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西第古斯之死
要是每年能在那里住四个月就好了，这样整个冬季就不用在室外熬了。
迈着蹒跚的步伐，他走向了慈善救助院。
非常熟练地登记之后，他再次被分到了一个房间。
找工作人员要了一件二手衣物，然后加在自已的身上，根本不顾穿两件外套是否美观，因为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洗完澡后，他发现自已的身体更差劲了，脑袋疼得厉害，好像有些发烧，他知道自已病了。
这让他感到十分恐惧，每年罗马病死、冻死的流浪汉不知道有多少，难道他很快就会成为其中一个。
来到了食堂，他发现布鲁提姆也在这儿，只见他满面红光，正在和其他人兴奋地聊天。
于是他走了过去，“咳咳……咳咳……布鲁提姆，好久不见了，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出事了。”
“哈哈，一点小事。奈波斯找我的事暴露了，结果我被平民保民官给抓住了。”
布鲁提姆说道。
“结果他去了元老院做证，被几百个元老轮流质询。”
“他可是我们中的大人物，唯一去过元老院的人。”
“……”
其他人纷纷笑道。
布鲁提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地大笑起来，似乎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事实上因为这件事，他得到了李维的赏识，成了情报组的核心成员之一。
“你现在没事了吧？”
梅内尼乌斯关心地问道，他可是自已在罗马少有的几个朋友。
“没事了，只是很抱谦，让你少赚了那么多钱。”
布鲁提姆一脸歉意地说道，他知道那点钱对梅内尼乌斯有多么重要，很可能就是生和死的距离。
“没什么，只要你没事就行。”
梅内尼乌斯说道。
“我看你的身体好像不对功，是不是病了？”
“一点小病，撑撑就过去了。”
“要不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用，你知道我没钱。”
梅内尼乌斯摇了摇头，如果有钱他宁愿去填保肚子。
“如果你需要可以来找我，我最近发了一笔小财。”
布鲁提姆说道，他这种朋友实在是太多了，每年都会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
“好的。”
吃完饭后，梅内尼乌斯再次进入无所事事状态，现在的天气太冷，他不想出去。
于是就来到了救助院的中心，一座巍峨的教堂正矗立在这里。
这里是救助院唯一有地暖的地方，也是冬季流浪汉们最爱待的地方。
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几百个座位已经被占光，他只能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我们罗马为什么一直败在斯巴达克斯手上？因为西第古斯触怒了真神，真神降怒火于罗马。所以罗马必将陷入战乱之中，罗马的荣誉也必将受到玷污。”
“这是神喻，而这个神喻正一步一步得到验证。南方的城市正在受到奴隶叛军的屠杀，人民在哀嚎。”
“唯有西第古斯的死才可以取得真神的原谅，他是个亵神者，必将下火狱，受到永生永世的折磨。”
“但是元老院在庇护西第古斯这个亵神者，罗马神教也在庇护他。先知一次又一次提出率军平叛，但是却被邪恶的元老院所拒绝，因为他们想要打压先知，哪怕罗马军队一直失败也在所不惜。”
瓦罗神父正在进行布道，只是布道的内容似乎有些不一样。
听到这里，很多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种说法在罗马已经非常流行，甚至被塞拉比奥光明正大地拿来为自已辩护，声称正是西第古斯触怒了真神才导致自已的失败。
以前很少人会相信，但是随着葛雷博和塞拉比奥的失败，已经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就连梅内尼乌斯也不例外。
他们的感情都是朴素的，没有元老院考虑那么深远，都对西第古斯和元老院充满了厌恶。
表达了对元老院和西第古斯的愤怒之后，瓦罗神父终于开始了正常的布道。
“你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你的神。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其次也是相仿，就是爱人如己，这两条诫命是律法和先知一切道理的总纲。”
“这句话的意思是指……”
天堂，这世上真的有天堂吗？梅内尼乌斯想道。
听着听着，梅内尼乌斯渐渐地睡熟了。
不知道是否他的幻觉，他感觉自已来到了天堂。
这里有奶与蜜组成的河流，有无数的美女围绕着他，有享用不尽的美食。
真神就像慈父，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醒醒，醒醒。”
一个让人讨厌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梅内尼乌斯睁开眼一看，发现一脸严肃的瓦罗神父正站在他身边，周围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该死的，自已又睡过头了。
“我很抱歉，咳咳……瓦罗神父，咳咳……”
梅内尼乌斯一脸尴尬地说道。
“没有关系，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瓦罗神父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是的，我最近得了不知道什么病。”
“如果有病了，还是尽快找医生。”
“我知道了。”
梅内尼乌斯说道。
瓦罗神父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撒谎，因为他根本就没钱去看医生。
“拿着吧，虽然不多，但是我的一点心意。”
瓦罗神父从身上拿出一枚第纳尔，然后放到了他的手里。
“这个……这个怎么可以呢？”
梅内尼乌斯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枚第纳尔无法治好他的病，但是足以让他好好地吃上一天了。
“不用客气，真神关心着他的每个子民。”
瓦罗神父说道。
听到这里，梅内尼乌斯的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以前信奉战神玛尔斯，战神玛尔斯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但是现在他却受了圣教这么多好处。
眼看瓦罗神父就要离开，梅内尼乌斯想到自已做的梦，连忙叫住了他。
“神父，你说真的有天堂吗？”
“当然有了。”
瓦罗神父无比肯定地说道。
“我可以上天堂吗？”
梅内尼乌斯说道。
“只有无比虔诚的信徒和为圣教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人才可以上天堂。”
瓦罗神父说道。
梅内尼乌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觉得自已还是不够虔诚的，这么说自已是上不了天堂了？
“什么才是巨大的贡献？”
梅内尼乌斯问道。
“为教会召来大量的信徒，为传播真神的荣光而战，对真神的信徒做出巨大的贡献，这些都算。”
“……”
梅内尼乌斯沉默了，这些和他好像都没什么关系。
不，他还有一个选择。
梅内尼乌斯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请问杀死西第古斯算是吗？”
瓦罗神父身体一震，他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当然算了，西第古斯是亵神者，圣教公敌，不管是谁杀了他都可以上天堂。”
“我明白了。”
梅内尼乌斯说道。
瓦罗神父看了他一眼，大概猜到他想要干什么，但是没有去阻止。
按照教义为真神的荣光而战是无比巨大的荣耀，这种行为应该受到鼓励。
瓦罗神父离开后，教堂之中渐渐冷了下来，梅内尼乌斯的心头却依然火热。
他知道自已要不行了，与其卑微地死去，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也许他还能上天堂呢。
于是第二天，他来到了一个铁匠铺拿出了一枚第纳尔。
“给我来一把匕首。”
***
***
西第古斯带着几名警卫正在前往广场，自从有了德尔斐神喻之后，他的日子就好了许多。
那些圣教信徒很少再对他公开辱骂，相反很多罗马人对他表示羡慕，能够受到阿波罗神的眷顾，这是很多人梦昧以求的事情。
而且他将李维逼回了龙城，这让他的名声大涨，很多人即使是外国的国王也听说了他的名声。
快要来到广场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保民官请等一下。”
西第古斯回头一看，发现一名流浪汉正一瘸一拐地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他正不停地咳嗽，而且脸色有些潮红。
他的眉头一皱，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无比真诚地微笑：“你有什么事吗？我是西第古斯，非常乐于为你提供帮助。”
看到西第古斯如此对待一名流浪汉，周围的人纷纷点了点头。
“我是一名罗马公民，我需要你的帮助。”
梅内尼乌斯说道。
听到他说自已是一名罗马公民，西第古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就在这个时候，梅内尼乌斯似乎是绊了一下，正要倒下去，西第古斯连忙扶了他一下。
“小心……”
但是很快脸色大变，一脸愤怒地看着梅内尼乌斯，然后全力把他推开，这时候人们才发现西第古斯的胸口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给我去死吧！亵神者！”
梅内尼乌斯狞笑道，然后在那几名警卫反应过来扑了上去，一刀又一刀地捅到他的胸口。
“啊！！！”
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一些人更是发出了尖叫声。
那些警卫赶快上前将梅内尼乌斯踹到了一边，两人上前制住了他。
然后将西第古斯扶了起来，这时候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
没救了！
因为第一刀刺的正是心脏部位。
西第古斯遇刺，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罗马。
震惊了元老院，并且以风一样的速度向周围传去。
***
***
深夜，李维无力地软了下来。
摩美妮和希贝儿就像是八爪鱼一样将他紧紧地抱住，李维终于实现了他大被同眠的梦想。
也只有摩美尼和希贝儿愿意这样做，可惜艾米莉娅和尤利娅都拉不下这个脸。
他记得自已第一次向艾米莉娅提出时，艾米莉娅像是小野猫一样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往事不堪回首啊。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了梅内妮娅的声音。
“家主，罗马飞鸽来信，说出了大事，需要你立刻处理。”
“什么事这么急？”
李维问道。
“西第古斯死了，被一名圣教信徒刺杀而死的。”
梅内妮娅说道。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李维惊坐而起。
西第古斯竟然被自已的信徒刺杀死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知道了，我立刻出去。”
李维说道，说完立刻起床穿衣。
接过梅内尼娅手中的密信，看完之后李维的心情可谓五味杂陈，没想到这么快圣教就暴走了。
这算是一神教的传统吗？
这时候摩美妮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李维将密信交给了她，“你自已看吧。”
看完之后摩美妮也是花容失色，“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梅特路斯一定会借机发难的。”
李维感到十分头疼。
“那我们该怎么办？”
摩美妮问道。
“想办法保护他。”
李维想了想说道。
事实上他是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他希望目前能和罗马神教和平相处，梅内尼乌斯的行为无疑激化了这种矛盾。
“他刺杀了平民保民官，你保他会有很大麻烦的。”
“西第古斯是圣教公敌，亵神者，根据圣教的教义他是有功的。”
李维叹了口气说道。
“但是他违反了罗马法律。”
摩美妮说道。
李维摇了摇头，他是圣教的先知，当然以维护圣教的利益为先，努力将教法凌驾于国法之上。
这就是所谓的屁股决定立场，哪怕这种做法不对也要坚持。
想到这里，李维就让梅内尼娅拿出笔和纸，写起信来。
“你打算回罗马吗？”
“不会，现在回罗马肯定一堆麻烦事。”
李维想了想说道，写好信后交给梅内妮娅，让她用信鸽将信送到罗马。
***
***
一个地牢内，铺着温暖的棉被。
梅内尼乌斯咕咚咕咚地将一碗药喝完，然后一名警卫将那个空碗拿了出去。
梅内尼乌斯感到一阵自嘲，没有杀人的时候想要看病都看不起，一旦杀了人，为了怕他死去，那些官老爷们却主动找人帮他看病。
两名警卫站在地牢之外，不时将视线放到他身上，以免他自杀身亡，现在他可是罗马头号要犯。
没过多久，一名平民保民官带着一队警卫走了过来。
“跟我走一趟吧。”
那名平民保民官说道，他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厌恶。
“去什么地方？”
梅内尼乌斯说道。
“元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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