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若今朝不死,XXXX!
杨捕头不置可否。
唐白很笃定这家伙不是毛太公的人,至少有九分把握。他双眼直视对方,平淡道:“不知杨捕头为何抓我来此?”
杨捕头丢开鞭子,仔细回味着唐白刚刚说的一切,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为钱?那不如我报仇!恁取钱如何?毛家财富何止千万?”唐白试探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必须要展现自己的价值。
杨捕头在衙门做了多年,他自有一套判断方法,跟据他掌握的情况。又兼李山头这个对唐白了解一些的‘走狗’彻底反水。他心里还有怀疑:“哼!先说说那个翻墙贼是怎么死的!你手上的,甚么雷火炮是个甚么东西?”
唐白暗叹一声,果然选择以一个谎言开始讲述,后续便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填补。
“一件奇门兵器。”
“能以半寸铜弹击穿人体,威力实属罕见!为何不带在身上?”
唐白沉默不语。
杨捕头冷笑一声,“再者,你既有如此奇门兵器,当日遇劫,为何不用?”
唐白抬头看他:“只因不如弓箭射的远。并且,他们来了三个人。”
“呵呵......唐公子,你句句合情合理。我却不信你。如何是好?”杨捕头目光冷峻,他还有问题没问,比如唐白为什么去看望那两个受重伤的猎人?又和城外七里处那间孙家客栈什么关系?不是说只想借猎人之手给毛家找麻烦嘛......
杨捕头在登州城厮混多年,最先他只是个普通的捕快,现在嘛,是整个登州街面上叫得响的人物!轻易不会遭人哄骗。
沉吟一阵,唐白摇头道:“事到如今,我便和盘托出,其实这事情还没完。”
“那便继续。”杨捕头瞟他一眼。
“人算不如天算,我来登州日子虽短,却交到一位好朋友。唤做铁叫子乐和的便是。捕头可曾听过?”
“此人唱功不俗。”杨捕头淡淡地说。
“是了,起先我只以为,毛家行事肆无忌惮,若自家猎不到大虫,恐会出手抢夺。”唐白连连叹气:“可谁成想,他们抢夺大虫害的两位猎户,恰是乐和哥哥的亲戚。恁说是不是天意弄人?”
杨捕头暗中点头,这和他掌握的消息倒是一致。想他便是知府衙门里的捕头,登州城知名人物乐和为看守房里两个昏迷的猎户延请名医诊治的消息,自是瞒不住他。
“算计太过。”这句话算是评价。
“现如今杀人变成救人。我只觉得心里发苦,对不住朋友!害他们遭此无妄之灾!”唐白垂着头唉声叹气。心想还是小看了这个世界。恐怕因为用枪杀了那小贼,引起了官府的注意。那尸体头部中枪被打烂了,场面如此骇人,杨捕头作为地头蛇,怎会不觉得危险?
尸体倒在一家贫户门前,他家偏又买了私盐。自然不难查到李山头......
想到这里,唐白又觉得这思路不对:李山头这群私盐贩子是他们捕快们的财路啊!难倒他杨捕头责任心那么强?为了职责连钱都不要了?不可能!其中定然还有蹊跷。
暗室里一时没人说话,杨捕头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考虑些什么。
忽然,他又伸手一拉铁链,把李山头拽了出来,喝道:“你去打探毛太公家宅,可知......”
“呕!呕!呕......”
不料话没问完,李山头不知怎地双眼饭白,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形如将死的病人,四肢蜷缩,口吐白沫!唐白看的心里打鼓,眉头直跳:这是什么情况?没发现李山头有癫痫病啊!怎么两天不见就......
“这驴日的,真他娘的晦气!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正当爷问话的时候来这个!”杨捕头却似乎司空见惯,一脚把他踢开,厌恶之情不加掩饰。
“杨爷,小的上去请巫老爷?”
“去吧!”杨捕头头也不抬,随口答应,只顾着低头在地上摩擦自己刚刚踢过李山头的黑色靴子。好像踢他一脚会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唐白眯着眼看了半天,心里更不安了。想了想,他开口道:“杨捕头,有些病是传染的,就像瘟疫一样。这个人还是赶快丢出去!不、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此地。再不要回来了。”
他说的如此危言耸听,只换来一声嗤笑。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身材干枯,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从梯子上缓缓爬下来。摇摇晃晃,看上去一阵风便能把他吹倒了。
“巫大人”,在场的好些人纷纷给这老头深施一礼。
‘大人?’唐白眉头紧锁。因为清代宫廷戏繁多的缘故,掩盖了好多历史常识。比如在北宋,‘大人’这个词还是针对父母长辈的称呼。眼下,他们称呼这个干瘦的老头子为‘大人’,明显是带着尊重与讨好。
唐白偷眼观瞧刚才跟在车子后面的那三个雄壮汉子。
发现他们出奇地有些焦躁不安,其中两个人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一脚微微前出,戒备的意思不言自明。
‘哎?’他眼睛一亮,随即光芒隐去。去盯这位巫大人的一举一动。
“算算时间,也差不离。又发作了?”巫大人一开嗓,如乌鸦夜啼。唐白如同听见指甲刮铁皮的声音一般浑身难受!
话音刚落,巫大人从怀里摸出个瓷瓶,“算你小贼命大!解药刚制成。”
“求、求大人,给额,给、给我,快......”李山头也不知哪儿来的力量,挣扎着跪起来,伸出双手来捧。
巫大人大喇喇丢下一颗丸药,他立刻接在手里胡乱往嘴里填去。那模样如同唐白见过的影视剧中,毒瘾上来的瘾君子!
巫大人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唐白:“喔,这还有一个。此人若有用时,速速一并下药。”
唐白脸色顿时铁青。
“巫老莫急,值不值得恁老下药,要看他怎么说?”杨捕头闻言一笑,令唐白心悸。
“下甚么药?杨捕头恁是甚么意思?”见到李山头的惨状,唐白难免沉不住气。
“嘿!这贩盐的贼厮,甚么下场,你看到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是凄惨!”唐白道。
“呵、你求死却容易得紧。”
唐白咽了口吐沫,明明两个大火盆就在他身边两侧燃烧,热浪滚滚,他却忍不住地想打哆嗦。
杨捕头把腰间的环首刀抽出来。
刀身锃亮,寒光熠熠。他单手持刀,缓缓抬起,瞄准唐白的脖子。
‘系统?系统?!系统、你mb!’唐白在心里狂喊没有回音,显然他在此任务空间内,没有紧急回归权限。
宁死不屈?不存在的。胸口闷得厉害,他连吸一口气都顾不上,连声服软:“我求生、我求生!杨捕头,我吃药也行,给我下药吧!现在下、立刻下!什么药都行......”
杨捕头手腕一顿,横刀在唐白脸上拍了拍,大笑道:“倒也识时务!”
唐白全身发木,一动不敢动,陪着笑道:“识时务、识时务,您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杨捕头还刀入鞘,声音戏谑:“让你出卖你那朋友也肯?”
“这个,这个,俗话说,死道友、莫死贫道,莫死贫道!”唐白唯唯诺诺,战战兢兢。
杨捕头很满意,放声大笑起来,一屋子人都笑。
笑够了,他又道:“到底是读书人!好,说说吧!毛家的富贵怎么取?不过,可要想好再说,你仅此一次机会!”
“是、是,我明白,我明白。”唐白快速清晰地叙述道:“杀了毛太公不难。乐和的姐夫是孙立孙提辖,手下自有一帮心腹兄弟。孙家二哥,那孙新和其夫人顾大姐,在城外开店,手下也有几个心腹人。还有他们和登云山上众人较好。已经得到邹家叔侄的许诺,到时候定然出山相助!”
“毛太公抢走大虫,被打死打伤好些位庄客。其势必要害死解氏兄弟,方肯罢休。只他女婿是登州孔目王正,只消使些钱来,做此事容易的紧。只是登州城内人多眼杂,不便先诛王正。应当暂时拿些钱财出来,稳他两天。先杀城外毛太公,转回头来再杀这孔目......”
杨捕头冷笑一声:“我当甚么好主意。无非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江湖上哪个做不来?”
“不、不、不!杨捕头恁听我说,还有一计,还有一计。”唐白继续道:“关键在于我的奇门兵器,雷火炮!江湖上只此一件。只消让他们都死在我的雷火炮之下,相信到时候便是一桩无头之案。任他哪一位提刑官看到尸体,也绝对无话可说,无处去察......”
杨捕头定定地看了唐白一阵:“你那雷火炮现在哪里?”
唐白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便在登州城里。”两人对视一阵,唐白又率先低下头来,诚恳道:“我们只为报仇救人,事成之后,分文不取。他们翁婿财物只怕不下万贯,田地怕不有上万亩?”
杨捕头的手,缓缓放在腰间刀上。
唐白紧咬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他如今退无可退!生死竟是全操于人手!更可悲的是,哪怕心里恨意滔天,眼前也决不能露出一丝一毫来。
‘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松游戏的世界!若有以后,永记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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