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三日谈(上)
虽说小白的府库几乎空空,没了钱财,使得管府库的小臣十分担忧,但小白却并不是太在乎。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替齐襄公办丧事耗费太大,消耗了大量绢帛铜器。至于和鲁国打的那两场仗虽然消耗不菲,但毕竟小白率领齐军获得了一场大胜,从战场上得到的缴获也不少,一进一出,也亏不了多少。
但在小白用在招纳贤士上的花销可不少了,也就定现在小白招贤纳士的消息还没传开,知道的人还不多,或是赶不过来,只对来的几个人分别进行赏赐即可,府库里还能撑得住。
可一旦小白“千金买马骨,任贤不避仇”的消息传递出去,估计会有不少人会来齐国碰碰运气。虽然可以招揽不少人才,可这也意味着小白手中的财富未来还会不断减少。唉!这件事真是令人痛并快乐着。
至于造纸和炼铁上的投入,由于规模太小,消耗的原材料并不多。而后世里昂贵的人力成本在此时并不值钱,所有的工作都是由官府的工匠完成,并不需要额外再付钱。而材料本身就几乎算免费的,所以现在的花费并不多。
可一旦试验成功了,就势必要扩大生产规模,就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进行投入,以便于新式铁制农具的普及。
铁农具的使用势必会使农夫所能耕作的田亩增加,田亩增长势必会使粮食增产,这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但现在更现实的问题是:井田制下的农夫们能不能买的起所生产出来的新式农具?
亳无疑问,能出得起买农具这个钱的起码得是个士。普通的农民一年到头能吃上糙米便是万幸了,还能再出得起钱买生产工具吗?他们辛苦劳作一年,到头来的剩余都未必买得起一柄锄头。而没钱买不起新农具,没新农具就更穷困,这是个死循环。
要解开这个循环,就需要将一笔钱先借给想买农具的农夫,让农夫过几年再还上这笔钱。但借钱的人又不能是放高利贷的子钱家或者大贵族。前者往往会盘剥农民,让他们过得更凄惨;后者又容易来个“焚券市义”,借机提升名望,收拢国人之心,给小白的统治添麻烦。
小白打算在未来搞一个类似于银行的机构来进行操作这件事。但这不但需要有专门的人才,还要有笔启动资金。正好号称善于搞经济的管仲来了,小白就在他的身上打起了主意,看看他能不能为自己出个主意,替自己解决一下财政危机。
因此,在第二天中午,小白邀请管仲去荷花池旁的小亭之中观荷赏鱼。此时,荷花盛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池中只有残荷几朵,开得瘦瘦小小,不成样子。不过所谓的赏荷不过是借个名头,君臣之间好在此谈点私事罢了。
当管仲被内小臣引到荷花池旁的亭子时,小白已经在此坐着等了一阵子了。见到管仲来了,小白起身相迎,一把扶住要行礼的管仲,说道:
“夷吾啊,今日你我二人坐此闲谈,就无需这些礼节啦,快坐,快坐下。”
说着连忙拉他坐在石制桌案旁的石凳子上。石案上摆着两个酒爵,还有两盘下酒零食,有一竹盘的鲜菱角,一盘煮熟的青毛豆,都算时鲜美食了。
管仲见小白行事随意,也不客气地坐在石凳子上,两人相对而坐。小白见管仲坐姿坦然,丝毫没有因不是跪坐而不习惯,心中很是满意。
面对这个名传于后世的千古一相,小白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了一丝亲切感。在面对鲍叔牙和高傒的时候,也许之前的小白对他二人就十分信任,现在小白也会不自觉得去信任他们。
而在面对管仲时,小白却也感到十分有亲近感。可以肯定之前的小白对管仲也不熟悉,否则在管仲行刺的时候不可能没个印象。
在这两千七百年前的古代,小白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是如此与众不同。尽管小白已在尽可能地适应时代,却因有后世的知识而在对事物的认知水平上超出常人太多。小白自己又找不到合适的人交流,这时常让小白感到孤独。
也只有管仲这样眼光能超出时代极限的人才能和自己有共同语言吧!小白在一见到管仲就感到亲切时如此想道。
当两人坐好之后,服侍的从人替两人倒上酒,小白就命他退下了。转而对管仲说道:
“这是从池里捞起的嫩菱,鲜嫩可口,夷吾你来尝尝。”
管仲也不客气,直接剥了就往嘴里填,小白见状不由一笑,也拿起煮熟的毛豆吃了一点。一边嚼着毛豆,小白一边问道:
“夷吾啊,你自鲁来齐,一路舟车劳顿,昨日晚宴又饮了不少酒,身体可曾恢复过来了?”
管仲笑着回答:
“君上,我少时因家里贫困,而早早离家,用脚四处闯荡,什么苦没吃过。区区从鲁至齐这点路程不算什么,何况有车可以待步呢。
至于宴饮之事,通宵达旦也常为之,这是人生一大乐事,那就更不算辛苦了。君上即有此问,可是有事要问下臣?”
小白听了,也不再绕弯子了,笑道:
“大事没有,小事倒有一桩。前几天,掌管府库的小臣告诉我,秋收之前,齐国已经没有绢帛米粮了。我听说夷吾你对财计上有特别的见识,所以就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管仲听到这儿,不加思索问小白道:
“君上问臣的看法,是希望知道这件事对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小白不置可否,说道:
“姑妄言之。”
管仲见小白不明确表态,也不着恼,说道:
“府库空空,财计匮乏,这是国家处在危急时刻的征兆呀!国家没有钱,就不能掌控国内的粮食和其它必需品的价格。贵族富商就可以趁机投机,控制物品的贵贱来剥削小民,小民财力不足,只能任由富人侵害他们的利益。
久而久之,富者越来越富,贫者越来越贫,国家里大多数人很贫困是很危险的。危乡倾家则陵上犯禁,陵上犯禁则国难治。国富民方能强,一个国家只有富裕了,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去对外扩张,获取财富和威望,转移和压制国内的矛盾,故治国常富,乱国常贫。国家财力不足,这说明国家正处在危难的边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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