对田盛的人品能力十分赞赏，希望能挽留他在上海帮自己做事。

　　“廖兄不必多言，我真的有事情，要马上回日本去处理。不过，说到与苏俄谈判，我有几句话想提醒廖兄。”田盛内心始终怀疑宋教仁的死和党内矛盾有关系，这让他对国民党无比的失望。

　　“你说的意见，我会认真考虑的，请直言无妨。”廖仲恺知道田盛离开的决心已下，有些失望的说道。

　　“俄国人不可信。他们是对我们伤害最大的敌人。我们都读过马汉的《海权论》，应该知道什么是地缘政治。与苏俄合作，一定要保持我们自己的独立性，一定要以国家利益至上。这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还请仲恺兄思考一二。”

　　“苏俄现在是共产党执政，不再是沙皇政府了。”廖仲恺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的这种想法十分危险。”田盛压下心中怒火，冷冷的说道。

　　“什么？”廖仲恺疑惑的看着田盛，感觉他有些危言耸听。

　　“苏俄也好，沙俄也好，对我们中国来说，他们都是侵略者，都是列强。按照你所说，苏俄已经是共产党执政了，那他们为什么不解除与清朝和民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为什么还占着我们的东北和各城市中的租界？”

　　“这个。那个，我听苏俄代表说，他们的领袖列宁，曾经有意退还侵占我们的国土。”廖仲恺不太自信的说道。

　　“白日做梦。天真。人家怎么可能吐出嘴里的肥肉给我们。苏俄和沙俄一样，还是会侵略我们的。据我了解，蒙古现在已经十分危险了。苏俄正在背后鼓动他们独立出去。新疆、东北也都有苏俄人在活动。”田盛有些激动的说道。

　　蒋介石心中暗赞，十分认同田盛的观点。他呵呵一笑，与廖仲恺说道：“九哥，仲恺。我们何必争论这些不确知的事情。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在兵法上讲，就是有备无患。我看九哥的意见，仲恺兄可以牢记在心。在与苏俄谈判的时候，多加提防就是了。如果苏俄没有侵略我们的意思，那不是更好吗？”

　　田盛和廖仲恺也感觉自己的话有些过激了，两人一齐摇头，相视一笑，不再争论这些。

　　李赫男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三人谈论，心中有着一种十分荒谬的感觉。原来历史中的大人物也和未来的年轻人一样，都有着一些奋青和激进的思想。

　　蒋介石为田盛添了些茶水，缓和了一下三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九哥到日本去做什么？”

　　“一些私事。”田盛敷衍说道。

　　“什么？你。你怎么可以因私而废公。放着国家大事不管不顾，竟然要跑去日本处理个人私事？不会是为了那个日本女人吧？”廖仲恺听说田盛是为了个人私事去日本，怒而变色。

　　蒋介石连忙把他拉住，故作轻松的说道：“呵呵。仲恺兄。你这是做什么？九哥当初抛下娇妻，毅然回国，已经有十余年了吧。现在想回日本看一看，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你。你们。哼。国事艰难，就连中山先生也是睡不安枕，夙兴夜寐。欧洲大战已经结束，巴黎和会上把我们中国当成肥肉进行了肆意瓜分。民族危急，国家危急，你们还有闲心去谈情说爱！田盛，你根本不配提宋先生，你对得起他吗？你对得起死去的那些先烈吗？懦夫。”廖仲恺恨不得把田盛痛打一顿出气，但考虑了一下两人的武力值，只得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选择用嘴炮来攻击。

　　“我对不起宋先生？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你当时就在宋先生身边，你怎么保护的宋先生？”田盛却不管这些，一把将廖仲恺拎了起来，狠狠质问着他。

　　“我。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廖仲恺眼睛一红，多年的悔恨涌上心头。

　　“算了。天命如此，你我何为。”田盛放开廖仲恺，坐回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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