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烧饼小童

　　春节的几天，伏神山庄比往日更加热闹，老庄主生前的老友和手下来拜访，如意以未来庄主的身份被拉去会客。

　　这日，几个药材铺子的掌柜带着年货上门，大夫人安排好送给清远道长和云兮的礼品便匆匆前去大堂迎客。如意厌倦了与大人们客套的家长里短，在下人来叫他之前便带着毓儿和胖子飞逃出了门。

　　“还是大街上热闹，比和老头子说生意有趣多了。”

　　“你是金家独苗，以后等你接手了山庄，可由不得你到处逃。”毓儿在他兴头上的时候非常不合时宜地泼了盆冷水。

　　好在金如意的耳朵自带过滤功能，嬉皮笑脸地当作没听见：“小流星，这段日子一直跟着何先生读书，可憋死我了。今儿难得你我可以出来逛游逛游。”

　　“诶诶，少爷，我也在呢。真要说的话，上次你们捉妖害我断胳膊断腿的，我这修养了几个月，最近才能陪你出来，我才是难得呢。”胖子飞委屈地插话，自从金少爷娶了媳妇，他这少爷面前第一红人的地位是岌岌可危。

　　“哦，对，你也在呢。”

　　“好冷淡啊，少爷！”

　　“开玩笑，开玩笑，你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叫你出来。”

　　金如意这交际圈也是很有趣，他碰不了女人，就连丑的吓人的女人，他一碰也会全身发红冒疹子，可是他跟身边仅有的几位男性好友的对话又常常充满基情，与同性聊天时他总是毫不吝啬暧昧之词。

　　“你们腻歪够了吗？”虽然并不是很想打扰他们的“调情”时间，但在闲逛许久有些累了的毓儿还是忍不住开口打断：“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喝点茶。”

　　“好好好。”楚毓儿开口，金如意自然是满口答应。

　　在这个没有现代化数码产品的时代，唯一的乐趣也不过是看书和上街喝茶看戏。杂都是个比毓儿所想象的还要大的城市，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能在不知不觉间走到水月楼的门口。

　　节前的水月楼比往日热闹许多，女人们在家大扫除，男人们也忙里偷闲出来喝个茶听个小曲。

　　“今儿台上怎么是个老大爷？”平日里水月楼的台上多是年轻的少女弹奏唱曲，今天却做了个年迈老人，毓儿随口问如意。

　　“那是说书的，开过年了，估计又是要讲年兽的故事，每年都这样，都不带变花样的。”如意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老实地在离舞台最近的位子坐下。

　　三人叫了一壶茶，几盘点心，细细听着，故事刚起了个头，说书人正说着年兽是个四角四足的巨大怪兽，因为严冬缺乏食物便会袭击山村。别看台上那老头头发花白，可说起故事来却是抑扬顿挫，声声有力。

　　故事说的正精彩，众人听的正投入时，一个衣裳褴褛的小姑娘提着个破烂子走进茶楼。

　　“老爷，买个烧饼吧。”女孩娇滴滴的开口。

　　“去去去。”坐在最后排的客人无情地拒绝了她。

　　“买个烧饼吧。”小女孩又走了几步跟前一位客人祈求。

　　“走开，别打扰我听书。”那一位客人也无视了她的哀求。

　　说的也是，人家在茶楼里有吃有喝还有戏曲听，又怎么会去买小姑娘手里的烧饼，倒不如说是那个孩子太不识相，跑到人家茶馆里破坏生意。

　　“大爷，求你买个烧饼吧。”小女孩没有放弃，还是一个个挨着求过去。

　　茶馆里的小二看原本看这小孩可怜便打算睁只眼闭只眼，哪想这孩子老半天不出去，他便板下脸来准备赶人。正巧，这小孩刚好走到毓儿她们那桌前。

　　“姐姐哥哥，你们要吃烧饼吗？”也许是被拒绝了太多次感到无助又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小女孩的声音微微颤抖。

　　正陶醉于说书的三人被突然打扰自然不悦，但看到眼前站着这么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娃娃，却一下心软下来。

　　那女孩看上去跟巨魔芋差不多大小，长了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是衣服破烂不堪，在这种寒冬里依旧单薄。

　　“胖子飞，把她的烧饼都买了吧。”如意食指点点桌子，胖子飞便掏出了几两碎银给那孩子。

　　“我的烧饼值不了这么多钱！”小女孩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眼睛瞪的老大“五个铜板就够了”

　　“我可没有铜板，多了的就当给你买新年的衣裳吧。”如意说完便不再多理会那孩子，他的现在的心思可都在说书的那呢。

　　毓儿见那女孩站在原地不敢动手，便接过她的烧饼篮子，捂了捂她的小手悄悄说道：“这个哥哥很有钱，你放心拿去吧。”

　　女孩小小的手抓着那把银子，迟疑许久才怯生生跑了出去。

　　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哪料说书的刚开始讲第二回，有一个乞丐模样的女孩跑了进来，她直奔如意他们那桌，开口也是说要卖烧饼。

　　“有一个卖烧饼的，少爷。”

　　“那就买吧。”如意头也不回答道。

　　那个女孩抓着那把银子，满眼的不可思议，掐了自己脸颊一把，感到生疼，这才乐呵呵地跑出去。

　　说书的第三回刚讲到中途，又跑进来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比之前那两还要矮小一些，感觉就五六岁，穿的稍微多点，但衣服像是几代穿剩下的，过于宽松，风仿佛轻易灌进去。

　　不用说，这女孩也是来跟如意他们推销烧饼的。

　　“给吧，给吧，人小娃娃才这么点。”

　　胖子飞虽然花的是金家的钱，可总觉得被当成了冤大头，他为少爷这钱花的不值，但看这小女孩实在太小，也只能不甘不愿地掏出了银子。

　　看那站都站不稳的小女孩晃晃悠悠走出茶楼，毓儿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听书的兴趣。

　　“你们说这几个孩子是不是被拐卖了？”

　　“拐卖？”听毓儿开口，如意这才从说书的那把魂抽回来，“这么说起来，你和我说过未来的事情，有人会抢别人家的孩子，然后强迫那些孩子去乞讨赚钱。”

　　“对，刚刚那些孩子的情况就很像。你想，一般人谁会让自己孩子这么出来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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